王橋原本不想和包強這伙人發生沖突,可是越忍讓,事情越要找到頭上,道:“我們已經給了包強一次機會,既然包強要找死,那我們再不出手就人神共憤了。“
吳重斌道:“那我們是在校外打還是校內打。“
王橋道:“我們的目的是將包強趕出寢室,就來一次關‘門’打狗,在寢室打他。你去準備一個**布口袋,到晚上等包強出現在寢室,我們約定一個手勢,幾個人同時行動,安排一人關燈,找一人用麻袋套住包強,然后黑打他。”
吳重斌有些猶豫,道:“我們不能正大光明打他?這樣似乎勝之不武。”
王橋道:“惡人就要惡人磨,對待他這種人不必心慈手軟。我們要讓他從此不敢回寢室,永遠滾開。否則寢室里有一匹害群之馬,大家都不能安心學習。教訓包強以后,你注意和洪平聯系,他還是有點膽識,身邊也有幾個兄弟伙,大家齊心協力,要讓劉建廠那伙人不敢進學校。”說到這,他想起看守所里用到的細水長流和迎頭痛擊兩種用地下水折磨人的方法,又道:“我們再準備一桶冷水,黑打以后,將冷水澆到包強身上,讓他變成落湯‘雞’……”
商量完細節,王橋回寢室,吳重斌將田峰、蔡鉗工找來密謀。
整整一天,包強畏懼母親謝安芬,不敢回世安機械廠,又不愿意留在學校,只能在外面游‘蕩’。晚上10點,他從舞廳出來,回到復讀班寢室。
晚自習后,田峰發現包強斜躺在‘床’上‘抽’煙,趕緊溜出去,找到吳重斌,又到文科班將王橋叫了出來。四人按照商定的具體行動步驟,開始實施“關‘門’打狗”計劃。
田峰悄悄將一桶冷水放在寢室不起眼的角落,然后退在寢室‘門’口,手里握著一把割掉電燈拉線的小刀子。蔡鉗工坐在自己‘床’上,毯子下面是一個用來裝米的空麻袋,只等王橋做手勢,他就要拿著空麻袋撲向包強。
包強壓根沒有意識已經身處陷阱邊緣,他拿著手機,站在寢室中間不停地說話。眼光不時瞟向王橋,心道:“還是建哥說得對,王橋和吳重斌都是學派,膽子小,我打了晏琳,他們屁都不敢放一個。”
王橋眼睛盯著手中傳呼機,還有半分鐘就要熄燈時,他單手上舉,然后‘摸’了‘摸’頭頂。
屋里燈光熄滅。
蔡鉗工抓起**袋朝包強撲了過去,在整個計劃中,四人最擔心突然熄燈后‘摸’不準目標,包強手機發出點點亮光,恰好成為最好的攻擊目標。
與此同時,早有準備的吳重斌抓起包強‘床’上鋪蓋,朝著手機亮點罩過去。這個動作是為了防備麻袋沒有及時套在頭上的后備動作,同時也是給包強增加了一個防護層,免得傷筋動骨。
當麻袋和鋪蓋先后罩在包強頭上時,王橋沖到包強面前,雙手扭住鋪蓋,猛地用力,將包強摔倒在地。王橋死死將包強壓在地上,又將其掛在腰間的匕首‘摸’了出來,隨手朝地上扔去。然后再將其腰間皮帶‘抽’了出來。
吳重斌和蔡鉗工對著地下鋪蓋一陣猛踢,在一片黑暗中,王橋被誤踢了好幾腳。
一陣‘亂’拳‘亂’腳之后,王橋、吳重斌、蔡鉗工閃到一邊,田峰提著水桶,朝著屋中央當頭澆了過去。
一聲口哨響起,四人迅速退到各自鋪位。王橋退到‘床’邊時,將皮帶朝窗外扔去。
寢室里,所有人都不清楚發生了什么,只聽到一陣“噼啪、咚咚”聲,隨后又是“嘩”的一聲和口哨聲。
過了半晌,傳來包強的聲音罵聲音:“誰他媽打我,把燈打開。”屋里所有人都保持沉默,沒有人搭腔。包強渾身發痛,又被冷水澆濕,氣焰降了不少,道:“把燈打開,幫個忙。”最后一句話已經帶著哭音了。
屋里一團漆黑,許瑞等人‘摸’不著頭腦,他走到‘門’前去開燈,在墻上‘摸’了半天卻找不到燈繩。原計劃,田峰要割斷燈繩,可是實際‘操’作中,他用力很猛,一下就將燈繩拉斷了。
一支電筒照了進來,傳來了值班老師劉忠的聲音:“包強搞什么鬼?”寢室熄燈前,他總要習慣巡視,聽到包強罵聲,便過來查看。
包強將罩著自己的鋪蓋扔到地上,再說話時已經語出哭腔,道:“老師,有人打我。”
劉忠用電筒照著包強,道:“你怎么坐在地上,誰打你?”
包強被打得暈頭轉向,確實沒有看清是誰出手,他下意識指著王橋,道:“王橋打我。”
王橋已經用最快速度脫衣上‘床’,并放下了蚊帳。劉忠拿著電筒走了過來,撩開蚊帳,道:“王橋,你為什么打包強?”
