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可以增加人的勇氣,也可以使人玉石俱焚,當下趙充的打法完全是不要命的亂轟,火靈術(shù)法施出后緊追那頭山魈不放。這也可以理解,被一頭畜生羞辱成畜生,放在誰身上也會怒火上涌。
司徒宓見鐘紫言突然停身不再去出手幫助趙充,翹嘴問:“你也想看人家笑話?”
鐘紫言默不作聲,他在思索的是一頭畜生怎么會說這么多言語,以那頭山魈的修為,完全沒到口吐人言的地步,那便只有一種可能,有人專門訓(xùn)練這畜生學(xué)人話。
什么人能將說那些話訓(xùn)練成山魈的本能?暫時不知道,但多半是黑煞堂的人,而且聽那些話的意思,訓(xùn)練者恨透了一個人,以至于讓山魈學(xué)這些話時時罵那人。
“問你話吶!”司徒宓作生氣狀,輕推了一下鐘紫言。
鐘紫言回神道:“當然不是,我在觀察這頭山魈的弱點。”
“那弱點在哪里?”
……
鐘紫言緊盯那頭山魈,良久回應(yīng)道:“此獸速度雖快,力量卻不足,附身其軀體上的陰物已被消磨的失了氣勢,馬上就要被山魈原本的意志趕出體內(nèi),那一刻就是我出手的機會!”
司徒宓笑顏如花,“鐘大哥,你怎么這么聰明?”
“你這是在夸我?”
“當然了!”
“這些天,同樣的話你一共說了十七次,話一旦說多可就沒有原本的意思了。”
“那人家以后換些妙語。”
……
鐘紫言笑了,這個姑娘的確帶給自己很多歡樂,將來若是真娶了,也該是能合得來的。
夜色愈發(fā)陰黑,趙充雙掌追著那頭山魈狂轟,鐘紫言緊緊跟著趙充,眼看山魈向落魄峰方向快速跑去,二人心頭都有不甘。
越靠近落魄峰肯定是越危險的,遇上筑基期的陰物很有可能會喪命,很快二人又追出半里,這里離落魄峰山體不足三里,實實在在的危險境地。
鐘紫言不打算追了,抬手就要喊趙充立即回返,卻看到山魈一時呆滯,要出口的話語轉(zhuǎn)為:“就是此時,殺它!”
看著山魈體內(nèi)一頭幽黑影子飄出,鐘紫言將疾風(fēng)術(shù)施展極致,瞬間出現(xiàn)在幽影身前,退魔刀揮出,一刀接著一刀,一瞬間六連刀揮砍而出,直接將那幽影斬成兩瓣,熾熱火炎順著陰物兩瓣軀體直接向末端灼燒,不一會兒就燒化了它。
回頭時,見趙充已經(jīng)將那頭山魈轟成了爛泥,鐘紫言本打算抓活的想法也打消了,來到趙充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趙道友,解氣了?”
“唉,解氣,今日實乃平生最氣憤之時,竟教這畜生惡心了半天。”趙充呼了一口氣,恢復(fù)理智感激抱拳,沖鐘紫言施禮。
由于剛才跑的太快,把司徒宓落在了后方,此刻見那個粉色身影朝這邊趕來,鐘紫言示意趙充是時候一起回黑竹林了。
今天獵殺了不少陰物,原本此時該是高興的時候,可就在鐘紫言要動身時,一股恐怖危機由心而生。
鐘紫言和趙充一回頭,見落魄峰方向一頭高兩丈的銀黑鬼物奔來,他二人亡魂大冒,鐘紫言忙朝正在向他趕的司徒宓大吼,“快回去!”
