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帶譏諷的語氣,不屑的眼神徹底地激怒了季以宸。
季以宸眼底生了寒氣,突然側身望向梁雨琪,語氣森涼仿佛來自地府,一拳打翻了遞了過來的食盒,牙縫里吐出幾個字,“以宸,是你叫的嗎?”
梁雨琪猝不及防,腳步踉蹌,湯水四濺,靜心準備的妝容和裙子這一刻染上了污漬斑斑。
額前、發梢上沾滿了湯水,模樣極為狼狽。
語氣里隱著一絲不滿,聲線上揚了些許,“以宸。”
“滾。”
季以宸毫不留情,一聲怒喝。
門口處,季琳琳手攥著銀行卡,望向病房里狼狽不堪的地面和身上都是湯湯水水的梁雨琪,滿臉笑容定格了下來。
葉流螢懷抱著大捧的鮮花,一臉錯愕地望向病房里渾身冒著寒氣的季以宸。
季琳琳率先反應過來,疾步走上前去,嗔道,“哥,您怎么了?都快九點了,你晚餐都沒吃,現在又打翻了。怎么辦?我代表爸媽在這里照顧你,要是出院時瘦了,不把我給罵死。”
梁雨琪微微一怔,馬上蹲了下去,撿起地上的食盒,嘴角微勾帶起一抹苦笑,“琳琳,別怪你哥,是我自己不小心。”
季以宸坐在床榻上,見到門口處懷抱著捧鮮花的葉流螢,心底莫名火大。
從國貿大廈趕到這里,就算車程都需要四十分鐘,娛樂直播新聞剛結束,葉流螢不到一小時就手捧著鮮花趕到了病房,是不是楚東送她過來的?又或者還在樓下等著她?
手中的大束鮮花是楚東送給她的?
葉流螢默默地走了進去,心底含著一絲愧疚,低聲喚道,“季總,您醒了?”
畢竟季以宸因她受傷,而她卻是季以宸最需要人安慰的時候,和楚東約會且被記者當場抓包。姑且不說,中間有誰在搗鬼,看季以宸充滿戾氣的臉色,就知道他此時極為不滿。
季以宸眉宇間擰成了一個川字,冷哼道,“十八線明星挺有志向的,以為傍上了一線明星,就能出名?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吧。”
葉流螢知道季以宸借題發揮,只得低著頭,默默地將床頭柜上花瓶里的假花拿了出來,將手中的鮮花插進去,擺放好。
“啪”地一聲巨響,連帶著花瓶掉落在地,巨大的沖力讓瓷碎片四處飛濺。葉流螢小腿上頓時被飛濺出的瓷片割傷了腳,鮮血流在白皙的肌膚上,觸目驚心。
季以宸厲聲喝道,“帶著你的花,滾。”
葉流螢抬頭,眼眶涰滿淚水,咬著唇一字一句地說道,“季總,我是想著鮮花對病人有康復作用才買的。你如果不喜歡可以說,有必要這樣嗎?”
季以宸冷笑,“你的花,你的人,只能讓我看著惡心。”
葉流螢望著季以宸,眸光爍爍,“好,我問你,你既然惡心,那你為何為了救我,不惜讓自己受傷?”
身后,季琳琳瞪圓了眼,望向面前面色淡然的季以宸,花顏失色。
什么時候,他這個冷血大哥,也學會英雄救美了?
娛樂圈里向來把他定位為冷面閻王?女人對他來說如衣裳,憐香惜玉對他來說,更是天外傳聞。
梁雨琪彎腰拾撿食盒的動作停了下來,眼底隱過一絲戾氣,更有無限的委屈浮了上來。
葉流螢說的都是真的嗎?
她與季以宸相識這么久,從來都是她遷就他,未曾感受過一次他對她的關心和呵護。
如今,季以宸居然對一個相識不過數日的十八線女星動了真心。
為了她不惜以身犯險,連車禍這樣生死懸于一線的事也敢挺身而出,讓她這個默默守護在季以宸身邊數年的人,情何以堪?
季以宸勾唇,冷笑,“葉小姐還真是高估了自己,也不掂量下,你的命值錢?還是我的命值錢?我會為了一個十八線的女星不顧自己的性命安全?”
眼底的不屑和譏諷,一覽無遺,“像你這種女人,每年萬娛集團有多少,哭著求著想進來,你知道嗎?”
