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島雄起點了點頭,“咳”了一聲之后,便朝田中櫻子鞠躬,然后轉身而去。
他在人群中,低頭走路,若有所思,心里暗道:“看來,櫻子是不會殺凌南天的。她還深愛著凌南天。而田中尚武與犬養野生交辦給我的任務,是要除掉凌南天。只因等待櫻子回來,我才一直沒有下手殺凌南天。田中尚武、犬養野生、田中櫻子多頭指示,此事不好辦啊。唉,我到底該聽誰的?得罪哪一方都不好受啊!現在,這兩大家族都是當權派。八嘎,老子頭都暈了。”
田中櫻子忽見川島雄起低頭走路,似在沉思,便馬上起疑,感覺川島雄起有心事。
她是聰明伶俐之人,略一思索,便感覺不對勁,馬上招手讓江郎才俊過來。
江郎才俊是她的同班同學,向來是她的死黨,對她亦頗為傾心,一直都對她唯唯諾諾。
田中櫻子待江郎才俊走近過來,便低聲說道:“你告訴所有人,從現在開始,凌南天的起居飲食,全由我個人照顧。其他人等,只管外圍警戒。另外,你馬上領人去凌南天的房間里,豎一塊木板,將他的房間一分為二,他睡里頭,我睡外頭。我會喬裝打扮后才去見他的。剛才,川島雄起所言,只是凌南天的表象,憑我對凌南天的了解,他決不會安安靜靜地任由咱們擺布的。他肯定在耍什么花招!”
江郎才俊聞言,不由一怔,遲疑一下,便“咳”了一聲,應令而去。
田中櫻子便也回歸船艙,在事先安排好的豪華單間里,沐浴更衣,然后喬裝一個小老頭。
她召集眾武士,又將自己剛才對江郎才俊的命令,再次宣布一遍。
然后,她親自端飯來到凌南天的房中。
川島雄起聞言,暗道:如此這般,甚好!反正我很難殺凌南天。到時犬養野生和田中尚武追究起來,我便可將此事向他們倆人匯報,將一切責任推到田中櫻子身上去。
凌南天被關押的房間,也是一處豪華套房,分里外間,里為臥室,外為會客室。所不同的是,現在在里外室中間,加裝了一道鐵門,外面的會客室擺放了一床被鋪。
里房里,凌南天確實很平靜。
他對于江郎才俊領人來加裝鐵門,也不吭聲,無動于衷,漠不關心,似乎與他切身利益無關緊要。
當然,江郎才俊也是喬裝后才領人進去安裝鐵門的。
此時此刻,凌南天在里房里,正在盤膝于床,雙掌合什,閉目誦經,口中念念有詞。
盡管他不知道是誰綁架了他。
但是,當天夜里,他的衛隊成員忽然遭到一伙蒙面人襲擊,或死或重傷,在衛隊長柱子中彈倒在田埂上的時候,數名蒙面人持槍躍到了他身前身后。
數枝手槍指向他的額頭。
那一刻,凌南天就明白,這伙蒙面人絕非膠東武盟的人,也絕非中原綠林中人。
而是一伙標準的、訓練有素、槍法神奇的軍人。
而這伙蒙面的軍人,目的不是來殺自己的。
或許,這群蒙面的軍人,并無權殺自己。
既然這群蒙面的軍人無權殺自己,那就表明他們背后首領不是一般人。
如果他們要殺自己,當下就開槍了,而用不著用槍口指著他,然后再綁他。
既然對方只是綁架,那就好辦。
此時的凌南天,再也不是中原大戰前的那個毛頭小伙,而是一伙統兵兩年、征戰經驗豐富的人,頗有軍事思想、打仗心得。
他在雙手被綁、雙槍被卸之時,便心思倏轉。
他想到了一個道理:既然對方只是綁架自己,那么,必然是綁架自己去見對方的頭領,肯定是要談判什么,對方在達到何種目的情況,才會處死自己或是釋放自己?
既然要談判,那就說明自己有逃生的可能,犯不著在當時作無謂的反抗,或是承受皮肉之苦。
所以,他被綁架和被蒙面蒙眼之后,一路上安分守己。
對方讓他走路,他便走路。
對方讓他上車,他便上車。
對方讓他騎馬,他便騎馬。
至于往何方向,他因為被黑布蒙眼,所以不知前往何方。反正,他坐車是有人駕車。
他騎馬之時,有人牽馬。
他走路之時,有人牽著捆綁他雙手的繩子。
他到達海邊,才被押上船。
凌南天臉上的黑布,也被取下了,卻不見有人來審問自己。他便耐心等候,甚是寬心。
他想:急也沒用。部隊之事,自由智勇雙全的悍將路洋、自己的母親、自己的妻子在處理,還有一幫鐵桿軍官如洪武、賀喜、狗娃、鐵牛等人相助。
自己當前要做的,便是靜下心來,等待要與自己談判的那個人出現。
然后,便假裝答應什么,尋找機會逃跑。
兩年多的軍旅生涯,讓凌南天也學會了盤算。
他不再是一個花花公子,執绔太少,而是八千人槍的最高領導人。
為平靜自己的心境,凌南天便學著母親的樣子,每天在練功之后,便盤膝而坐,閉目誦經。
念佛經兩月有余,他還真是變得心平氣和了。
現在,對于金剛經一書,他已能倒背如流了。
對于書中的一些佛理、經典名言,他細細品味,品嘗哲理之余,對自己的人生又多了份理解,多了份憧憬。
陽光柔和,海波翻滾。
天空湛藍,海水碧綠。
海天一色。
郵輪在海中航行,宛若螞蟻般大小,在巨浪中顯得脆弱和渺小。
海鷗飛翔,船帆點點。
田中櫻子喬裝一番,又走到甲板上,張臂舒服,深呼吸,長松氣,這才回艙。
或許,她有些做賊心虛吧。
畢竟,她綁架的人,也是她最親密的人。
她從廚子手中端過飯菜,欲借此機會,到凌南天房中看個究竟?待走近凌南天的房門前時,不免心下思量一番,又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