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珠一經散開,葉脈被放大的畫面霎時不見,眾人心中雖感到驚訝不已,卻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諸位再想想,當有人從遠處走來,我們眼中看到那人,究竟有何變化?”
“七郎可是想說,無論人還是別的事物,距離由遠及近,我們眼中所見,會越來越大,且越來越清晰?”葛道士搶著回答。
石韜點頭:“不錯,事實可是如此?”
“果真如此,只是大家從未想過這其中的道理!”鄭隱點頭道。
“諸位想一想,我們眼中所見之物,由于遠近不同而出現大小的區別,難道真是事物在變大變小么?
當然不是,其實這是因為光線照在人或者事物之上而反射出的影像,而這種影像會隨著距離的改變而改變,而非事物本身在變化;
大家再回想剛才的情形,當水滴成橢圓狀之時,水滴之下的葉脈似乎被放大,而當水滴平整鋪于樹葉上的時候,這種現象卻消失了……由此可知,事物放大與否,在于那一滴水的形狀,而我今日想告訴大家的是,只要我們能燒制出水滴形狀的透明琉璃,然后眼睛透過水滴狀琉璃之時,是否還會出現這樣的情形呢?
答案是肯定的,我們只要能燒制出與水滴相似的形狀,不但能看見許多肉眼難覓的細小之物,比如蟻蟲的眼耳口鼻;同時還能看見肉眼很難看清的遠處事物,比如飛翔于蒼穹之上的雄鷹……”
對于石韜所言,葛洪自然深信不疑,而鄭隱及各位道友卻是你忘我,我望你,將信將疑的表情,無法掩飾...站在地上就能看清天空飛翔的雄鷹?還能看清蟻蟲的眼耳口鼻?石韜所描述的畫面,已經遠遠超出了所有人的認知,因此鄭隱等人怎能不懷疑?
“世上真有這樣的事物?可否在很遠的地方偷看小娘們洗澡?”劉胤表情猥瑣的問道。
翻了翻白眼,石韜儼然一副羞與為伍的表情,都懶得搭理劉二郎這廝。
見眾人表情各異,石韜也不多解釋,而是讓人取來紙筆,并很快將凹透鏡和凸透鏡,以及望遠鏡的模型畫在紙上,并在一旁做了注解。
眼下要想造出顯微鏡來,顯然還不大現實,而放大鏡與望遠鏡的制作卻不復雜,石韜打算先做出模型,之后慢慢改進。
無論培育和萃取青霉,還是燒制玻璃和制作與玻璃相關的物件,都是物化方面的一大進步,若僅僅只用于賺錢,的確很浪費,剛剛想到此節,石韜便對鄭隱說道:“鄭先生可想過將醫學,乃至煉丹方面所知,書寫出來,并使之成書?”
“你是說……讓我等著書?”鄭隱一臉意外。
石韜點頭:“不錯,是著書,比如,如何醫治‘天刑’,如何培育青霉、及青霉的用途,乃至如何燒制透明琉璃,以及剛才我所提到的光學成像的原理……凡是有用的,皆可成書,如此,諸位指不定能流芳百世!”
石韜的話音剛落,便發現鄭隱及一種道友的呼吸變得急促。
親自培育出青霉,以及燒制琉璃的葛道士,更是激動得不能自持。
正如北宋大家張載的那段名言: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著書立傳并流芳百世,乃所有讀書人的終極夢想;
鄭隱等人剛到東莞時,便聽石韜抒發過這樣的偉大夢想,可當時眾人皆一笑了之,可眼下石韜似乎果真要付諸行動,一眾道友無不心情激蕩……但鄭隱并未被大餅沖昏頭腦,因而問道:“七郎之志實在令我等傾佩,可著書絕非容易之事,先不說光靠這幾人無法達成,且耗費巨大……”
“是啊,著書一事卻非嘴上說的這般輕巧,光靠我等恐怕難以成事,再者,所耗時日與錢財,更是無底洞一般……”叫黃竹的道友隨即附和道。
劉胤那廝也是一臉“你行不行”蛋疼表情。
石韜禿自一笑,道:“在下舍棄前程,甚至舍棄面皮不要,納四方之財以安流民,便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而諸位將自己所學,著之成書,便是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人手不夠,諸位可招募志同道合之人,共同達成此愿;至于錢財,諸位無須擔心,世人皆知我石七郎乃無良商賈,賺取錢財乃七郎本分之事,這事就交給我好了,諸位只管潛心求道、著書即可!”
聽石韜毫不避諱自己商賈的身份,且言語之中頗有幾分自嘲的意思,眾人的心情頓時變得復雜之極……
為這幫道士打了一記雞血,石韜很快從玻璃坊出來,且與劉胤約好喝酒的時間,隨后獨自去了鐵匠坊。
剛剛走進鐵匠房,迎面走來一人,卻是一臉興奮的孟大錘:“郎君來得正好,老朽還打算讓牛二去請你呢!”
石韜笑問:“可是讓你等改造的那副鐵甲成了?”
臉上的菊花頓時皺成一團,孟大錘討好道:“郎君過真是星宿下凡不成,連這都猜得到?”
石韜樣子古怪道:“呵呵,老孟今日嘴巴這么甜,最近可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嘿嘿……小老兒都一把年紀了,怎會有什么好事,郎君說笑了!”孟大錘明明笑成一朵菊花,嘴里卻言不由衷的回道。
石韜頓時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且仿佛在自言自語:“呵呵,是么……唉,昨日李監使夸本郎君的廚娘手藝不錯,做出來的飯食,他怎么也吃不夠,還讓本郎君將其中一人賞他,本郎君是答應呢,還是不答應啊……”
石韜的話音未落,孟大錘頓時一臉焦急道:“郎君,千萬不可啊!”
“不可什么?”石韜追問道。
孟大錘總算沒那么愚笨,且一副苦瓜的樣子:“郎君都知道了?”
石韜忍不住冷笑:“呵呵,孟師傅還真是老當益壯,本郎君花錢買來的婦人,居然被你不聲不響就偷了去,而且還是雙……雙雙被你笑納,你還真是不客氣呢!”
石韜一早聽青衣來報,下邳買來的兩名婦人,居然被孟大錘睡了……
剛剛聽到這一消息,石韜險些笑噴了過去,那兩名婦人正當虎狼之年,而孟大錘卻是從不知女人味的鰥夫,兩名婦人居然一同投入這老貨的懷抱,這事怎么想怎么不可思議;
而且據青衣描述,似乎是兩名婦人故意引誘孟大錘的,如此一來,石韜便釋懷了……平日石韜對匠人的尊敬,大家有目共睹,而且孟大錘的兩個徒弟,一個成了石韜的得力打手,就連牛二也被送去讀書識字,孟大錘未來可期,再加上搬來莊園之前,孟斧頭與兩名婦人居住的地方彼此相鄰,一來二去,互相看對眼,似乎也說得過去。
暗自罵了一句“狗男女”,石韜說道:“既然生米都被你煮成了熟飯,本郎君成全你也不是不行,但如果老孟以后再勾搭別的婦人……嘿嘿!”
孟大錘頓時跪倒在地,若非石韜阻止,他眼看就要磕頭……孟大錘那個苦啊,也不知喝了那兩名婦人什么迷魂湯,不知不覺就搞到了床上去,這在過去,他可是連想都不敢想的,別說他根本沒膽子勾引婦人,就算給他膽子,身體能吃得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