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烈這回真是頭皮發(fā)麻了。這一通連珠價的質(zhì)問,真是讓他無從回答,他不希望讓夏夢影知道自己深入黑豹幫的事情,更不希望她擔(dān)心。但若是不說出來的話,眼前這關(guān)看來是怎么都度不過去了。
“那個……我沒找什么女人啊……”女人的確是沒找,女朋友倒是找了一個,舒敏。楊烈又道:“夏姐,這個并不是我作奸犯科或是別的什么了。實在是……唉。”
夏夢影道:“哦?實在是什么?”
楊烈道:“其實,我找到我爹了。我來到這里,就是為了找到他。”
夏夢影道:“你爹也和你一樣,是拋家棄子的混蛋咯?”
楊烈的冷汗頓時就下來了:“這個,我哪來的家和子啊。我爹在這里當(dāng)上了警察,然后,在前一段時間,很是遇到了一些麻煩。我不是還有一點功夫嗎?我就去幫他去了。”
“這樣啊。那你這幾天呢?也是幫你爹去了?”夏夢影隱隱的語氣已經(jīng)有點危險,但楊烈沒聽出來,還以為自己已經(jīng)渡過難關(guān),他說道:“是的,我去給警察局幫忙去了。”
“哼!看來你還是沒把我這個老板看在眼里了。”夏夢影道。
楊烈一呆:“誒?”
夏夢影道:“那你還是去警局當(dāng)官兒去吧,我這小廟容不下你這樣的大神。”
說完“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只留下楊烈在對著手機苦笑不已。
夏夢影氣呼呼回到制衣廠,砰的一聲關(guān)上辦公室的門,氣鼓鼓地坐在辦公室里,用簽字筆劃著桌子上的白紙,暗自氣道:“你個死楊烈! 臭楊烈!姐姐給你的一片好意全都當(dāng)成驢肝肺了!看姐姐以后還對你這么好不!”
辦公室外頭的制衣廠高層們看著老板這一副烏云壓城的模樣,一個個面面相覷,都低下頭去,專心看著自己眼前的文件。他們都知道,這種時候惹老板可不是什么好事。
一旦觸到了眉頭,那真就是只能自認倒霉了。
“哈嘍!你們好!喂,你們干嘛一個個都垂頭喪氣的?怎么,公司里發(fā)生了什么大事嗎?”這時候一個聲音響起,聲音的主人一臉莫名地望著眾人。
葉靜雯一臉呆萌地看著眾人,然后問出了一句驚天地泣鬼神的話:“怎么,你們都是那幾天來了嗎?”
寂靜。
整個辦公室陷入寂靜之中。所有人呆愣愣看著葉靜雯,竟是沒有一個人能回答上這問題。
“那個啥,你們不要這么看著我啊。我剛剛也沒說什么吧……” 葉靜雯被眾人看得怕了,越說越虛。
她終于受不了眾人的目光,來到夏夢影的辦公室門外敲了敲門。只聽里面夏夢影道:“誰?”
葉靜雯道:“是我。小夢,是我。”
夏夢影不知為何松了口氣,過來開了門,對葉靜雯道:“你今天怎么會過來?”
葉靜雯笑嘻嘻的,“我想看你還不成么。”
夏夢影白她一眼:“我從不知道你來我這里還有什么好事的。”
葉靜雯露出一臉賤兮兮的笑容,湊上去用雙手揉捏夏夢影的肩膀,一邊笑嘻嘻地說道:“別嘛,咱們倆這么多年感情,我來找你玩還不行么。”
夏夢影嘆了口氣,她原本正在氣頭上,若是別人來了,說不定她就真的發(fā)火了。但是這個閨中密友來了,她卻發(fā)不出火來。
葉靜雯道:“其實啊,找你我是想聊聊。”她露出一絲笑容,道:“我看得出,你有煩心事啊,小夢。正好我來了,不如和我說說?”
夏夢影嘆了口氣,開口道:“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那個翹班的混蛋小子嗎?”
“他難道又惹你了?”葉靜雯訝道,她也知道,關(guān)于這個人的傳說已經(jīng)接近神奇的地步了,制衣廠里現(xiàn)在已經(jīng)流傳著“混蛋小子與大小姐老板以及各路工人小妹一起過上了幸福生活”這樣的坑爹流言。
夏夢影苦大仇深地把這個混蛋小子如何辜負自己的美意,跑去警察做白工的事情說了,隨后嘆道:“小靜,難道我對他不夠好嗎?他為什么這樣?”
葉靜雯道:“對對對,難道你的心意他還看不出?這個混蛋!”
夏夢影磕磕巴巴地道:“喂,別亂說啊,誰、誰對他有什么心意了?”
葉靜雯大咧咧地拍拍夏夢影,道:“別藏著掖著了,我都知道的。”
夏夢影哼了一聲,道:“你來我這就是為了取笑我的嗎?”
她這么說,無疑使變相承認了某件事情。
葉靜雯道:“我家那個老頭子回了一趟家。”
夏夢影眉毛一挑:“你爺爺?”
葉靜雯道:“是啊,爺爺快要退休了,所以可以回家來看看了。”
夏夢影道:“你找我就是為了說這個?”
