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天被多袞借兵敗之由削奪了兵權。此時的莊妃遠在盛京城內并不知曉。錦天回到連山大營后,才發現自己其實連個押糧官都不是。
這里真正押運糧草的押糧官卻是老冤家葉布蘇。自打錦天來到連山大營,葉布蘇連見都不見他。只是將他冷在營中,征討糧食之事更是不讓錦天過問。
錦天畢竟是親王,論級別高出葉布蘇一級。他主動詢問葉布蘇征糧情況,葉布蘇不冷不熱、不咸不淡地回復道,“攝政王有令,連山征糧事宜由本王全權負責,就不勞錦親王爺過問了。另外攝政王帶話來說,錦親王多年為大清征討四方,身心已是疲憊,希望錦親王駐留在連山大營好好養養身體,軍務上的事就不必你過問了。”
錦天明白了,多爾袞是在有意地排擠于他,如今的軍權已盡歸多爾袞掌握,他們三兄弟已經真正地做到了權傾朝野!
生性恬淡的錦天面對多爾袞的排擠并未放在心上,自己正好落個輕閑。連山地處錦州與山海關的正中位置。是聯系關里與關外的紐帶。這里的工商業極其發達。是個商賈云集的繁華之處。
錦天每日里單人獨騎游逛于市井之間,日子過得倒也自在輕閑。這一日,在城里逛膩的錦天策馬出得連山城,一直向西而行。沿著官道約行了十幾公里,發現一座村落。
這個小山村西部和北部是連綿起伏的大山,大山連綿數百里。南部直面渤海。小村由東至西被一條官道分成兩部分。官道之南皆由村民的農居所組成,官道之北卻是一座建筑面積極為壯觀龐大的寺廟群!
錦天策馬來到這座寺廟群的大門,只見門兩側寫著一副對聯兒,上聯“佛有慈悲心”,下聯書“普渡眾生苦。”
錦天上前扣打門環,一個小沙彌打開廟門向錦天一施禮道,“施主,此乃烏云寺。請問施主有何指教。”錦天謙恭地雙手合十道,“我由連山來,路過貴寺,口渴難耐,煩請和尚給口水喝。”
小沙彌一躬道,“我佛慈悲,施主客氣了。請隨我來。”說罷引天入得廟來。錦天邊走邊向四下觀望,他嘖嘖贊嘆道,“這廟的規模可真大,不比盛京的皇宮建筑群小呢。”小沙彌呵呵一笑道,“是的,這座廟在我們整個東北地界,也是最大的寺院。”
錦天好奇地問小沙彌“你們這里有多少和尚修行?”小沙彌回道,“大約有一千多名僧人在此修行,本地僧人占少數。大多為關內因躲避戰亂而暫棲我寺修行的僧人。”
說話間錦天隨小沙彌來到二重僧院靠東邊的一處廂房內。入得房中,小沙彌道,“施主稍候,我去為您泡一壺茶來。”錦天忙一拱手道,“不必那么費事,一碗涼水解渴即可。”
小沙彌也許看錦天衣衫鮮亮、氣宇不凡,故而未敢怠慢。不大一會兒功夫,給錦天送來一壺熱騰騰的綠茶。同時還放了一小碟兒花生在桌上。
錦天正悠閑地品茶間,忽聽門外一聲佛號“南無阿彌托佛,老僧挾指算來,今日必有貴客登臨本寺,可不知來的貴客是何許人也?”
話音未落,一個胖大的老和尚雙手合十步入門來。后面跟著那個剛才給錦天送水的小沙彌。錦天見大和尚那氣勢,知道必是寺內輩份較高的
僧人。忙起身道,“老和尚有禮了,我不是什么貴客,只不過是一個路人進來討杯水喝。”
老和尚站在錦天面前上下打量一番,然后言道,“阿彌托佛,施主氣宇軒昂、英氣逼人。必不是凡人。”
錦天此番本是出來閑逛,并不想暴露身份招惹些不必要的麻煩。故而刻意掩飾道,“不過是家中多有積蓄,一個閑蕩公子哥兒罷了。老和尚過譽了。”
老和尚見錦天不愿透露身份,也不多問。笑呵呵地言道,“施主有緣來到本寺,可否請到老僧的僧房一敘?”
錦天見老和尚一番客氣,不好違拗人家的盛情,只好言道,“那就叨擾圣僧了!”說罷隨老和尚來到三重院的正廳內落了座。
老和尚落座后仍客氣地說道,“本寺條件簡陋,慢待施主之處望請見諒!”錦天被老和尚幾次三番的客氣弄得好不自在,他起身欲告辭。老和尚突然一笑道,“施主莫要辭行,老納有一位故人幫你引薦,引薦完你再走也不遲!”
說罷雙手合十大聲說道,“老友出來會會你的故人吧!”話音剛落,門外一聲輕咳,走進一位身形瘦高清癯的老道,手拿拂塵念道,“徒兒別來無恙否?”錦天不用看其人,只聞其聲便大喜道,“師傅,可想死徒兒了。”說罷起身迎至門邊,一下就投入了天楊道人的懷中。
天楊輕拍錦天肩頭言道,“怎么有閑情雅致來到此地游玩?當此大清國一統中原的大好時機,你應該是身在軍中啊?”
