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王橋得到正式消息,《昌東故事》欄目組同意拍攝《環衛工人的一天》,拍攝時間定在10月15日,從早上六點開始,拍到晚上十點。,
10月15日早上六點,王橋來到縣廣播電視臺。等了一會,見到李寧詠開著小車出現在大門口,不停打哈欠。
王橋道:“我們稍等會,喬所長開車去接關鵬,你吃早飯沒有?”李寧詠道:“我早上沒有胃口,吃了半個蘋果。”王橋道:“今天要跟蹤拍攝一天,半個蘋果不頂事,我陪你吃早點。”
經過這一段時間磨合,兩人感情在短時間內迅速升溫,除了沒有最后上床以后,情人間能做的都做了。
兩人在電視臺附近找了一家早餐館,要了王橋最喜歡的咸鴨蛋、稀飯和饅頭。王橋如風卷殘云一般將桌上食物一掃而光,李寧詠只是吃了小半塊咸鴨蛋,喝了半碗稀飯,然后坐在一旁含情脈脈地看著男友狼吞虎咽。
“怎么不吃?”
“沒有胃口。我早上起來都是這樣。”
王橋將最后一品稀飯吞起肚子里,道:“以后你早上肯定有胃口。”
李寧詠沒有聽懂這是什么意思,道:“從小時候開始,我就不喜歡吃早飯,為了這事被爸媽罵過好多回。”她看著王橋的笑臉,道:“你怎么笑得這樣奇怪?”
王橋不語。
這反而引起了李寧詠的好奇心,道:“你說嘛,為什么你這么肯定?”
在李寧詠多次追問下。王橋道:“不要吃早飯,主要是晚上沒有運動。如果晚上動有足夠厲害,肯定要吃早飯。”
李寧詠大羞。舉起拳頭,道:“你這人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腦袋里一天想的是什么?全與菏爾蒙有關。”
王橋一本正經地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每天晚上都要鍛煉,或者跑步,或者打打拳,以后你也跟著我鍛煉,消耗了能量,早上自然就有胃口了。”
李寧詠道:“你絕對不是這個意思。”
王橋道:“我就是這個意思。”
兩人拌著嘴。等來到了喬勇的車。攝像師關鵬坐在副駕駛打瞌睡。
環衛工人每天早上從五點起床開始凌晨普掃,到七點鐘結束。然后環衛工人分成兩組,一組在上午清掃保潔,一組在下午清掃保潔。與此同時,垃圾車要將全城垃圾收集起來,運往陽和垃圾處理場。
在喬勇和王橋帶領下,李寧詠和關鵬沿街拍攝和采訪環衛工人。
凌晨普掃是環衛工作的開始,對于昌東這種環衛設施不齊全、市民素質不高的城市,凌晨普掃十分重要和必要。否則大家早上出門,會發現全城都是各種垃圾。
人上一百就是形形色色,環衛工人中有勤快的工人,也有懶惰的工人。如果凌晨普掃檢查得不嚴。就有懶惰的環衛工人或是晚出來,甚至干脆不出來,等到七點鐘在一起掃。
這一次為了拍片。環衛所給各個小組打了招呼,因此絕大部分工人都到崗。
七點鐘。凌晨普掃結束。
拍攝工作仍然繼續。
十點鐘,王橋、喬勇、李寧詠和關鵬跟在一輛垃圾車后面來到垃圾場。拍攝從收集垃圾到傾倒垃圾的完整過程。
李寧詠采訪傾倒點環衛工人之時,王橋和喬勇來到管理房。王橋指著空空的管理房,都懶得生氣了,道:“我到垃圾場來了十幾次,曹致民在工作崗位的次數不超過五次。喬所長再找他談個話,不管他有多硬的關系,再這樣下去,一定要讓他掃地出門。”
喬勇苦笑道:“曹致民這個人腦袋靈光,辦事能力也不錯,缺點就是屁股下面長了針——坐不住,我抽時間把他叫到環衛所再談一次。”
拍了十幾個鏡頭以后,數不勝數的蒼蠅和酸腐臭味讓李寧詠和關鵬落荒而逃,鉆進各自乘坐的小車里。
關鵬坐進小車才放開捂著鼻子的手,對跟上來的喬勇道:“環衛工人怎么能夠忍受這種惡劣環境,短短十分鐘不到,我就要窒息了。這一次拍攝,讓我知道環衛工人的辛苦。如果讓我在垃圾場這種環境工作,我立刻辭職。”
喬勇對臟、亂、差的環境見慣不怪,道:“人的命不同,有的人天生好命,當大官做大老板。更多的人是勞碌命,辛辛苦苦讓一家人混口飯吃。選擇當環衛工人的人沒有知識,沒有技能,是最苦的下力命。對他們來說,能當環衛工人起碼還有一份工資,再苦再累也得干。”
關鵬道:“想想垃圾場的環衛工人,我覺得扛攝像機不算太累了。”
喬勇又道:“小李記者很漂亮啊,有沒有男朋友,我覺得與橋主任蠻相配,我覺得他們有那么點意思。”
關鵬道:“小李今年才從大學畢業,是靜州人,據說還是領導家的千金,是哪個領導,大家都在猜,她的口風緊得很。”
李寧詠開車跟在后面,為了躲避前車揚起的灰塵,有意識松了腳油門。等到前車不見蹤影,才把小車速度提起來。車內有一只蒼蠅在盤旋,發出嗡嗡的討厭聲音。李寧詠騰出一只手驅趕,分神的剎那間,一輛占據了小車車道的大貨車呼嘯而至,李寧詠情急之下猛打方向盤,小車“轟”地一聲撞在側壁上。
李寧詠面無血色地坐在車上,半天不說話,身體輕微地發抖。
王橋迅速鉆出車門,想記住大貨車的車牌。大貨車根本沒有減速,一路飛奔,揚起滿天灰塵。王橋見無法看清車牌,便馬上回到窗邊,問道:“受傷沒有?”
