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二人撲倒之際,一支帶著寒芒的箭頭噗的插在左側的樹干之上。
石韜整個人都懵了,完全不知發生了什么狀況,好在石方身手矯健,而且應對類似的危機已成為他的本能,趁對方一箭落空之際,石方弓著身子,快速將石韜拖到馬車附近。
“郎君快躲到馬車下面去!”石方臉色焦急,推著石韜到馬車下面,而后轉身向自己的坐騎奔去。
躲在車下,透過車轱轆向石方看去,石方似乎打算從馬背上拿自己的弓,剛摸到弓梢,甚至來不及取下箭袋,破空之聲再次響起。
石方放棄取弓,卻扭身躲了開去。
噗!
弓手的目標似乎不是石方,而是那匹馬,整支箭頭全然沒入馬背之中。
受傷的坐騎突然揚起一對前蹄,奈何韁繩仍拴在樹上,吃痛之下驚馬變得更為暴躁,且眼看就要脫離韁繩的束縛。
如果被它扯斷韁繩逃走,赤手空拳之下,甭說羸弱不堪的石韜,就連石方自己也未必能逃過今日這一劫,因為剛才那兩支箭所展現的力道,石方推測最少是一擔以上的強弓所出,能使用一擔強弓的箭手,雖說未必是箭手中的強者,但最少也算箭手中的力士,而且從兩支箭射來的方向來看,附近最少有兩名使用強弓的箭手;
顧不得驚馬上躥下跳,石方再次撲向自己的坐騎,左手精準握住弓梢,再往上一挑,那副弓終于到了他的手里,緊接著伸出右手,來不及取下箭袋,只能順手抽出兩支箭,轉瞬之間便沖到馬車一旁,將其中一支含在嘴里,而后彎弓搭箭;
憑著弓手的直覺,石方知道第二輪攻擊就要來了,他不打算依靠馬車掩護坐等敵人出現,作為一名馬上射手,在移動中尋找目標才是他的強項;他整個的身體仿佛一頭豹子,瞬間撲將出去。
果不其然,蹲守在暗處的兩名箭手,剛一發現移動中的石方,一前一后兩道破空之聲很快傳出。
石方等的就是這一刻,跑動中的他憑著遠超常人的眼力,已將其中一名箭手的位置鎖定,兩臂之上的肌肉瞬間凸起,甚至沒有經過瞄準,完全憑感知射出了第一箭。
噗哧!
劃破皮革的聲音傳來。
聽到聲響,來不及查看自己的戰果,石方卻向另一支箭射出的方向撲去。
“干!”
草叢中,一名敦實的漢子,十分干脆的扔掉手中的弓箭,轉身逃走。
“嘿,想跑么?”從嘴里取出另一支箭,石方冷笑著追了過去。
不曾想,那人竟然知道如何躲避箭手的追蹤,奔跑中不斷改變自己的方位,而且懂得依靠周圍的物體作為掩護;
一來石方基本確定這里只有兩名弓手,若非如此,這個家伙何必棄弓而逃呢?再一個,他手里只剩下一支箭,如果任由對方溜走,不知會不會生出別的變故;
轉眼之間,石方已追出很遠。
……
上一世,雖說在電視新聞中見過不少殺人、搶劫的事件,但親身經歷畢竟還是頭一遭,但要說心里有多害怕,倒也未必,這或許是因為少了一絲帶入感的原因吧!
見石方追了出去,他先是探出一顆腦袋,見四下無人,便從馬車下面爬了出來;
一邊拍著身上的塵土,一邊自言自語道:“莫非本郎君太過拉風,遭賊人惦記了么?”
他的確想不明白,那二人究竟是誰,又緣何會在這里埋伏于他,除了身邊這輛馬車,自己貌似也沒什么值得別人惦記的,“看來做人還是要低調一點才行,難得裝一回有錢人,竟然就被賊人惦記了,這可不是好兆頭……”
突然想起石中玉仍不見回來,他不禁冒出一絲擔憂,“那個家伙不會真的出現什么意外了吧?不行,我得去看看!”