錦天松開天楊道人,拉著老道的手重新歸坐后嘆了口氣道,“一言難盡,如今徒兒是無官一身輕,大權全被多爾袞奪去了。”
天楊道人一聽道,“為師明白了。不過也好,你身為一名漢人,由北向南去征討漢人,也不見得是好事。既然罷了官,索性就留在此地清修。”
錦天好奇地問,“師傅,您不是在虹螺觀修行?怎么到了寺廟中來了?”天楊指指旁邊的大和尚向錦天引薦道,“這位長老是我的至交好交,名義慈法師。我在虹螺觀內呆得悶了,就時常下山來找大和尚下下棋、喝喝茶。”
大和尚爽朗地大笑道,“自你進入寺中,你師傅剛好在你之后來到本寺。恰好看到你進入本寺。我知曉公子便是大清國鼎鼎大名的錦親王,便請你師傅來引薦!”錦天忙還禮道,“法師客氣了,突到貴寺,多有打擾,望大師不棄。”
眾人在堂內相談甚歡,錦天多日不見師傅,見師傅仍然身體健碩,自然心中十分歡喜。恰此時,一個小和尚慌慌張張跑進堂內稟道,“稟告方丈,門外來了一隊清兵,說是要為大軍征討糧食。”
錦天陪同義慈老和尚出得廟門,只見一隊清兵正在廟門前與護廟的和尚們僵持吵鬧。為首的一名牛錄見住持和尚出來,馬上對義慈吼道,“老和尚,我奉葉布蘇王爺之命前來征糧,你們寺要出二百石糧食。快快給我準備好,我在這里等候。”
義慈雙手合十道,“自太祖始,我寺不但不向朝廷繳納公糧,每年朝廷還要下拔一定的銀兩用來修繕廟宇。為何今日卻向本寺收起軍糧了?”
那個牛錄言道,“大戰之時自是不同以往,葉布蘇王爺有令,凡有田畝的無論貴族還是寺
廟都要繳納軍糧。不要再羅嗦,如若不交,本將軍可帶兵進去搶糧了!”
錦天聞聽大怒道,“好大的膽子,我大清的祖制也敢愈越。快快給我滾回去。”牛錄并不識得錦天,他將狗眼一瞪道,“臭小子,乳臭未干居然敢管大清征糧官的事,來呀,將這個小子給我抓起來。”
那隊跟來的清兵應聲向錦天涌過來,他們以為抓一個平頭百姓那么簡單。走在最前的幾名清兵嘴里還罵罵咧咧地伸手抓向錦天。只見錦天身形一側,一個鷂子翻身輕飄飄落于那個牛錄面前。還未等牛錄反應過來,錦天抬手就給了他一記響亮的嘴巴。邊打邊罵道,“看你狗眼不識舊主,本王爺今日就要好好教訓于你。”說罷又一記響亮的嘴巴打在另一邊的臉頰上。
牛錄都不知道錦天是怎么如此迅速地到他眼前的?又不知道錦天怎么就那么快地搧了他兩記耳光?他知道今天碰到硬碴兒了,且聽錦天邊打邊說‘本王’,他更是疑惑重重。
牛錄被錦天連搧兩記耳光,眼冒金星,捂著腫起的臉問道,“你是哪家的王,居然連大清的軍官也敢打?”錦天站定身形大聲道,“大清國錦親王錦天。”
話音剛落,剛才還氣勢兇兇想抓錦天的清兵齊刷刷跪倒于地高呼千歲。牛錄瞪著眼仔細打量著錦天道,“你你真是錦親王爺?”錦天將腰牌摘下輕輕遞與那個牛錄道,“凡我大清的親王,每人都有這樣一塊玉牌,你總該識得吧?”
牛錄沒敢接下玉牌,只湊近看了一眼,只見那塊玉牌正面雕刻成麒麟形狀,玉的背后刻著‘御賜錦親王’幾個大字。
這塊玉牌就是大清親王身份的象征,決不會有錯。皇太極在世時,命宮內玉石匠專門打造了幾塊麒麟玉,專門賜給受封的親王們。這在大清朝野及軍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牛錄不識人,卻識得此玉的至高無上。
他終于低下了頭,乖乖跪倒于地向錦天磕頭道,“末將不識錦親王在此,冒犯王爺望您大仁大量,不記小人之過。”錦天冷哼道,“你們不顧大清國律,私自向寺院征收糧草,理當重罰。”
牛錄辯解道,“錦親王冤枉小的了,這確實是葉布蘇王爺下的令。他為了在攝政王爺面前表功,下令無論何種身份,都要繳納軍糧。故而小的才敢帶隊來到烏云寺征糧。”
錦天心道,“這葉布蘇一直劣性不改。征糧也不按章法來征。這種征調方法,一旦激起民怨,百姓鬧起事來可就麻煩了。前方開戰,后方造反,對我大清國那是相當的不利。”
錦天不好再難為牛錄,從懷中取出幾綻銀子扔與他道,“剛才打你實屬不該,這些銀兩算是給你的補償吧。你們速速離開,以后不得再到此寺來征糧。”
牛錄連聲應諾,領著那隊清兵離開了。義慈向錦天一抱拳道,“今日多虧親王殿下解圍,否則本寺勢必要繳出軍糧他們才肯做罷的。”
天揚道人憂慮地說道,“葉布蘇一向陰險,徒兒此次因征糧開罪了他。你回到軍中一定要防他因此事借題發揮,陷你于被動。”
錦天呵呵一笑道,“以他的個性,頂多就是向多爾袞進進讒言。可我現在無權無職,多爾袞又能耐我何?師傅盡管放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