下一刻那鬼物已然出現(xiàn)在了鐘紫言身后,鬼爪猛烈撕下,鐘紫言在同一時刻施展出化疆手作用于上半身,來不及反應(yīng)整個身子已經(jīng)被轟出七八丈,五臟翻滾,朦朧看見趙充已經(jīng)跑向司徒宓所在方向。
碧游鯨頃刻變大將鐘紫言甩上后背,那鬼物二次躍來雙爪齊下,碧游鯨連帶著鐘紫言又被打出五丈。
鐘紫言此時只有一個念頭,跑!不跑一定死,這頭鬼物至少筑基中期,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鐘紫言艱難站穩(wěn)跳上鯨背,“閃游啊!”
碧游鯨瞬間施放天賦之技【閃游】,鯨軀連帶著鐘紫言一瞬消失,一瞬又出現(xiàn)在已經(jīng)向黑竹林跑的司徒宓和趙充二人身邊,鐘紫言無力道:“快上來~”
那二人快速跳上鯨背,眼看著后方巨大鬼爪即將撕蓋下來,碧游鯨施放了第二次【閃游】。
七息過后小鯨已經(jīng)來到黑竹林外,趙充厲聲呼喊,“速速召集人手,有強大陰物來犯!”
碧游鯨穿過陣法回到黑竹林,鐘紫言此時五臟六腑震蕩不已,頭暈?zāi)垦#直凰就藉颠@個笨蛋搖晃來去,可以說是求生求死都不能夠。
“鐘大哥你怎么樣?”
“莫~莫再搖晃~”
見鐘紫言只是雙眼暈轉(zhuǎn),還能說話,司徒宓放寬了心,輕輕將鐘紫言的頭放下。
此時枯葉道人和崔琰組織所有修士正在施術(shù)轟擊那頭筑基中期的鬼物,那鬼物瘋狂撕抓陣法屏障,抓了半刻時間沒有成效,朝陣內(nèi)怒吼一聲,露了不甘的情緒后回返落魄峰。
鐘紫言慢慢溜下鯨背,在司徒宓的攙扶下穩(wěn)住了身子,小鯨化作拇指大小鉆回懷里。
趙充慚愧問道:“鐘掌門,您可是受了傷?”
鐘紫言搖頭擺手,“無礙,只是被那鬼物蠻力蓋了一爪,現(xiàn)在還有些吃不消,其威力著實恐怖,單憑爪子一撕竟教我五臟六腑翻滾難受。”
趙充剛才可是親眼看到鐘紫言被鬼物一爪子撕蓋而下,給了平常修士,早已經(jīng)被抓成三四瓣了,由此更加開始佩服鐘紫言,“那東西真真駭人,若非鐘掌門相救,趙某怕是早已變成了亡魂。”
鐘紫言此刻也有些發(fā)懵,驚魂未定,待枯葉和崔琰一眾都來看望時,才完全回神,只感嘆一句:“筑基鬼物果真可怕,剛才那頭東西,直接帶給我一種死亡陰影。”
眾人見他無礙,心里也放松許多,剛才所有人的精神力都提到了最高點,生怕鐘紫言出什么事。
各人回歸原位干各自的事,鐘紫言叫了海月和尚來,問他:“你可知黑煞堂何人馴養(yǎng)山魈這類獸屬?”
海月和尚思索良久,回應(yīng):“不曾記得,沒有這等人,鐘掌門是遇到了什么怪事?”
鐘紫言嘆了口氣,“在那頭筑基中期鬼物之前,我與趙充碰了一頭會說話的山魈,那物已將不少惡毒言語變成本能,著實驚奇。”
具體是什么話,鐘紫言也不打算告訴海月和尚,趙充就在一旁,提這一茬難免教其喪些顏面,既然海月和尚也不知道這事,索性不再多說。
回到自己的小樓居所,司徒宓殷勤變出一瓶靈露,“喝吧,好東西!”
“這是何物?”鐘紫言不明所以,自己臟腑受了內(nèi)勁創(chuàng)傷,正該安靜調(diào)養(yǎng)。
司徒宓一把將青綠小瓶推至鐘紫言手中,“怕啥啊,我還能害你?”
鐘紫言猶豫少頃,仰頭將之喝凈,靈露入口順溫潤,順著嗓子游經(jīng)腸胃,所過之處治愈之力散發(fā),原本疼痛腫脹的臟腑各處很快恢復(fù)如初。
鐘紫言大震,“這是?”