葉流螢淡淡一笑,“好,既然你這么說,我也無話可說了。季總,祝您早日康復,我先走了。”
季以宸一聲冷哼,“慢著,將地上的花帶著,不想讓它們礙著我的眼。”
葉流螢本以走出去的步伐停了下來,嘴角微勾,帶起一抹自嘲的笑意,“好,我馬上帶走,不在這里礙著季總的眼。”
季琳琳看著這戲劇性的一幕,忘了說話了。
梁雨琪已經拾撿完地上的食盒,將它放在病床床頭柜上,眼角余光斜睨向蹲在地上,拾撿著鮮花的葉流螢,嘴角微勾隱過一絲獰笑。
葉流螢呀,葉流螢,什么時候才能正大光明地讓你知道姐的手段呢。
真是,與天斗,與地斗,與人斗,其樂無窮呀。
“雨琪。”
季以宸緩緩開了口,語氣異常溫和,以至于讓梁雨琪平生出了一股寒意,心底卻有一種從沒有愜意拂過心頭。
“怎么了,以宸。”嘴角啜著笑,神情里透著一絲驚喜。
不愧為一線演員,很快從剛才驚慌失措地狀態里調整過來。
季以宸伸手握住梁雨琪的手臂將她拉了過來,從床頭柜上抽出幾張紙巾,輕輕擦拭幾下頭發上的青絲,“雨琪,剛才對不起,不小心弄花了你的妝。”
神情極其曖昧和溫柔。
不知道實情的人一看,還以為兩人是對情意濃濃的戀人呢。
“沒-沒關系,以宸,是我不小心。”梁雨琪有點語無倫次,眼眸里泛著一絲異光。
“雨琪,爸媽說了,讓我們選個好日子,你看怎么樣?”
梁雨琪瞪圓了眼,不可置信地望著季以宸,這是季以宸嗎?怎么自己覺得這一切都是假的呢?
多少次,她和蘭芳芝明里暗里地暗示著季以宸,他就是不為所動。
今天他居然主動提出訂婚一事。她怎能不激動?
雖然場面有點狼狽,地上滿是湯水和瓷片,她的形象也極其狼狽,心里卻是歡呼雀躍著。
這是不是意味著,她梁雨琪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了?
梁雨琪不顧一切抓著季以宸的修長如玉的手掌,眼底因為激動有了一絲瑩光,驚呼道,“以宸,你說的都是真的?”
季以宸望著激動莫名的梁雨琪,眉頭微微一蹙,終是沒有放開。
葉流螢拾撿鮮花的手微微一頓,心底某處似有一絲疼痛撕裂了她,嘴唇、胸口處季以宸肆意揉捏她的感覺依然還在,只是這樣處處留情的一個人,她怎能對他有著一絲念想。
她的心,她的情,都在楚東那里。
手捧鮮花,起身,背影帶著一絲落寞和決絕,向著病房外疾步而去。
腳步倉皇,忘了最簡單的道別禮節。
季琳琳一聲驚呼,追了出去,“葉小姐,你怎么這么快就走了?傷口需要處理一下么?”
葉流螢嘴角微勾,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沒事,等會回去,貼塊創口貼便好了。”
季琳琳眉頭微皺,低聲說道,“那怎么行?傷口看起來很寬,只怕創口貼沒用。”
病房里,梁雨琪一臉幸福地依偎在季以宸病床前,滿待期待,等待著季以宸的回答。
季以宸英氣逼人的俊臉微微地側了過去,留給梁雨琪一個大大的背影,性感的薄唇冷冷地吐出一個字,“滾。”不帶有一絲情感的聲音,如同來自千年冰窖,涼至心底。
梁雨琪錯愕地起身,望向床榻上的季以宸,這一刻,他已進入假寐狀態了。
完美的側顏上,長長的睫毛呼閃著,臉上是一如既往顯而易見的冷漠和疏離。
梁雨琪冷笑著,頂著滿是湯湯水水的裙子走出了病房,她什么時候成了季以宸的擋箭牌了?
來的時候光鮮亮麗,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大美女。走的時候,卻是異常的狼狽不堪。
唯一燃起的一絲希望,卻是季以宸為了氣走葉流螢,與她演的戲。
一旦利用完,即刻要她滾?她就有那么不堪?
葉流螢就那么好?
就算季以宸憤怒之下,摔了的花瓶割傷了葉流螢,他不管不問。但是眼底流過的那抹擔心是真真切切地。
莫名地,梁雨琪感到一絲慌亂,季以宸是不是真的愛上葉流螢了?
只為了季以宸能夠多看她一眼,這么多年費盡心思,難道讓它付諸東流?她怎么甘心?
梁雨琪咬牙切齒,心里頭都是恨意,緊攥的手指關節發白。
一切都是那個小賤人,如果不是她的出現,至少季以宸沒有這么厭惡自己。
雖然他不那么愛自己,但是兩人也會波瀾不驚地成家,生育孩子。他不愛自己又怎么了?只要她愛他就可以了。
寬大的玻璃幕墻下,醫院門口處,兩抹熟悉的身影引起了梁雨琪的注意,嘴角隱過一絲獰笑,拿起手機對著他們,“咔嚓咔嚓”拍了幾下,伸出纖纖玉指,在手機屏幕上輕點了幾下,姿勢極其優雅踏著舞步,向電梯口走去。
病房里,季以宸緩緩站起身來,站在窗戶前,目光落在門口處那兩抹熟悉的身影上,眼底戾色越來越重,手背青筋隱現。
醫院大門口,燈光通亮,葉流螢望向面前的楚東,溫潤如玉的面龐,如貴族公子般暖暖地氣場,心頭隱過一絲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