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影并未停身,幾個呼吸便飛近鐘紫言所在的馬車,雙手一團靈氣打出,直接將馬車頂蓋掀翻,馬兒受驚,嘶鳴蹬蹄,奈何被人以靈氣束縛,無法奔跑。
梁羽一手護住鐘紫言,一手握長劍,警惕盯著天上黑衣人。
陶方隱眨眼臨近,一掌拍下,直接將黑影拍落在地,鐘紫言看清了他的模樣,此人面露獰笑,眉毛歪斜,臼頭深目。
陶方隱指著地上正在吐血的人,呵道:“小雜碎,真以為找了靠山,貧道便不敢殺你?”
那人吐了口中的血水,爬起身,冷笑著伸手一扔,天空中響起爆炸聲,一個巨大藍光‘柳’字浮現,是某種警示訊號。
陶方隱怒目直瞪,正要說什么時,那黑衣人拍掉身上雪花,抖了抖身子,全然無所畏懼,說著,“我宋辛修為低微,被打殺是咎由自取,但在此之前,師伯還是想想如何交代柳家金丹吧!”
“貧道需要交代什么?”陶方隱瞇眼沉聲。
宋辛獰笑,“陶方隱!我暗中調查你很久了,門中都傳謝師叔三月前被神秘勢力劫殺,死前來不及交代任何后事,實則他死前飛劍傳書回山門,我親眼看見是你截留。今日你寧肯放棄擂臺比斗,匆忙下山來接應這兩個凡俗,若不是為隱瞞謝師叔臨終遺言,有必要這么急切么?”
“你……好一個奸佞小人,好一個歹毒構陷!”陶方隱氣的怒目圓睜,又是一巴掌打出,隔空直接將宋辛打飛好幾丈遠,躺在雪中半死不活。
陶方隱趁宋辛暈死狀態,急忙低聲告誡鐘紫言與梁羽,“待會柳家金丹到來,你二人萬不可提龍鼎之事,只說得了謝師弟遺命,前來投奔我。若是他們強行搜魂,無異于殘害凡人,區區柳家,還承受不起后果。”
鐘紫言鄭重點頭,梁羽神色變幻后,也點了點頭。
此時此刻,陶方隱最想確認的是,宋辛有沒有親眼見鐘紫言與他交付包袱,根據剛才宋辛的構陷言辭,十之八九是沒見到那一幕,否則一開口定然會以那包袱做文章。
“將謝安贈你的古卷先交給我,你拿著這個。”陶方隱遞出另外一卷紅色封皮古籍,這是他自己整理多年的修煉心得,之所以調換,是想讓鐘紫言到時以此作為展示,即便被搜刮去,也不可惜。
半盞茶功夫不到,一道黃光落地,四周厚重威壓之勢令鐘紫言和梁羽難受異常,柳家金丹柳江寧與一名褐衣童子站在宋辛旁邊,童子見宋辛暈躺在地,隨意踢了一腳。
宋辛迷糊糊醒來,見柳家金丹已經到場,趕緊爬起身揉了揉臉,抱拳彎腰稟報:
“柳前輩,本門陶師伯寧肯放棄擂臺比斗,都要急切下山,弟子因三月前碰巧見了一樁密事,結合今日他的反常,猜測與已經死去的謝安謝師叔有關,一路追趕至此,果然見他正在打發走那兩個凡人,于是出手阻攔,無奈修為低劣,被差一點滅口。”
褐衣童子看著宋辛那張臉,捧腹大笑,“你一個練氣期的廢物,竟然敢出手阻攔筑基巔峰修士,可真是不怕死吶!”
柳江寧是個中年道人,黑發短須,面色冷峻,鼻翼兩側淺淺的法令紋襯托其頗具威嚴。
他撇了眼自己的徒兒,褐衣童子立即雙手捂住咧開的嘴,不過笑容依舊,對于宋辛的倒霉樣樂不可支。
陶方隱冷哼,寒聲對宋辛說了句,“貧道若用得著滅口,哪能留你至此時!”
“你你你,你明明就是想殺我,你只是害怕柳前輩……”
宋辛話未說完,柳江寧打斷了宋辛的后續,正色問向陶方隱,“此事還需陶道友解釋一二,謝安乃赤龍門下代掌門繼承人,有關他的一切,柳某需要調查清楚!”