葉靜雯臉上露出一絲神秘兮兮的笑容,道:“我這也有個混蛋小子的消息可以告訴你。我爺爺和我說了上次他們警察剿滅黑豹幫的事情,你知道嗎,那次的情況異常兇險,警局甚至一度陷入癱瘓之中,如果剿匪失敗,那警方的威望勢必下跌。”
夏夢影道:“最后總算是成功了。”
葉靜雯點點頭,問道:“那你知道他們是怎么成功的嗎?”
夏夢影道:“難道還有什么隱情不成?”
葉靜雯道:“我爺爺說,在那次案件中,有一對很有趣的父子起了很多的作用,那對父子先后深入敵境,潛入在黑豹幫中,在警方最需要時間的時候,他們又以身犯險拖住了黑豹幫的大量力量,讓警方得以從容調(diào)動力量。”
夏夢影一怔:“一對父子?”
葉靜雯臉上的笑意更濃了:“是啊,一對父子,據(jù)說那個當(dāng)兒子的還是給警察當(dāng)白工的呢,最后表彰的時候,還拒絕了榮譽的稱號。”
夏夢影忽然想到,楊烈先前不也正和她說,自己是跟著父親在警局幫忙么?楊烈密集翹班的時間,也正和黑豹幫覆滅的時間相吻合。
那么,要回那筆款項的事情,有他的一份功勞?
夏夢影忽然發(fā)現(xiàn),葉靜雯的笑容頗有深意,這個閨蜜平時可不是這個樣子的。她雖然知道這個閨蜜雖然看上去神經(jīng)大條,但實際上是十分聰明的。
但從沒有一刻,她感覺到閨蜜的目光那么直刺人心,讓她那么難以招架。
“那對父子據(jù)說都有著很高強的身手,一個能干好幾個的那種。唔,大概,大概就和那天晚上和咱倆一起逗李仲春的那個小子差不多。”葉靜雯道。
夏夢影道:“身手和楊烈差不多?”
難道那個人真的就是楊烈?
葉靜雯點頭道:“那個年輕人先后幾次被黑豹幫抓住,受過嚴刑,遭過拷打,又通過種種手段,把黑豹幫那群二貨玩弄于鼓掌之間,聽說很是厲害。”
夏夢影的眼神越來越黯淡了:“嚴刑?拷打?”
你原來吃了這么多苦?
葉靜雯問道:“你知不知道,那個兒子為什么會參與到黑豹幫的事件里去?”
“為什么?”
葉靜雯靜靜地、一字一句地說道:“據(jù)說是為了幫女老板討回一筆錢。”
夏夢影感覺自己腦子里轟的一聲炸開了,各種思緒像是飛舞的毛球,一時間亂成一團。 她用發(fā)木的眼光看著自己的閨蜜,卻發(fā)現(xiàn)葉靜雯已恢復(fù)了原本賤兮兮的模樣,正一臉賤笑地看著她。
這個賤兮兮的女人這么說道:“那么,我親愛的小夢啊,你來告訴我,為什么這姓楊的小子,也有一個美女老板,也是個混蛋小子,卻沒有吳亦凡的臉和超人的肌肉?”
夏夢影的臉騰的紅了,別過臉去,道:“我、我怎么知道。”
葉靜雯又問:“你說,是什么樣的女老板才能讓一個人這么拼命?這個女老板難道有著范冰冰的臉、柳巖的胸、神仙姑姑的仙氣、楊冪的腳?”
“喂!最后兩個是啥!最后一個也不是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吧!”夏夢影“呵呵呵”地笑了起來,眼里卻一點笑意都沒有,說道:“想來那女老板一定是有過人之處的了。”
心里卻惡狠狠地詛咒道:“好個葉靜雯,你這個混蛋事明知故問來消遣我是吧?”
但想到另外一個混蛋,她卻又罵不出了。
為了幫女老板討回錢來啊,就為了這個,居然跑去和黑幫杠上了啊。這個混蛋小子為什么這么傻這么虎,為什么這么混蛋?
夏夢影心里亂成一團,因為她早上還因為那個混蛋的缺勤而大罵了他一通。
這個混蛋小子現(xiàn)在是不是很難過?是不是很委屈?
楊烈啊!
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夏夢影忍不住握緊了拳頭。她迫切地想去找到楊烈,為自己的任性和脾氣向他道歉,再抱一抱他,用自己內(nèi)心最深處的火熱感激他。
而這時的楊烈,卻已經(jīng)坐在教室里開始上課,等著下課了。
舒敏今天似乎是經(jīng)過了精心的妝扮的,她畫著淡淡的妝容,穿著一件白色碎花裙,安靜地坐在楊烈身邊,就像是一朵無聲盛放的牡丹。
楊烈聞著她身上淡淡清香,心情竟是前所未有的安逸,暫時忘卻了許多煩惱。
今天早上的課是文學(xué)課,滿臉書卷氣的劉明老師,正在講臺上慢慢悠悠講著屈原《九歌》之中的《山鬼》。
“此首詩是祭祀山鬼的祭歌,敘述的是一位多情的山鬼,在山中與心上人幽會以及再次等待心上人而心上人未來的情緒。”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這門課楊烈最是愛聽,這首《山鬼》也讓他很是喜歡,因此他聽得格外入神。
這時舒敏湊過來對他耳語道:“楊烈,你下午有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