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七八十位筑基修士圍毆一頭金丹中期實力的妖物,也是一件極其兇險吃力的事。
這種廝殺,絕非簡單靠數(shù)量就可以取勝,金丹實力的妖物在速度、力量、修為境界各方面都遠超筑基修士,即便不能同時殺死所有人,也可以逐一擊破。
所以眾人對付它,自然不是一盤散沙、胡亂攻殺,早在戰(zhàn)前都做過商量,由三隊人沖擊吸引,余下人成陣勢攻殺,先作一波兇猛氣勢,再后退引誘其誤入老早布置好的陷阱,降速、壓力、障礙封鎖其跳躍路徑。
鐘紫言身側只站著老魏和宋應星默默觀戰(zhàn),他二人并不擅長搏殺,但在堪輿測勢、探靈預警、招運戰(zhàn)機方面自有專長。
遠望戰(zhàn)場間,劉小恒和申公茂兩隊最為兇悍,他們負責擾亂惹怒菊麟獸,是眾人中最危險的兩隊人,但各個毫不怯戰(zhàn),劉小恒和申公茂二人更是硬著頭皮對菊麟獸近身攻擊。
二人在筑基一階早已登達頂峰,但面對金丹妖物,能拿出這等勇氣,足令眾人敬服。
只可惜膽魄彌補不了實力差距,劉小恒三刀還未劈完,就被菊麟獸一爪蓋摁壓在地,幸虧高鼎三人和海月和尚極力相助,才逃離死亡之爪,被李長歌背著直痛苦咧嘴:
“誒呦呦,這他娘是真的劈不動,老劉的小命差點兒沒了。”
李長歌將兩顆丹藥喂服給劉小恒,二人迅速退出三里,檢查傷勢時,發(fā)現(xiàn)只是脛骨被摁縮制壓、道袍被灼的漆黑露肉,各處經(jīng)脈雖有破損,都不是大傷。
“你趕緊去幫他們,我這點小傷半炷香就能修復,這畜生陰火著實可怕,二階靈袍都經(jīng)不得灼燒,才捱了片刻便透入骨髓,疼煞人。”
劉小恒面皮扭曲盤坐運轉靈力,李長歌一步三回頭離開了他。
論起速度,此間最快的幾人當屬乘云堂四人,申公茂所化黑豹以及他三位同門所化黃豹閃爍在菊麟獸周圍,能看得出來他們的搭配磨合數(shù)十年,自四個方向變化位置,兩人撕抓時,兩人佯裝誘惑,四人配合得當,毫無局促。
余下還有一隊負責攻擊的是聚寶城有名的酒樓商甲,聚寶城里大小二十七處酒樓,泰岳樓排第三,絕對不一般。
他家招收生意合伙人的硬性條件既是只招收筑基期以上的修士,所以此番能派出一隊人參與天妖坑探寶之行,足見其家底豐厚。
領隊的人喚作張火勺,平日是廚子,戰(zhàn)前是攻殺大將,前幾次槐山盟軍統(tǒng)領之爭,此人歷次斗擂名次都在前十,實實在在能和姜玉洲、澹臺慶生等人排在一列的人物。
圓胖的臉上眼睛圓睜,就像是佛門怒目金剛,凸起的肚皮又將他的殺氣抵消大半,整體看,瞧不出什么太大的爭殺本事,只有在他真正出手的時候,外人才能見識到什么叫做:火勺。
他們一隊人穿著泰岳樓的招牌服飾極其晃眼,七人同時飛在天上駕馭飛劍,張火勺麻袍飛舞,手舉巨大勺類靈器,那東西一看就是為他個人專門打造的東西,提在手里特別融洽。
“七星火灼柝!”