修士之間,以修為境界論輩分,柳江寧稱呼陶方隱為‘道友’,已經極給面子,這主要是看在陶方隱筑基巔峰多年,即將渡劫化丹,一入金丹,所悟出的能力即是變數,誰也不希望平白無端得罪一個潛在勁敵。
陶方隱知道,今日這事無法輕易避過,便簡短道明,鐘紫言是謝安臨終時收的弟子,今日拿信物前來相認,因門中大戰剛剛結束,混亂不堪,便先讓回家去,來年接入門內教導。
柳江寧聽后,一個瞬步走近鐘紫言,雙目光華流轉,直攝心神,鐘紫言不自覺便要開口說實話。
陶方隱暗暗嘆息,看來龍鼎之事隱瞞不住了。
卻不料鐘紫言話到嘴邊,胸中有股莫名血戾之氣上涌,直沖頭腦,雙眼頓時回神,順嘴將陶方隱之前叮囑的話完整說出。
柳江寧疑惑神色閃過,察覺出一絲不對勁,但又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開口命令,“謝安給你的古卷拿出來。”
鐘紫言假做猶豫,慢慢拿出一部紅色封皮古籍,柳江寧一招手,那古籍便到了面前,強行破除靈氣封印,查看內容。
粗略看過后,那古籍直接憑空消失,“此物牽扯甚大,我需帶回去細細調查。”
不出陶方隱所料,柳江寧將古籍私貪了。
鐘紫言憤恨低頭,沒有多說什么,梁羽見此情形,近身假裝輕拍鐘紫言的肩膀。
柳江寧看在眼力,心中疑慮少了幾分,笑言道:“既然是一場誤會,那便不再打擾,陶道友,下午的比斗可別缺席!”
陶方隱冷臉行禮,算是應承。
宋辛還要再說什么,見柳江寧目露寒光,嚇得訕訕一笑,只能眼睜睜望著金丹前輩御劍飛走。
留在原地的宋辛臉色鐵青,難看至極,這次是冒著風險檢舉陶方隱,如今事情并沒有按著他的想法發展,可惱可恨。
陶方隱在赤龍門上下地位特殊,平日里他宋辛舔著臉諂媚都不會得到陶方隱半句應答,如今好不容易攀了后臺,今日卻落得里外不是人。
宋辛最后留下一句聽來可笑的話,“我遲早會找到證據……”而后灰頭土臉的走了。
鐘紫言和梁羽皆松了口氣,卻見陶方隱面色凝重。
梁羽便問,“陶仙師可是為姓宋的那人焦愁?”
陶方隱緩緩搖頭,解釋道:
“如這般蠢人,若能有所氣候,才是天道瞎了眼,我所慮者,是那柳家金丹。方才你我三人言行皆沒有逃過他的雙眼,今日之事尚未了結,柳江寧之所以放心離去,是知我等暫時逃不脫他手掌心,不愿逼的太緊罷了”
鐘紫言細思,抓住了陶方隱剛才這番話的重點,“暫時逃脫不了,是不是還有轉機?”
陶方隱投來贊許目光,神色緩和,“我困在筑基巔峰多年,一直找尋金丹機緣,最近頗有眉目,若能成功結丹,即使柳家勢大,也還沒大到藐視一位金丹修士的地步。”
鐘紫言和梁羽并不懂修士修為境界,只是靜靜聽著。
“赤龍門剛剛歸附柳家,我與柳江寧明面上同屬一個陣營,他忌憚我日后報復是其一。其二,那時他施展迷魂類術法,并沒有查問出什么信息,這便不值得大動干戈。實際上連我都能看出,你那時意外掙脫,說出口的不是實情,更何況他這位金丹修士。”
陶方隱對鐘紫言一個凡俗人類能抵擋迷魂術法很疑惑。
鐘紫言回憶當時的情景,只覺得那股血戾之氣這幾個月出現過至少五次,每次只有一瞬間,幾乎感覺不到,又往前回憶,那日謝安交給他龍鼎,說鼎內血蛟戾氣未消,二者是否有所關聯,于是問向陶方隱。
陶方隱一時查驗不出,只得暫且放下,日后再慢慢研究,先將謝安的古卷重新交給鐘紫言,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