“回元露~”司徒宓隨口說出了那瓶靈露的名字。
鐘紫言驚詫又惋惜,“你這不是暴殄天物嘛,二階上品療傷靈露,就這般浪費,我只是受了一點輕微震蕩。”
司徒宓本是好意遞出的靈露,哪想鐘紫言話語中似有埋怨之意,于是重重哼了一聲,“我不都是為了你,不識好心!”
鐘紫言立時反應(yīng)過來自己說錯了話,“……宓姑娘,是我不好,多謝你這回元靈露。”
聽鐘紫言溫和認錯,司徒宓轉(zhuǎn)臉又笑了,“嗯,本姑娘原諒你了。還有,你就不能換個親切些的稱呼,不是‘你’就是‘宓姑娘’,好生份~”
話到了最后,聲音幾若無聞,鐘紫言亦是尷尬干笑,良久只‘嗯’了一聲。
……
自己的命掌握不在自己手里的滋味是不好受的,經(jīng)此危機,鐘紫言外出獵殺陰物愈發(fā)穩(wěn)妥,再不輕易涉入危險境遇。
到了第二輪烈陽沖陰大陣全開的三天,陰物數(shù)量比第一輪只多不少,且愈發(fā)兇惡強大,三天守下來,連鐘紫言都消受不住,練氣中期的下屬們一個個都力竭暈死,姜玉洲那處軍陣又死了十四人。
再過一月,到了第三輪,陰物數(shù)量降低不少,但練氣初期的陰物和妖獸基本都沒有了,各處陣位要面對很多練氣巔峰甚至是筑基期的陰物,散修們在陣內(nèi)施放術(shù)法能斬殺的少之又少,導(dǎo)致三天下來基本是陰物妖獸們狂亂發(fā)泄一氣,最后暴躁離去。
姜玉洲那處據(jù)點三輪下來一共死了將近四十人,可謂異常慘烈,若不是有靈魂契約,剩下的一大半散修早跑干凈了,人們怨聲載道,都覺得當初跟錯了人,對姜玉洲小劍山斗擂打敗筑基后期老嫗的崇敬之心都淡滅許多。
姜玉洲自己也氣惱,他何曾不想保住那些人的命,但每輪千余妖邪陰物攻來,即便自己有克制它們的雷屬術(shù)法劍招,也難看護己方眾多人的性命。
再多抱怨,再難守,姜玉洲也得守著,他是那個陣位的最強者,如果他都放棄,那還了得?
再說姜玉洲本人氣惱歸氣惱,從來沒有生出怯戰(zhàn)的念頭,他生來好強好斗,立誓要做赤龍門最強戰(zhàn)力,要做門中脊梁股肱,連一處陣位都守不住,哪有臉面對同門師兄弟。
幸運的是,情況到了第四輪就好轉(zhuǎn)了,低階陰物基本沒有了,剩下的全是練氣后期、練氣巔峰和筑基期的陰物,為了支援姜玉洲,司徒十七、申屠燧和鐘紫言三個陣位的人,一共派出四個拿著一階上品陰魂瓶的修士去幫助他。
到了秋轉(zhuǎn)冬季,第七輪烈陽沖陰大陣威力全開時期,各處陣位基本穩(wěn)固,外面的陰物再怎么打也無濟于事,姜玉洲所部的壓力減輕很多,沒有再繼續(xù)死人,至此,整體大局便算安定,剩下就是一個字,耗。
落魄峰上空自南向北飛過一艘棺舟,其上唯一一位筑基黑衣修士灰頭土臉,原本黑布遮著的面孔也都露了出來,那是一張類似祭奠死人時家屬吊喪的面容。
同一時刻,黑竹林內(nèi),冀狽興沖沖的給鐘紫言帶來一個好消息,簡雍他們自尹春平原歸來了,還帶回來二十多位半大幼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