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大伯齊屹態度轉變的原因,秦芷茹頓時感到,她已經沒顏面留在寧國府了。
同時,心中亦升起對始作俑者齊峻的怨恨。
旁邊的柯氏,見到四夫人神色似乎不大對勁兒,她猜到似乎是剛才的消息,引起了對方的變化。
雖然心中還有疑慮,柯氏覺得自己任務已然完成,遂打算跟秦芷茹告辭,只見她說道:“妾身就是不知該如何告訴母親,這才來請夫人示下。要不要先到母親跟前探探風聲,再開始辦理八爺的親事?”
這個時候,秦芷茹哪還有心思管齊巍的事,她應付道:“此事事關重大,容我先想一想。畢竟母親身子剛剛復原。不過,八弟年紀也不小了,他的親事確實不能再拖了。”
見秦氏攬下這樁事,柯姨娘心里一喜,恭維了對方幾句,就跟對方請辭了。
派人送走柯氏,秦芷茹立刻返回內室,草草寫一張信箋,又找人拿著回自己娘家。
這時,肖嬤嬤從外面進來,見到自家小姐神情不屬的樣子,心里暗暗吃驚。等她把屋里侍候的人都遣下去后,跟秦芷茹問起,她到底發生了何事。
許是神經繃得太久,秦芷茹被乳母這樣一問,幾近崩潰,隨即就跟肖嬤嬤說起自己的打算。
“這里不能呆了,咱們明日就離開寧國府!”雖然心里充滿委屈和驚懼,她還是壓下戰栗,跟一直陪伴自己的仆婦吩咐道。
“為何?小姐您從滄州回來。不是已經下定決心,不管姑爺無論回不回來,都要守著二少爺的嗎?如今怎地變卦了?”
看到乳娘不理解的表情,秦芷茹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一時不知該如何跟她解釋這事。
原本,她以為聰兒身世的事。只要舅父和齊峻那邊不泄露出來,自己能帶到墳墓里去,連自己貼身的乳母都不告訴。
沒想到,齊峻為那女人,竟然不顧她的生死。
一時之間。秦芷茹只覺萬念俱灰。
“小姐,雖然姑爺如今不在了,可齊氏這種人家,即便沒有二少爺,也不能虧待小姐您。況且,您對太夫人還有恩情。老奴覺得。與其回到秦府,受人處處奚落和薄待,還不如留在寧國府。等二少爺大一些了。就算分府另過,國公爺還能不管咱們四房?”肖嬤嬤實在想不通,當初最艱難的日子都熬過來了,為何現在小姐突然又想不能了。
秦芷茹自是知道她的好意。可是她不能跟對方透露自己的苦衷。
她只得含糊其詞地解釋道:“母親嘴上沒雖沒說什么,可是我知道,她沒準心里一早就埋怨咱們了。畢竟,相公出家之事,明眼人都清楚,他是無法子迎回念祖和他娘,萬念俱灰之下。才選擇遁入空門的。”
————以下內容為防盜所設,請晚些時候刷新————
小舒眉第二天醒來時,天色已然大亮。
Wшw¤ttКan¤¢o
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床頭伏著一個人,在旁邊睡著了。從身形上看,她認得出是自己的貼身丫鬟。
舒眉這才將一顆懸起的心放歸原處。
聽到對方鼻息間傳來細細的鼾聲,她想,雨潤定是累極了。
她收回視線,開始閉目養神。
突然,舒眉注意到屋外仿佛有人壓低嗓子,在那兒說著話兒。其中一人的聲音,好似照顧她的施嬤嬤。
“多虧壯士相救,我家小姐才撿回一條命。老奴回頭稟報給老爺,到時他定會登門致謝的。”
“區區舉手之勞,老人家不必放在心上。”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客氣道。
“這位蕭兄弟,后來您下水查看沉船的底艙,可曾發現有何不妥的地方?”是齊府派來接她們進京的管事——莫多瑞的聲音。
“不瞞莫大哥,在下從十二歲起,就跟咱們的大當家,在揚子江沿途跑船。昨天風浪雖大,你們停靠的卻在岸邊,還跟其它船只在一處。竟然船的底艙也進了水,最后被風浪擊沉了。這等奇事還真是聞所未聞!在下思來想去,只怕里面有些蹊蹺……這是在下從船底找到的……”
外面的聲音戛然而止。
約摸過了半盞茶的功夫,莫管事的聲音重新響起:“蕭兄弟的意思——是有人在艙底事先做了手腳?不是今天沉船,便會以后航行中出事的?”
