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娶到你,便是被師孃如何責罵訓打,我也在所不惜。 ”
晏笈不笑的時候,容顏凌厲剛毅太有壓迫,有時候甚至姜苗苗也不敢和他對視,會有毛骨悚然的恐懼感。
然而當他笑了,一瞬間漫天星河都進了他的眼眸,江山柔情,寒光化水,直擊人心靈魂深處。
平靜的專注的注視著她的目光,世界的唯一。
姜苗苗捂著砰砰亂跳的小心臟倒吸一口冷氣,覺得渾身都燙了起來,幾乎要被他撩暈了。
“大笈笈……你怎麼這麼會說情話,跟誰學的?”
她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開玩笑一般的語氣,笑容卻是劫後餘生的虛弱慶幸,“你醒的好慢哦,差一點就見不到我了。”
晏笈的視線掃過她的臉,青白、黯淡、瘦削,一雙黑黝黝的大眼睛下是青幽濃重的黑眼圈,脣色蒼白乾燥。
曾經的鮮活明麗灼灼其妍都在惶恐和恐懼中被消磨殆盡,足以見她這些日子以來的艱難,他心裡卻徒生一股酸澀晦痛——若非因爲他,她哪裡至於過的這般!
他握住了她搭在自己肩頭的手,指腹下觸感不對,一股淡淡血味飄進他的鼻端,手驀地一收,拉了下來。
姜苗苗手腕一痛,這才發覺是他碰到了自己脈門上的刀口,她急急忙忙掙扎著要拽出來:“你是剛醒嗎?剛醒來得喝水,你看你嗓門都啞成什麼——”
“爲什麼自己割手腕?”晏笈手指輕輕一碾就把她緊緊包紮的紗布挑斷,底下猙獰的傷口上暗紅的血痂觸目驚心,他眸色驟深。
姜苗苗從來沒見過他這樣子,似乎很是鎮定也很平靜,可是他眼中的冷漠壓抑著令人膽戰心驚暴怒和狂怒。
衝突到極致的矛盾在他身上交融,外面是凍人的寒冰,內裡是灼人熱火。
她笑瞇瞇的:“不小心割到了,底下人送來了些嶺南郡的柚子,我想吃,然——”
“我眼力還不至於退化到連這種傷口都看不出來的份上。”他打斷了她的話,黑眸一眨不眨盯著她,聽不出語氣如何。
姜苗苗噎了一噎,悻悻撇嘴,炸毛了:“行了行了我說實話,不就是不小心打碎了花瓶嘛——要不是你一直躺著,我能至於做什麼事就心神恍惚嗎?”
她惡人先告狀,“你還逼問起我來了,有什麼好說的,我比較笨你又不是不知道,天天就知道嘲笑我!告訴你,你醒了,我就要去睡了,困死寶寶了,跟你在一起這麼多天,我就沒有好好睡過一覺!”
晏笈百分之百斷定她話裡有鬼,可是她現在的反應到也挑不出錯誤來。
要是她一直笑瞇瞇平靜的,絕對沒有一個字的實話,不過現在暴躁抱怨了,卻還真像是她對她自己受傷的原因感到羞恥,堅決不承認。
不認算了,他再去找娥媚問問也一樣,聽她在胡扯,晏笈只是沉默,抱著她往屋裡回去,臉色陰鷙:“我去處理,你先回去休息。”
她身子對比他而他太過嬌小,體重也全然不當一回事,左臂一橫讓她坐在小臂上就可以。
姜苗苗不確定晏笈聽信了沒有,“嗯嗯嗯嗯”地用力點頭,摟著他脖子,這般姿勢讓她顯得比他頭頂還要高出一截。
她是真沒覺得自己用血救他有什麼值得顯擺的,或許晏笈八成可能會因爲她傷害自己身體,對她嚴苛訓斥——又不是抖S,幹嘛自己找罵。
反正她覺得自己現在身體也沒什麼大問題,回去好好養養就是了。
一陣涼涼的氣息從頸側飄過,是他的呼吸,兩人捱得很近,自己掌下就是他堅實的古銅色肌肉,線條流暢有力,“你聽話,就比什麼都強。”
“哦。”她漫不經心應著,他大概醒來的匆忙,衣服都沒有穿好,不過他功法原因寒暑不懼,大寒天裡也不怕冷。
後背上幾處尚未完全癒合的傷口有點撕裂,旁邊還有傷痕血跡,應該是殺那些玄天宗長老時候的動作劇烈導致。
這人打起來從來不要命,紗布隱隱有些血色黯淡,她心疼:“你身體怎麼樣了,毒解了沒有?還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
腦子裡有點混沌,姜苗苗久違的睏意浮上來,頭靠在他臉旁邊,他適當的調低了抱她的姿勢,好讓她可以更舒服一點。
“都好。”
“嗯嗯,那就行,”她側耳聽他胸腔裡急促有力的跳動聲,笑嘻嘻的,“你心跳的好快。”
垂花門再回屋裡,晏笈速度極快,此時已經將她抱了進去,姜苗苗對被砸的凌亂的院子視而不見,好像地上破碎的冰與淋漓的血都並不存在。
晏笈將她放在牀上,“睡吧。”
牀上鬆軟的被褥間,滿滿都是他的氣息,讓她舒服的放鬆的幾乎忘了一切,姜苗苗得意地拱了拱,忽然勾了勾脣,笑容玩味:“你在這裡躺過了十一天,我好幾次都以爲,你再也醒不過來了呢。”
“別胡思亂想,不會。”他黑眸低垂,靜靜看著她,大手包住她細白的手指,聲音發啞,“還有你在,我怎麼捨得不醒來。”
濃密纖長的睫毛留下的淡淡幽影擋不住他眸子中陰鷙冷意,不過那些當然不是對她。
姜苗苗知道,他這是要出去了,去收拾那些賤人——她喜歡把他們都稱之爲“賤人”,這個只有女孩子會這麼叫的罵人方式,簡直不能更適合。
不過她可不會這麼快放他走。
“不行,要是我睡一覺,醒來發現這只是一場夢怎麼辦?”她噘嘴搖頭。
晏笈一時無言,屋外有人急促敲擊聲,是要催促他出來指揮工作,屋裡兩人只當聽不見,他注視她良久,伸手揉了揉她發頂,“不會,你不是做夢。”
“真不是?”
“嗯。”
姜苗苗促狹地眨了眨眼,一雙重新變得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他,脣角俏皮地彎著,忽然輕聲道:“其實我也不是那麼困,你過來下。”
晏笈本來就坐在牀側,再俯身向她靠近,幾乎是險險懸浮在牀鋪面上。
姜苗苗突然伸手,纏著他脖子猛地往下一拉,狠狠撞了上去:“再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