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朝堂 016、君憐卿
016、君憐卿
淡淡的心疼。
這是鳳傾第一眼見到那個傳說中的七皇子心中唯一的感覺。很多年后,每當鳳傾回想起今日的百花宴,記憶最深刻的仍舊是初見的那一幕。
那一刻,男子雪衣曳地,從遠方緩步走來,周身都仿佛籠罩著一層淡薄的淺淺光輝,那光輝帶著淡淡寂寥淡淡疏離,將他與她隔絕在兩個不同的世界。
那一刻,時間靜止,鳳傾只感覺世界一片靜寂,周圍熙熙攘攘的一切,都仿佛成了一種陪襯,沒有什么能抵得過男子周身縈繞的滄桑和脆弱。
說是弱不禁風,一點不為過。
逆光中,男子是那般羸弱,就仿佛風一吹便會跌倒。走得近了,才發現,他雪色的肌膚近乎透明,映襯著雪白衣衫,更顯得幾分蒼白,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那漆如點墨的清澈眸子里,是淡淡疏離,是淡淡悲涼。
君憐卿。
鳳傾不由得就想起了青蓮公子,有那么一剎那的恍惚,她甚至將兩個人的身影疊加在了一起。同樣的白衣翩然,同樣的絕代風華。
眼神微閃,鳳傾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這種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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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蓮公子和七皇子無疑都是世間罕見的美男子,但他們是不一樣的。
青蓮公子就好比高山之巔的雪蓮,高雅清華,一顰一笑間具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淡漠;而七皇子,更像是山間的幽幽青竹,病態的絕色容顏上鐫刻的是世態炎涼歲月滄桑之下生命的不懈努力和堅韌不拔。
“喂,回神了!”鳳無殤一巴掌拍在鳳傾后腦勺,不滿地低吼。
鳳傾微征,驀然回神,不由得有一點點懊惱,自己居然走神了!還好大家的注意力并不在這邊。
“臭小子,收起你那色瞇瞇的眼神!”鳳無殤還在喋喋不休,“皇家的人,沒一個是簡單的!小心惹禍上身!”
鳳傾忍不住翻個白眼,色瞇瞇?她有么?不過大哥說得卻很對,生在皇室,哪里還有什么單純可言。話雖這么說,可心里終歸還是有那么一點點異樣,這點異樣讓鳳傾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君憐卿。
那抹淡淡的心疼依舊繚繞心頭,揮之不去。
君憐卿的到來所引起的騷動不小,鳳傾下意識地豎起耳朵,就聽到人群中隱隱約約傳出諸如病秧子、X無能之類的字眼。
這些議論讓鳳傾沒由來得煩躁,有種想殺人的沖動。
目光跟隨著那抹白影,就看到君憐卿安靜地找到一個角落,坐下。他素來低調,又加上身體太弱,吹不得風,所以特意挑選了一個并不起眼的位置。
但是,這個世界總是有太多無奈,并不是你想要怎樣就一定能如愿以償。這個世界惡意的丑陋的面目又太多,在你不想引起注意的時候偏偏要來招惹。
以西門青為首的三名年輕男子大搖大擺地走到君憐卿身邊,一臉的鄙夷和不屑?!拔?,病秧子,你怎么也來了!”
西門青問的是趾高氣昂。他素來囂張,又有皇后的護寵,自是有恃無恐,即便面對的是皇帝的兒子,也不改紈绔子弟的做派。反正,不過是個不受寵的皇子罷了。
君憐卿這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宴會。聽到頭頂的質問,他一言不發,只是驀地垂首壓抑得咳著。很痛苦的樣子。
見此,西門青更加不屑,嗤笑道:“看你病歪歪的風一吹就倒,還敢來參加百花宴,哪家的女兒若是跟了你,還不得守一輩子活寡!”
君憐卿眼底依舊無波,只是咳得越發厲害。他身邊的藍衣女子忍不住上前,翦水瞳眸里是氣憤和殺氣?!拔鏖T公子說話不怕閃了舌頭!殿下再怎樣也是當今皇子,西門公子如此出言侮辱,就不怕觸犯天威么!”
這幾句話可謂是言辭犀利,咄咄逼人。
鳳傾一挑眉,這才注意到君憐卿的身邊還站著一位藍衣少女,似乎從剛才君憐卿一出現就跟在身邊了。
鳳傾隨意地看過去,就見藍衣少女身姿高挑纖細,俏顏如花,杏眼微合,清冷的臉上明顯的怒氣更添幾分嬌俏風姿。一身水藍色衣裙,裙擺逶迤曳地,層層疊疊,隨著身體的移動而微微蕩漾。
紅顏知己?
鳳傾看著那容顏清冷的藍衣少女,心頭升騰起一絲不易覺察的異樣,她還沒來得及去追尋那異樣的起因,思緒便被那邊的動靜擾亂。
西門青一看到藍衣少女的嬌顏,原本因為被挑釁而引起的不悅霎時煙消云散?!懊廊藘骸彼Φ免嵤幯?,利索地收起折扇,用扇柄意圖挑起少女的下巴,嘴里繼續吐著放蕩的調調,“真是個國色天香的小美人兒啊,只是可惜了,跟著個不中用的。不如,小美人兒你從了本公子怎樣?本公子保證美人兒你吃香的喝辣的榮華富貴享之不盡。最主要的是,本公子可以給你性福?!?
藍衣少女滿臉嫌惡地避開西門青的爪子,杏眼圓睜,藏在衣袖中的手緊了又緊。就在她忍無可忍準備出手的時候,君憐卿滿是壓抑的咳嗽聲適時地響起。
君憐卿左手捂唇,遮掩住因為咳嗽而引起的不適站起身來,不著痕跡地擋在藍衣少女的面前,語氣淡淡:“阿藍?!?
“殿下!”明白了君憐卿這是要自己退下,藍衣少女很是不甘。
“阿藍,退下!”君憐卿只得重復了一遍,語氣里比之前多了幾分不容置疑。名喚阿藍的少女這才不情不愿地退到君憐卿身后。
人雖然退下了,可是充滿憤怒的目光卻依舊刀子般射向西門青。這個世界上,不管是誰,侮辱她,可以;但是侮辱殿下,就該死!
西門青——阿藍袖子里的手狠狠地握著,微微垂眸,眼底是一閃而過的一絲陰鶩暗沉。就聽君憐卿不喜不悲的聲音繼續道:“西門公子,阿藍不懂事,還望你不要跟她一般見識?!?
“喲,你這病秧子,這是想英雄救美呢!你也不找面鏡子好好照照,就你那病怏怏的德行,能滿足小美人兒么?”西門青嗤之以鼻,上下打量著君憐卿,眸光肆無忌憚,嘖嘖,還真是個美男子,尤其是那一副病怏怏的嬌弱模樣,更是讓人有種想要將其壓在身下狠狠蹂躪的沖動。
“放肆!”阿藍忍無可忍,沖動憤怒之下倏地站上前。
卻聽君憐卿只是強忍著咳意,搖頭示意她退下。“阿藍,不得無禮?!边@話說出口,是個人都能聽出其中的虛弱。
“殿下——”阿藍不滿。
就在這時,一道慵懶的邪肆的旖旎的調調伴隨著清風飄來:“我說西門慶,你這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呀,還是狗改不了吃粑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