李寧詠沒有說話,只是搖頭。
由于右側車門被水溝抵住,無法打開,王橋將李寧詠從車里抱出來,安慰道:“人沒有事,是不幸中的大幸。”
過了半響,李寧詠緩過氣來,拍著胸口道:“若撞上大貨車,我們就是同命鴛鴦。呸,這句話收回,太不吉利了。”
王橋道:“大難不死,必有后福,這句話很靈驗的。”
兩人在路邊站了一會,王橋攔下一輛垃圾車,將小車從排水溝里拉了出來。
小車只是有些擦傷,并不影響駕駛。王橋道:“你別開車了,我來。”李寧詠有氣無力地道:“你會開車嗎?有駕照嗎?別逞能。”
王橋開玩笑道:“我騎了好幾年摩托車,摩托車和汽車有什么區別嗎?”
李寧詠沒有心情開玩笑,拿出手機,道:“我給二哥打電話,讓他派駕駛員來開車。”
王橋攔住李寧詠,道:“我真會開車,拿駕照兩年了,技術還不錯。”李寧詠道:“以前沒有見過你開車。”王橋道:“我用不著到處嚷嚷會開車,放心吧,我能行。”李寧詠道:“那我就把這條命交給你。”
汽車發動以后,李寧詠見王橋動作老練,嗔怪道:“早知道你會開車,就不用我來給你當司機了。”王橋道:“今天你受了驚,晚上找地方請你吃個飯。”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李寧詠微紅了臉,道:“你就知道占我的便宜。”
王橋莫名其妙地道:“我幫你開車,怎么是占便宜,這說不通。”
李寧詠道:“你就是在占我便宜,我只是被嚇了一下,非得說什么受驚,你這人占便宜時也一本正經。”
王橋這才醒悟過來自己不經意間說了有歧義的話,一般情況下,女孩子聽到這種有歧義的話都會選擇沉默,李寧詠直接將其說出來,一來是性格使然,二來是兩人關系上升到全面接觸的深度,開開葷玩笑就是小意思了。
回到縣城后,李寧詠這才從驚嚇中恢復過來,道:“為了拍環衛工人,我差點出車禍,你真要請我吃大餐。”
“大餐就大餐,你選地方。”
“昌東飯店二樓新開了一家西餐館,我們去那兒嘗一嘗。”
小車開到昌東飯店,剛走上二樓,王橋見到餐廳名字便笑了起來,道:“這個名字取得莫名其妙,費爾巴哈是德國哲學家,怎么成了西餐館名字。”
李寧詠挽著王橋胳膊,道:“你別管餐館取什么名字,只要味道好就行了。這里東西挺貴的,被我宰一刀,會不會心痛。”
王橋道:“給美女壓驚,痛一次有什么關系。”
李寧詠揚起拳頭,道:“你還在占我便宜。”
這時,喬勇打電話過來,道:“我和關記者在環衛所旁邊餐館點了菜,你和李記者什么時候到。”王橋道:“李記者有事,回家了。我有另外應酬,不過來了。中午兩點鐘我們在電視臺門口碰面。”
在靠窗邊的位置,服務員點燃了一對蠟燭,蠟燭燃起時有股輕煙,并不舒服。王橋想將蠟燭撤掉,直接開燈。李寧詠卻認為點根蠟燭更浪漫,在細煙中怡然自得地切牛排。王橋注意到李寧詠雙眼柔情似水,細看,應該是被蠟燭輕煙熏出了淚光。
李寧詠頭朝后仰,避著輕煙,道:“你膽子不是挺大的嗎?干嘛偷偷摸摸看我,要看就正大光明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