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噯,這不是蘇隊的女兒么,幾天不見又漂亮啦!喲,這是你男朋友吧,長得蠻帥的啊!”剛一進去,就有一個老警察給舒敏打招呼,神情客氣得很。
這下楊烈就明白了,什么不是大官啊都是騙人的,人家只是在謙虛呢。
舒敏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張叔你笑話我呢,這是我朋友。我爸爸呢,他還在辦公室么?”
張叔點點頭,在他們走之后還不住地打量著楊烈,總覺得這個人有些眼熟,但要說是誰又有些想不起來。
“爸爸是我,可以進來么?”舒敏敲了敲門,得到應允后推開門,并讓楊烈先進來。
舒敏這樣溫婉有禮的女子是很符合楊烈他們村子那里的審美,自然也就符合了他的審美。正當他還傻坑著盯著舒敏看時,蘇佑軍猛地站起來,一把將窗簾拉下同時面色不善地向他走過來。
“爸爸?你……”未等舒敏說完話,蘇佑軍和楊烈二人就展開了搏斗。這場架打的是莫名其妙,楊烈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哪條王法,怎么一進門就被別人打。
經過一番搏斗,身上落了傷的楊烈還是敗下陣來,被經驗豐富的蘇佑軍擒住。然而楊烈感到奇怪的是,蘇佑軍并沒有像他了解到的那樣,用亮晃晃的、兩個圈一樣的東西把自己拷上。他只是搬過自己的臉左瞧右瞧,疑惑道:“說,你到底是誰!如果是他的話我絕對不會贏!”
別說是楊烈了,就連他的親生女兒都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到底再說什么,而蘇佑軍更是在舒敏開口前將她推了出去。
“什么我是誰,我們以前認識?還是說,你認識的人,是一個和我長得很像的人?”楊烈發出一串的問題,看來他果然沒有找錯人,警方對身在黑豹幫的老猛一定有所了解。
“天下人長得像的多了,和你有什么關系!你趕快從這里出去,別妨礙我辦公!”蘇佑軍黑著臉,沒想到自己竟有看走眼的時候。若不是他從未提起過自己的孩子,他都差點以為這小子就是他的兒子了。
“那個人很可能是我的老爹。”楊烈猶豫了會,還是說出了口。雖然他可能會知道自己老爹一些難堪可恥的經歷,但他相信,只要自己努力一定可以讓老爹重回正道的。
“什么?”蘇佑軍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天下間還真會有如此巧的事?他一把抓住楊烈,又是一陣掃描式的打量,“像,確實像。”
經過初步的判別后,蘇佑軍終于肯離開繁忙的工作,坐在辦公椅上認真地聽楊烈說話了。
聽完楊烈的訴說后,蘇佑軍很是震驚。沒想到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們父子兩竟會以這種戲劇性的方式相遇。他嘆了口氣,也不難理解那個人被當做壞人后,身為兒子的楊烈的感受了。
“于私,我十分愿意將前因后果告訴你,可是很抱歉,這事并不在我九嶷縣的管轄范圍內,且剛好又在節骨眼上,我對你也無可奉告。只能說山窮水盡,離水落石出的日子不遠了。”蘇佑軍說完話,有撿起筆開始工作,同時對在旁苦等的楊烈做了個請的動作。
然而,就因此事揪心了一夜的楊烈怎么可能甘心放棄,這對蘇佑軍來說不過是一句話的事,但對他而言了就是不知多少日夜的揪心難眠。
因為一夜未睡,此時的楊烈雙目本就有些泛紅。此刻他骨子里的倔強上來,便攥緊拳頭發狠道:“今天我來這里,就是為了我父親的事。沒有得到答案,我絕不會離開!”
蘇佑軍筆走龍蛇,這樣年輕的男人他見多了,便頭也不抬得道:“那有座位,渴了邊上有水。”
楊烈攥著拳頭,和他耗上了。辦公室門外站著局促不安的舒敏,她是十分清楚蘇佑軍的犟脾氣的,因為他是從底層坐上來的,什么樣的人都見過,也都軟硬不吃。她怕楊烈會栽在自己爸爸手中。
但她自己也不敢進去,只好在門外用她最大的聲音道:“爸爸楊烈是個好人!就是他從陳華強手中救了我!”
蘇佑軍冷哼一聲,瞥了眼楊烈卻還是沒有理他的意思,只對著門外的舒敏嚴肅道:“今天他能進來找我,就是有你在背后幫忙吧!舒敏啊,他這樣是在利用你,陳華強那小子是活的不耐煩才會對你下手,你等著我明就帶人去收拾他。”
還未等舒敏解釋,楊烈便沖上前,雙手猛地拍在蘇佑軍的辦公桌上,瞪著他道:“我楊烈絕非此奸詐小人!今日是我有求于你,因而不論你如何說我我都不會與你計,但是下次就不同了。”
蘇佑軍聞言大怒,他猛地拍下筆,吼道:“你這是在威脅我?!”
而楊烈卻未表現出任何的恐懼或是后悔,他直視著蘇佑軍,道:“不,我只是想確認,黑豹幫的老猛是否就是我的父親,楊長風!”