張火勺揮舞著那柄黑不溜秋的下廚勺子,當把它舉過頭頂時,七人小隊上空浮現(xiàn)巨大的七星命勺,閃著灼灼火光,勺背在張火勺念出咒訣時,一個轟擊,直挺挺打中菊麟獸腦門,碩大頭顱被震得暈眩踉蹌。
這一瞬間,后方諸人聚合的軍陣直轟靈波,九道幽藍光波在菊麟獸睜眼回神時,相繼擊中其軀殼,靈波屬水系,菊麟獸屬陰火,一輪轟擊,直接將其打的癱臥在地,周身血水自鱗甲迸散,又牽動鐘紫言一開始逼入的寒霜煞氣,好不痛苦。
“繼續(xù),一鼓作氣!”張火勺帶領他的小隊折返一圈,掄起第二次勺柝,正要命中菊麟獸頭顱時,地面突然冒出一根血紅色觸手,那觸手自菊麟獸的腹部直接將它開膛破肚,粘連著軀殼無法動彈。
下一瞬間,正巧張火勺的勺背也掄在菊麟獸頭顱天靈處,它本就不大的軀殼轟然倒地,血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逝進地底。
鐘紫言本是在遠處聚精會神觀戰(zhàn),見如此突發(fā)狀況,身影一閃,直接來到菊麟獸奄奄一息的軀殼近前。
那觸手被它的身子遮擋,鐘紫言單手吸攝,沒想到不僅吸攝不來菊麟獸的軀殼,還被一股異常強大的吸扯之力反向拉拽。
于是他散出煞氣,被那觸手吸了三息,其尖端迅速卷著菊麟獸的金丹想要逃離,鐘紫言怎能允許不知名的東西在自己眼皮子底下?lián)屪哐ぃ种型四У逗馀常m然沒有砍斷其尖端觸須,但妖丹總歸是奪了回來。
那東西遁入地底消失不見,此時再見菊麟獸,它整個軀殼只剩下骨架和外皮麟甲,浮在半空中的張火勺額頭冒著豆大汗珠,“乖乖,俺老張第一次見還有這種妖物!”
本是計劃好引誘菊麟獸一步步踏入陷阱慢慢狙殺的眾人紛紛圍來:
“鐘掌門,發(fā)生了何事?”
“那東西也是金丹妖物?”
“它這算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
各種問題接踵而來,鐘紫言抬手噤聲,皺眉道:“此物連我都察覺不得修為境界,必然不是善類,且能在瞬息間抽干菊麟獸血肉,絕非普通金丹實力的妖物。
但其若是真有單獨殺死菊麟獸的本事,也無需等到我等出手時突然發(fā)難。
當下只能判斷它靈智近似人屬,你們還需處處小心為好!”
發(fā)生了突發(fā)狀況,領頭之人最先要做的是穩(wěn)定軍心,因為敵人的實力一旦超出眾人認知,各自心中必然會有恐慌,這時候領頭人的態(tài)度決定他們的態(tài)度。
鐘紫言做掌門做了五十多年,這點道理不可能不懂,有條不紊安排人收拾菊麟甲軀殼骨頭和妖丹,又命人開始排查方圓二十里,搜刮靈器異寶,一點兒也不像有什么心事的樣子。
這處獸巢本身就是一座寶山,眾人盯著各類靈器時間長一點,危機預警心態(tài)稍稍緩和,各自開始收攬寶物。
高鼎眼瞅四周,見諸人各自忙開,它躡手躡腳走近鐘紫言,小聲道:“關于剛才那物,我有話要說。”
鐘紫言拉著他離開眾人老遠,施出隔音屏障,“你講。”
“我自一層和二層下來時都是最后一人,均發(fā)現(xiàn)了那東西監(jiān)視,起初懷疑自己看錯了眼,方才菊麟獸被其偷襲的過程駭人震魂,才教我確定此物極其兇險,遂將實話稟報于你,你看這……”
鐘紫言聽罷,心頭震驚,皺眉叮囑:“此事你切莫說給眾人,那東西的修為實力絕對在金丹后期之上,既然監(jiān)視了我等這么久,靈智也不俗,接下來的每一天,我會全神監(jiān)查周圍。”
“好,我曉得。”高鼎暗自點頭。
鐘紫言撤了屏障,像是沒發(fā)生任何事一樣,隨意走動,自地底拔出幾柄不同品級的靈器。
這天妖坑即為幾千年前化神大戰(zhàn)所留遺跡,坑底這么多靈器蒙塵,當年的戰(zhàn)況必然慘烈,真不知道是何等大能才能造成這種破壞力。
那猩紅觸手氣息詭異,應是水中章魚一類的變異妖物,鐘紫言心頭警兆慢慢顯現(xiàn),預估此次探險之行絕不會一帆風順,眼眸中閃過憂色。
兩個時辰后,眾人搜刮完所有寶物,宋應星報稟戰(zhàn)利收獲,直教眾人喜色浮面,這還只是第一頭金丹妖物,賺到的財富已經(jīng)高的嚇人,連早前那觸手事件帶來的恐慌氛圍都沖散不少。
而鐘紫言心頭則愈發(fā)警惕,他感受到了,那東西的確在某個地方藏著靜待時機,只有在自己全神貫注,靜心冥探的時候才能發(fā)覺那股若有若無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