王橋瞇著眼,打了個哈欠,道:“我在睡覺,誰打人啊。”
劉忠扭頭問包強:“到底是誰打你?是一個人,還是幾個人?被人打了怎么會沒有看清楚?”他走到包強身邊,見其鼻子、嘴巴都在出血,垂頭喪氣地坐在地上,完全沒有以前的猖狂勁,皺著眉頭問道:“你媽送你來復讀班是為了好好讀書,偏偏逗貓惹狗,挨揍的滋味不好受吧。你傷到哪里,嚴不嚴重,先到‘床’上坐一會兒,覺得不舒服說一聲。”
由于隔著一‘床’鋪蓋,包強身上傷痕并不明顯。他爬起來時,只覺得每塊肌‘肉’都在疼痛。剛邁步,‘褲’子便跨掉了,狼狽得很。他腦里‘亂’成一片,強行想回憶當時情景,無論如何努力,只記得起屋里燈光突然熄掉,然后就是一頓拳腳。
劉忠用嚴厲的聲音道:“誰打了人,主動站出來,如果被學校查出來,沒有好果子吃,絕對會給予最嚴厲的處罰,如果包強傷得重,還要負刑事責任。”
屋里安靜得很,沒有人說話,包括許瑞和其他世安機械廠子弟。
“許瑞,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情?”
許瑞搖著頭道:“剛熄燈就聽到打架聲,我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劉忠拿著手電筒走到燈繩處,道:“誰搞破壞,把燈繩拉斷了。”走出寢室,他只覺得頭大無比,罵道:“這幫兔崽子,成績狗屎臭,惹事本領一套套,明年無論如何都不管復讀班,再管復讀班我朱字倒著寫。”
保衛科值班人員接到電話,也發牢‘騷’:“這一屆復讀班全是**人,讀書不行,鬧事是專家。”
靜州一中以前都不辦復讀班,到了1990年,校領導終于在金錢面前心動了。利用現有的教師資源,多收六七百學生,也是一筆大財源。在賺錢同時順應了‘潮’流,為眾多渴望通過高考改變命運的年輕人提供了一條道路。前幾屆復讀班雖然偶爾有同學打架,也都是小打小鬧,今年這一屆復讀班邪‘門’,短短兩個月,居然有兩次動刀記錄,雖然都沒有傷著人,可這不是好兆頭。
保衛科值班干部來到復讀班宿舍,見到劉忠就抱怨,道:“劉主任,又是啥事?再搞下去,今年復讀班準得出大事。”
劉忠道:“包強被人打了。”
值班干部驚奇地道:“誰打包強,有種啊。”最近靜州一中附近頗不寧靜,屢有學生被搶被打,保衛科通過自己的途徑也掌握了一些情況,包強被列入了保衛科掌握的黑名單。
劉忠道:“包強不清楚被誰打了,據我看他是惹了眾怒,被一群人‘蒙’了頭,按在屋子打了一頓。現在這些娃娃腦袋不簡單,還曉得玩‘陰’的,我們像他們這個年齡,屁事都不懂。”
值班干部興趣大增,提著強光手電筒走進寢室。
包強坐在‘床’上,失去往日的張狂,鼻子用餐巾紙堵上,頭發濕漉漉地趴在頭頂上,一只手還提著‘褲’子。他聽到保衛科干部問話,道:“我沒有惹事,正在打電話,不曉得哪個屁眼蟲拿鋪蓋蓋在我頭上,然后一群人黑打我。”
看到包強的狼狽樣子,值班干部強忍著笑,道:“你跟我到保衛科走一趟,做做筆錄。”
包強依言站起來,雙手提著‘褲’子。
“你衣服怎么是濕的,皮帶到哪里去了?”
包強羞愧地道:“不曉得哪個屁眼蟲將我的皮帶‘抽’走了,還潑了我一身水。”
劉忠皺著眉頭道:“包強,你是學生,不要每句話都帶著臟字。”
保衛科干部以前在派出所工作過,因為工作中出了事故才來到靜州一中,他驚訝地問:“你的皮帶被‘抽’走了?”
包強低著頭,道:“嗯。”
‘抽’皮帶是派出所約束人的標準動作之一,年輕人打架很少有人會想到‘抽’走對方皮帶,保衛科干部琢磨道:“復讀班人員復雜,莫非里面的學生還有前科,要不然不會出現‘抽’皮帶的動作。”
他拿著手電來到現場,驚訝地發現地上還有一個**袋,道:“這是誰帶來的麻袋,誰帶來的麻袋?打人的最好站出來,你們別以為高明,麻袋上有指紋,一查就能查出來。”
蔡鉗工頓時被震住了。在商量細節時,王橋再三強調要買三雙勞動布手套,他當初完全不以為然,聽到保衛科值班干部一席話,嚇了一身冷汗,暗道:“狗日的王橋是個什么人,算無遺策,幸好我戴了手套。”
包強走到‘門’口時,回頭道:“我知道是誰打我,等著瞧,老子血債血還。”
保衛科干部厲聲道:“包強,你還沒有吸取教訓嗎?跟我走,少說廢話。“
包強被帶離寢室后,寢室如被火燒的蜂窩一般,發出嗡嗡的聲音。剛才發生在寢室的一幕如電影場景一般,讓所有人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