整個辦公室內的空氣隨著他最后說出的三個字變的安靜無比,蘇佑軍長嘆一口氣,用一種復雜的眼光看著楊烈,猶豫了一會后,他才緩緩說出了真相:“老猛是我在九嶷山附近發現的,那時候我還只是個小警察。那天我們接到一個案子,說是發生了一起疑似精神病犯罪的案子。我趕到現場后就被震住了,老猛披頭散發的站在一邊,周圍的人都離他遠遠的,以一種驚恐的表情看著他。而在他前方,一輛轎車被弄了個稀巴爛。”
說到這里,蘇佑軍整個人的眼神都變了,夾雜些不可思議但更多的卻是佩服,他摸出一桿煙點上,接著道:“我當時便發覺了這個人的不同,于是經常去醫院看他,而后來我們自然也就成了朋友。不過,也正是因為他和我是朋友,才會走上當臥底的這條不歸路。孩子,沒錯,這個老猛正是你父親楊長風。”
楊烈瞪大眼睛,眼里藏不住的喜悅和驚訝。沒想到父親竟然在出山后會是這樣的遭遇,而他自己又是和他以那樣的方式再見,實在是令人唏噓。
“我沒想到父親竟然會這樣,難怪他一直毫無消息,我和娘還以為他死了。”楊烈握緊拳頭,又想起在村子時那群人對他的嘲笑。
蘇佑軍看他這模樣就知道他從小的不易,便起身拍拍他的肩膀,愧疚道:“這件事其實也怪我。如果不是我當初刻意接近你父親,并不小心將你父親的秘密泄露出去,你父親也不會被上面看中,調去各地做這種危險的工作。”
楊烈聞言搖頭,“人各有命,能知道我父親還活著,且還做著對國家有貢獻的事我就滿足了。但是,這一次的事不緊關系到我,還關系到我的老板。黑豹幫將我老板的錢款劫走,這筆錢我必須追回。”
“現在還不是時候。”蘇佑軍皺著眉頭,“雙獅城那邊對黑豹幫的追捕已進入到收網的準備中,你可別打草驚蛇了。這樣會毀了你父親和眾多警察的心血!”
對于這些,楊烈也不是不清楚,但一想到夏夢影的眼神、以及公司里對她的閑言碎語,他便想起了小時候的自己,他也是在各種嘲諷和不屑中成長的,深知那些對人的傷害。只是當時他幫不了自己,但現在卻可以幫上別人。
“蘇叔叔,這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請讓我也成為收網行動中的一員。就當是為了我父親。”他誠懇道。
蘇佑軍愣了好大一會,他沒想到楊烈竟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做他們這行的,最辛苦也是最容易出事的便是臥底。電影演的雖然帥氣,但這中的辛酸也只有他們內部人知曉。所謂臥底啊,就算你死了也不會有人為你正名,以一名警察的身份,背著罪犯的名去死,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但楊烈卻是要主動獻身,這倒讓他好生猶豫了會。畢竟父子都上陣有些不好,說句難聽的,得有人留后不是?
他見蘇佑軍有些顧慮,以為他是怕自己會拖后退,便趕忙道:“蘇叔叔,我在我們村子雖然是最弱的,更不可能有我父親那樣的能力,但拖后腿什么的我是絕對不會的。”
“不,我倒不是擔心這個。老猛的兒子我自然放心。”他埋著頭思慮了會,最終還是看著楊烈,“加油,別給你老爸丟臉!”
楊烈肯定得點了點頭。
“你這邊的事,我會和雙獅城那邊的聯系,你先不要行動。”蘇佑軍最后囑咐道。
等楊烈離開時,已經過去三個小時了。他關上門,正在為自己可以父親相見而感到喜悅,一低頭就看到坐在地上,已經睡著的舒敏。
他心中一動,自己在里面竟然把舒敏給忘了,而她卻還在這里等著自己。舒敏是個好姑娘,只可惜自己心里已經有個楊鶯鶯了。他嘆了口氣,心想心里面有個楊鶯鶯又如何,到頭來人還不是要嫁給別人?
“喂,你在這里睡覺可是會著涼的。”楊烈推了推舒敏,后者卻只是翻了個身,看樣子是睡熟了。楊烈無奈,只好背著她離開。
此時已是中午。途中舒敏醒了,她感覺到不對勁正想大叫,但一看背自己的人是楊烈便又放下心來。她微微一笑,將垂下去的雙手自然的攏住了楊烈的脖子。
察覺到舒敏已經醒了,楊烈便走的緩了些。他有些不好意思,又怕會被人誤會,便道:“我不大會開那個玩意,只好先背你回縣區了。”
舒敏感受到胸腔的擠壓,也十分羞澀,輕聲道:“我可以自己走的,你放我下去吧。”
楊烈這才慌手慌腳得將她放下,和她一起走著。離開了軟玉溫香,他倒還有些不舍。
午日的風有些暖人,日頭卻并不算毒辣,照在剛經過嚴冬的人身上剛剛好。羊腸阡陌上別無二人,只余身旁暖風拂柳,微垂荷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