“不錯,前面五里的地方,有處險要的地方叫虎嘯峽。那里江水湍急,暗礁叢生。我想,有人挑此時在底艙做手腳,必是準備在那兒動手的。只是,沒想到昨晚狂風巨浪,你們的船只提前被沖沉了。這里水面寬闊,反而更容易把人救起來。昨夜雖風高浪急,畢竟在繁華埠口,識水性的船工多。不然,真要到了虎嘯峽,你們想全身而退只怕難了。”
此話一經出口,其余兩人頓時沒了聲息,顯然都被被唬住了。
本來,他們以為昨晚是運道不好,遇到了意外,一船人跟著落了水。沒曾想到,這惡劣的天氣,反倒讓他們逃過了一劫。
隨后,施嬤嬤和莫管事唏噓不已。
躺在床上聽到這里,舒眉一顆心頓時揪了起來。
昨晚的遭遇,原來并不是意外。
那到底是誰?有什么目的?
是了,她們的船停泊在碼頭過夜,正是做手腳的好時機。若爹爹在這里,他會不會想到對方是何來頭?!
她正在思忖間,床榻邊的雨潤,這時睜開了雙眼。
“小姐,您醒了?有沒有覺得身子不適?奴婢該死,不知不覺竟睡著了……”見自家姑娘睜著眼睛,怔怔地望著帳頂,雨潤一陣欣喜,劈里叭啦自個兒說了一氣。
舒眉強顏歡笑地望向對方,直到她表達完興奮之意,才緩緩開口:“好了,這不沒事了嘛!過來幫我更衣。洗漱一番后,咱們去拜謝救命恩人。”
“小姐,您都知道了?”聽到這話,雨潤頗感意外。
“嗯,剛才聽到一些,你跟我再詳細說說。”
于是,雨潤將昨晚獲救的情景,還有現在所在位置,一一講與了自家小姐聽。
丫鬟說著說著,舒眉臉色有些發白,仿佛重歷過一遍當時的險境。
外頭的施嬤嬤許是留意里面動靜,跟其余兩位告罪一聲后,便從外間趕了進來。
見到姑娘起身了,她跑過來勸止:“小姐您身子還很虛弱,大夫說了,在床上要多躺兩天,去去寒氣。”
舒眉搖了搖頭:“嬤嬤莫要擔心,我打小跟爹爹游山玩水,身子骨壯實著呢!您何曾見過舒兒生過什么病來著?!”
“姑娘家千萬不能大意,若讓寒氣浸了體,以后有得受了。您還是遵照醫囑,在被窩里多捂捂。老奴這就去廚房里,幫您把姜湯端來,去去濕寒之氣先。”說著,她便離開了里屋。
知道拗不過她,舒眉只得躺回被衾。讓雨潤繼續剛才的話題。
“救咱們的,說是漕幫蕭幫主的公子,當時他正好在隔壁船上。見聽咱們這里漏了水,本打算幫莫管事堵洞口的。誰知風浪太大,船沉得快,頃刻間有不少人落了水。他只好帶著漕幫的兄弟們,挨個救起大家。”
說到這里,雨潤臉皮微紅,嘴唇蠕動了幾下,停了下來。
奇怪地瞟了她一眼,舒眉追問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嗎?”
雨潤連忙擺了擺手:“沒什么不對!婢子只是覺得蕭公子,身為漕幫少東家,還親力親為。跳入水中救人時,連半點猶豫都沒有,著實難得。”
舒眉微微一笑,解釋道:“他們這些江湖幫派,之所以能做大,靠的就是平日行俠仗義。聚攏了人望,才能一呼百應,從者云集。爹爹跟我在廉州時,就遇到過巨鯨幫的大當家,也是這般豪爽仗義的。”
兩人在屋里感嘆著,沒料到這番話,被尚未走遠的漕幫少幫主——蕭慶卿聽到耳朵里。
把雨潤打發離開補眠去了,舒眉便又躺進了被窩,望著床頂的帳子,開始發呆。
眼前不停閃現昨晚落水時,那驚心動魂的一幕來。直到現在,她都還心有余悸。思來想去,一個疑竇升上腦海。
到底是誰暗中做的手腳?
是沖著文家來的,還是寧國府的仇家?
她曾聽爹爹提過,祖父是在獄中自盡的,生前他曾任過國子監祭酒長達十余年。在地方上時,當過好幾省的學政,門生故吏遍布朝堂。爹爹最后留得性命,遠離京師這是非之地,也多虧那年進京參加春闈的學子,聯名請命的結果。
難不成有人尚未死心,還要趕盡殺絕?
她一個弱質女流,既不能替家族傳宗接代,也沒能耐考取功名,光耀門楣。取她的性命作甚?!
舒眉想得腦仁發疼,最后只得放棄。
午憩起來后,雨潤過來陪她說話,無意提起一件事。
說寧國府派來護送她們進京的兩府兵,其中一人昨晚上失了蹤。不知是沉入江底葬身魚腹了,還是別的什么緣故不見的。
說當時莫管事安排眾人堵艙底洞口時,就沒了那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