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三日,劉淵派出的人馬便損失了十余股,約三四百人,而且情況跟他之前所預料的竟截然相反,這次對方并未將自己的族人抓去送官,而是殺死殺傷無數,完好無損逃回的屈指可數,如此一來,劉曜坐不住了,可每次催促劉淵出兵,卻都被對方拒絕,這一日,劉曜再次接到消息,又折了兩股人馬,他正打算懇求劉淵出兵,卻不料劉淵竟派人來叫他過去商議。
劉曜心頭一震,暗道:“父親打算出兵了么?”
見到劉淵時,發現父親臉色雖陰沉,卻并無絲毫慌亂的樣子。
“兩件事,第一,你即刻派人通知撒出去的族人,盡快向莒縣靠攏,無須再分兵,也不用跟敵人交手,只需將對方堵在青州而不能回轉沂水。
第二,今夜你帶五十精銳騎兵,將東武周圍的敵軍探馬盡數拔除,即便不能全部拔除,也要將其趕走,決不能讓對方得知我們的虛實,等你趕走對方的探馬,便立即差人來報,為父則點齊兵馬殺往莒縣。”
“父親打算盡出騎兵?”劉曜精神大振道。
劉淵冷笑一聲:“嘿,我已收到消息,兩位藩王在東莞和開陽都安排了人手,只等為父將那豎子斬殺于青州,兩頭便會發動,最終讓石崇雞飛蛋打……此役關系著我們能否為聰兒報仇,也關系著我等能否向齊王交差,所以絕不能有任何閃失!”
“父親如此肯定,那石七郎就在青州?”劉曜不解道。
“被擊潰的族人不是傳回消息么,稱莒縣周圍似乎有兩股人馬,其中一股人馬,不但有戰馬,且裝備精良……我猜那部人馬正是石七郎手中精銳,以石七郎喜歡范險的性子,他必定就在附近,我等一旦將那部精銳人馬消滅,再加手中這二百騎兵,還怕跑了石七郎不成?”
“這倒也是,若我等將他手中精銳干掉,再加上二王在東莞和開陽動手,石七郎必然坐不住,憑二百騎兵,將其找出來干掉,想來應該不難。”劉曜點頭稱是道。
天色漸暗,劉曜率領五十騎兵精銳,悄悄離開東武縣城。
在這之前,石勒及他手下斥候能將匈奴人的情況打探得一清二楚,最主要的原因是匈奴人沒有戰馬,而斥候所騎,乃河渠良種馬,面對匈奴人之時進退自如,此際東武縣突然冒出數倍于己的匈奴騎兵,而且這些匈奴騎兵的騎射之術也頗為高明,因此斥候擁有的優勢立即消失殆盡,在連續損失三名斥候之余,石勒不得不讓斥候遠離東武,并立即派人通知石韜。
深夜才派出報信的人,第二天一大早,石勒便收到石韜的命令:不惜任何代價,打探隱藏在東武縣那支匈奴人的虛實。
石勒很清楚,如果不能打探到東武縣那支人馬的動向,石韜便不敢輕易動彈,同時也無法判斷那支人馬的目標究竟是開陽的天價酒水,還是東莞,所以石韜才會讓他不惜一切代價,將那支一直隱而不出的人馬探個清楚……不得已,石勒只得將東武附近的斥候全部召集回來,然后帶著剩下所有斥候再次殺向東武縣。
昨夜劉曜剛剛將石勒手下斥候趕走,劉淵連夜便帶著二百騎兵離開東武縣,卻留下十名不到的騎兵繼續留在東武,并以此迷惑石勒等人,石勒殺回之時,剩下的匈奴騎兵一見對方來勢兇兇兇,便未與之硬碰,卻逃進了縣城。
疑惑之余,石勒仍不敢進入東武縣,最后只得向縣城周圍的居民打探消息,最后從一位樵夫那里打聽到,昨日深夜一大隊騎兵從縣城南門而出,似乎往南而去,至于具體有多少人,卻不得而知。
得知匈奴人竟然出動大隊騎兵,心中慌亂之余,他一面命手下斥候往南追蹤那隊騎兵的去向,自己則親自前往沂南以東的山谷。
為了就近盯防東武縣的匈奴人,自開陽出來,石韜便將部曲開拔到了沂南以東的山谷之中躲藏起來,躲藏于此,既能防止對方殺入東莞,到開陽也不遠,石勒帶著斥候策馬狂奔,不到一個時辰便與石韜匯合。
聽完石勒的敘述,石韜臉上并不見絲毫慌亂,卻對一旁石方問道:“石方,此事你如何看待?”
“這會不會是匈奴人的疑兵之計?”石方皺眉道。
“我看未必……我們干掉對方三四百人,恐怕匈奴人已動了肝火,東武出來的大隊騎兵,恐怕是奔孟斧頭去的!”石韜緩緩說道。
石勒道:“從東武出來的匈奴人雖然往南而去,可都是騎兵吶,萬一他們突然從莒縣殺至東莞,又或者殺奔開陽,我們可就被動了!”
“匈奴人前往東莞或開陽的可能性不是沒有……開陽方面我們暫不考慮,如果開陽的五百牙門都擋不住對方,即使我們去了也是白搭;東莞卻不得不防,這便是我為何將人馬隱藏與此的原因所在……這樣吧,石勒命人在東安附近守著,一旦發現匈奴人的行蹤,立即快馬來報,那時我們再趕回東莞,想必也來得及,莊園之中尚有兩百莊丁,應該能抵擋上一時半會兒;但假如這群匈奴騎兵是奔斧頭等人而去,孟斧頭等人就危險了,我們不可不救!”
其實有一點石韜并沒有說出來,孟斧頭及他手下胡兵擁有戰馬,即便打不過,逃跑卻不成問題,他最擔心的還是青衣衛的小家伙們,前幾日,石韜已得到小夏傳來的消息,他們在距此不遠的山谷中成功伏殺了一隊匈奴人,然后便去莒縣附近繼續設伏,如果他們碰上匈奴騎兵,結果會十分不妙,青衣衛對自己的忠誠度,可比最精銳的五十部曲,加之石韜和青衣在他們身上投入了太多精力和感情,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幫小家伙折在這里。
正打算發出命令,卻聽屋外傳來陣陣吵鬧聲,石韜頓時一臉的不快。
“我去看看!”說完,石方朝屋外走去,不大一會,帶著個人進來。
石勒望著那人,表情顯得十分驚訝:“乙弗斤,你怎么來了?”
石韜心頭突然冒出一種不妙之感。
“孟斧頭……及郎君派出去的那幫娃子……都被匈奴人堵住了……連斥候也在其中,求郎君趕緊發兵前去營救!”
乙弗斤說話結結巴巴,石韜當即呵斥道:“慌什么,究竟發生了何事,你只管道來,決不能有任何遺漏。”
乙弗斤身體一顫,隨即穩了穩心神,然后說道:“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