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苗苗臉上浮現出驚懼意外之色,好像是被嚇得腿一軟,竟然往后一倒躺向了月無心懷里。
月無心喜形于色,眼中殺意森然,手上冰甲暴漲,從背后一把抓向姜苗苗,打算直接將她心臟挖出來!
姜苗苗微微垂頭,誰也看不到她唇角微微的笑意,肘底露出一點微微寒光,只等在撞入月無心懷中時一劍刺出。
圍觀之人忍不住屏息凝氣,眼瞪如銅鈴,不敢漏掉一絲一毫的過程,眨眼間,姜苗苗和月無心已經撞在了一起!
嗤——
一聲極細小的衣料撕破聲,月無心的冰爪抓上姜苗苗后背,然而并沒有她想象到的手指刺入血肉的觸感。
反而好像是抓上了一堵軟綿綿的墻,力度在上面一劃而過,重力落到了虛空,晃得全身控制不住地往前一撲,胸下卻又一疼。
姜苗苗卻覺得自己背后一痛,如重物猛撞,一陣氣血翻騰,但藏在衣服里處的金絲軟甲當真是至寶,她實際上并沒有破一絲油皮。
反而是軟劍自肘底刺出,猝然扎中了月無心的胸下。
她正要用力刺個對穿,旁邊卻猛地響起一聲制止:“住手!”
一股巨力襲來,生生將兩人分開,劍尖僅僅入肉三分便被迫離開,只劃下了道淺淺的血痕,姜苗苗暗恨一聲功敗垂成,惱羞抬目:“誰?”
月無心驚魂未定,站住時腳步踉蹌后退半步,一抬手拂過胸下,指腹染血。
“小姑娘你可要緊?”
那出手分開她們的人,竟然焦急地先問姜苗苗可否有曾受傷,細細一打量見她無礙,這才松了一口氣。
轉頭便對月無心毫不客氣斥責道:“扇三莊的莊主,你出手未免也太狠辣了,這只是位小姑娘,你此番不僅有以大欺小之嫌,當眾下狠手,實在是惡毒?!?
說話的這人眉平目和,是位四十余歲的中年人,戴進賢冠,著一身深緋色雁紋圓領袍衫,腰間佩銀魚袋。
“郡守?”
旁人驚叫聲點名了這人的身份,這人一身衣服也是標準的四品郡守官服。
姜苗苗看這個多管閑事的太守,真真是心中極度郁悶。
她故意施技算計月無心,自己知道自己肯定不會受傷,可是沒注意到那一瞬間旁人看來,就好像是她落入月無心手里要被重傷一樣。
畢竟,其他人可不知道她貼身穿著一件刀槍不入的金絲軟甲。
就連一把抓了上去的月無心,也是不敢相信這么寶貴的東西,被晏笈隨隨便便送給了姜苗苗,她也是確定的。
偏偏這個多管閑事的郡守,為了保護她的安全,出手打斷,反而讓她生生浪費了一次狙殺月無心的機會!
可是這郡守也是一片好心,旁人都以為是郡守救得她,她總不能翻臉當白眼狼。
姜苗苗心里憋著一股氣,勉強向郡守笑了笑:“多謝……這位大人了?!?
郡守長嘆道:“沒事就好,還是請郎中來看看,可別留下什么暗傷。”
姜苗苗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無事,郡守寬慰安撫地點了點頭,目露贊揚和感嘆。
隨后轉頭對月無心嚴肅道,“夠了,這是老東家的生辰前夕,大喜日子,有都是客人,怎么能見血。十招已過,莊主也不要咄咄逼人,你們就先算平局吧?!?
“平局?”姜苗苗更加郁悶,“分明我就要勝了她了!”
誰要你算平局,明明她差點就能重傷甚至殺了月無心了,偏偏被打斷!
好似蹦極即將落地之前,半空中繩子一短把人掛住,吊在半空搖搖晃晃,難受不爽。
旁人早已經七嘴八舌討論了起來。
“這不是太守林瀟么,他怎么來了?”
“這可是血虎鏢局老東家的生辰,他自然要來慶祝。剛才出手的是誰你可看清了?林瀟身邊怎么會有武功這么高的人?”
“是那個年輕人吧。”
說的是站在郡守林瀟身邊的那個身形頎長的年輕人,姜苗苗一眼看過去,微微一怔。
那人當真是極致俊美,面如冠玉,眉飛目亮,眼中似乎有春風十里,點染星辰,一笑醉了山河。
他正看著她在笑,唇角微彎,目色柔柔,一身飄逸似仙的白衣翩飛,上有浮云流水銀紋蕩漾,如玉無雙。
林郡守注意到周人看向自己身邊的男子,呵呵一笑,道:“這是我遠房親戚家的小輩,特意跟來見見世面的,還望各位勿怪?!?
旁人道:“不礙事。高侄少年英才,武功高絕,定然將來會成一代人物?!?
姜苗苗卻皺了皺眉。
不知為何,見了這么個陌上君子世無雙的人物,她固然被美色所驚艷,可是冥冥之中卻更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
這時候,她感受到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感,順著視線望過去,正好見月無心正手捂著胸下傷口,目光陰狠盯著她。
活像暗夜里一只劇痛的蝎子,高高揚著自己尖銳的尾針,一點毒光在夜色里森然。
林郡守道:“諸位,你們江湖間的事,原本不應該由本郡守前來阻攔??扇缃窭蠔|家生辰在前,還是勿要用刀血毀了氣氛,不如先聽本郡守一言,一切等生成宴過后再說如何?”
二少楊飛陰沉著臉,月無心知道自己剛才是被這人誤打誤撞救了,也不矯情,率先道:“可以,就看你一面子?!?
其他的江湖人紛紛對視一眼,江湖和朝廷兩不相干,山南東郡離郡守府雖然也就是個擺設,可至少名義上還屬于朝廷,也就樂得賣他這份面子,紛紛點頭贊同:“可以。”
“郡守說得不錯?!?
“莊主夫人都答應了,客卿大人,想必您也沒有意見吧?”
姜苗苗能和月無心打得“不分勝負”,她的實力已經經過了周圍群眾的檢驗。
實力是江湖人的地位,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她就從“乳臭未干的黃毛丫頭”,變成了尊貴的“客卿大人”了。
姜苗苗越發覺得諷刺,索性冷笑不語。
楊三忿忿然,扭頭見她無動于衷,還是忍不住大聲叫了起來。
“那賭約可如何?你們之氣可是說我家大人扛不住三招十招的,剛才那都是打了好幾十招了吧?那什么白毛莊主,可還是被我家大人打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