向林子的另一頭走了沒幾步,石韜停了下來。
不知何時,一左一右突然冒出兩名鐵塔般的漢子,且各自握著一柄兩尺長的鋼刀;
其中一人滿臉盡是橫肉,不用裝也十分嚇人,只見他緊了緊手中泛著寒光的利刃,似乎在對自己的同伴說道:“何老四,我們一起動手如何?”
“好!已經栽了一個兄弟,若是再失手,你我怕是不用回去了!”
“好!”滿臉橫肉的家伙早已等得不耐煩,剛剛說了一個好字便打算動手。
“等等!”
被二人圍住的少年,突然開口。
可二人似乎沒有停手的打算,手里的刀已經揚起,只等再靠近些,便要揮刀砍下他的腦袋。
“替人賣命,無非為財,二位受人之托取本郎君的性命,大概知道本郎君是什么人吧?”到了這會,石韜自然不會再將這二人當作毛賊對待。
“我管你是什么人!”滿臉很肉的家伙作勢砍向石韜。
眼神一緊,石韜急忙道:“我石家富可敵國,你們不知道么?”
“等等!”叫做何老四的漢子突然阻止道,“這豎子死到臨頭,聽他說說又有何妨?”
滿臉橫肉的家伙眼神疑惑,卻沒有揮刀砍下去。
眼神閃爍,石韜故作氣定神閑道:“遇到二位,是本郎君的不幸,卻也是二位的機緣,我石家不缺錢……”
“……”就連滿臉橫肉的家伙,也被石韜滿是霸氣語氣唬得一愣。
“你死到臨頭,的確夠倒霉,而我們則會取了你的人頭回去領賞,說是機緣,卻也有幾分道理!”何老四一臉戲謔道。
“咳咳……”發現對方竟然會錯意了,石韜很是尷尬,卻又繼續說道:“就算取了本郎君的腦袋回去領賞,你們又能得到多少好處?是夠逛幾次窯子呢,或者夠吃上幾年?”
“雖然不夠咱兄弟幾個吃上幾年,可找上三五個油頭粉面的小娘,想來應該夠了!”臉上長滿橫肉的家伙,雙眼銀光陣陣。
何老四卻不好糊弄,只見他揮了揮手中的刀,對同伴說道:“跟他廢什么話?辛五,動手!”
扒開辛五的刀,石韜的眼神越發的平靜:“二位且聽我一言……”
盯著何老四,石韜微微一笑,道:“二位如果肯放了本郎君,別說三五個小娘,就算良田百頃,也只是毛毛雨……”
“有了百頃良田,二位不但不用繼續這刀口舔血的營生,即便遠走高飛,躲到窮鄉僻壤,做一個富家翁,再取上幾房美嬌娘,那日子,嘖嘖……”
見二人眼目放光,嘴唇抖動,果然已經動心,石韜便繼續開口道:“二位可否考慮一二?”
毛毛雨是何物二人不知,但石韜的意思二人大致懂了,何老四冷笑道:“對郎君而言,百頃良田,的確是毛……”
兩只眼睛早已瞇成縫,石韜補充道:“是毛毛雨!”
“但我們如何知道你是否在哄騙我們呢?”何老四臉色雖冷,卻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內心的貪婪。
腰間隨手取下一塊玉佩遞給何老四,石韜指了指金谷園方向說道:“這塊玉佩,恐怕也遠勝過你家主子的賞賜,如果二位想得到更多,只需一人拿著這塊玉佩前往金谷園,就說我在你們手中,到那時,想要什么,你盡管開口,我父親定會讓二位得償所愿!”
曾誤入船銷的他,別的沒有學會,洗腦的言論卻聽了不少,雖說都是洗腦之言,卻道盡人性最本質的一面;
此刻他學以致用,效果似乎還不錯!
他繼續拋出猛藥道:“想想每日皆有美嬌娘暖床,再想想成天錦衣玉食、寶馬香車的滋味,古之陳勝皆言: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我與二位相遇即是有緣,不只二位可愿賭上一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