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探蓮妃驚現秘聞
鳳傾笑容燦爛,主動迎上太子君承威。“鳳傾見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好巧啊!在這裡都能遇到你。莫非太子殿下是專程在此等待鳳傾的?”她說著說著便開始扭扭捏捏起來,滿臉的羞澀,“哎呀,這可真讓人家受寵若驚呀!看我都不好意思了!”
任憑鳳傾說得是眉飛色舞,君承威卻只是神情高深莫測,沉默不語,犀利的眸光靜靜打量著鳳傾。須臾,那眼神漸漸變得虛無縹緲,就好像是在透過她看另外一個人。
鳳傾面色無波,心底卻已瞭然,君承威估計是在懷疑自己與羅剎宮宮主的關係吧。心底不由得冷笑,堂堂一國太子,如今竟變成了一個“廢人”,不知道他的那些愛妾們如今到底慾求不滿到了什麼程度了呢?
實際上,當日鳳傾給君承威下毒,也並不全是因爲白日裡在皇家書院所受到的刁難。而是因爲,君憐卿若要名正言順地登基爲帝,就該有一個合理的藉口。而太子不舉,這個理由,任何人也無法爲他翻盤。畢竟,身爲帝王,繁衍子嗣,延續香火,傳承萬代江山,是必要的責任。
太子君承威在朝堂上的呼聲很高,能文能武,作風果斷,也的確是一個治國之才。想要拉他下馬,並不容易。不然,君承懾和君承陽也就不會如此著急上火,每日小動作不斷了。
但是,君承威這人就跟尚武帝一樣,只怕日後容不下鳳家。而且,既然已經選擇了君憐卿這一邊,她總該爲他做點什麼不是麼?
想到此,鳳傾嘴角的笑意更濃,狹長的眸子裡水潤光澤。她邪肆一笑,“太子殿下,你這麼看著鳳傾做什麼?難道說,我的臉上長花了?”她這麼說著,還應景地伸出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臉,“奇怪了,明明又滑又嫩,哪有什麼花兒啊?”
君承威聽著鳳傾這般自戀的話,眉角禁不住狠狠地跳了跳。真是個自戀的傢伙!他黑著臉,對著鳳傾微微頷首,依舊什麼話也沒說。
鳳傾一臉黑線,太子殿下您這到底是鬧哪樣啊?給句痛快話行不行?老是這樣子裝深沉,真的很讓人受不了好不好?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要是沒事的話,我可就走了喲。”鳳傾忍不住出聲提醒,然後又非常好心地提了句,“啊,對了,我看太子殿下你的臉色好像不是很好呢?是不是一下子娶了五個老婆,太興奮了,折騰壞了?唉,年輕人,要節制!要懂得忍耐,知道麼?可千萬別跟我似的,現在還沒緩過來!”
君承威的臉於是一下子更是黑了個徹底。鳳傾的話,無疑戳到了他的痛處。想起那天晚上,那兩位傳說中的人物竟然一起出現在太子東宮,他就覺得蹊蹺。他身爲一國太子,與江湖上的勢力交集並不多,更沒可能同時招惹流仙閣閣主和羅剎宮宮主……
而更令君承威抑鬱煩躁的是,自從那天晚上開始,他就——只要一想到那一夜那個女人用那種帶著質疑的眼光看著他,他就憤怒地想殺人。事實上,那個女人也確實死在了他的手裡。
這之後,他又先後召了好幾名侍妾侍寢,結果卻都一樣不容樂觀。即便接連殺了幾個小妾,他的情緒還是直落谷底。
君承威身爲太子,未來的帝王,他深深地明白,不能人道,將是他榮登帝位最大的絆腳石。他雖身邊女人無數,可他卻覺得那些女人並沒有資格爲自己誕下子嗣。也因此,他雖已二十有餘,膝下卻並無一子。
想起那一夜曾萬般憐惜地寵幸過那個女人,君承威心底一嘆,只願太子妃的肚子能爭點氣,也許能懷上一個也不錯。
他有過無數女人,但從來都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從沒有哪個女人能夠讓他爲之駐足停留。不過,想起那個溫柔如水卻又聰明睿智的女子,他的心裡倒是隱隱涌起幾分憐惜。也就是因爲這一點憐惜,事後他並沒有讓她服用避子湯。
長久的沉默,已經讓鳳傾的耐心徹底消散。她微挑眉,眼底輕嘲肆意流轉。她淡淡地開口,態度不卑不亢。“既然太子殿下無話可說,那鳳傾便先走一步了。”說著,她繞過他,邁步往前走去。
君承威卻忽然出手,抓住了鳳傾的手臂。鳳傾低頭,看著胳膊上的那隻手,很想罵娘!心道這尚武帝的兒子怎麼一個比一個奇葩,一個比一個神經病!
鳳傾這麼腹誹的時候,其實是把君憐卿也給加進去了的。想他一會兒無害得如同一隻小白兔,一會兒又傲嬌得活像只孔雀,一會兒溫柔得跟水似的,一會兒又惡劣至極,這不是神經病是什麼?哼!
“太子殿下,你這是什麼意思?”鳳傾擡眼,挑眉,眼底的不耐一閃而過。
君承威瞇起眼眸,靜靜地看著鳳傾,就這小身板,居然也能把他那好七弟給折騰得下不來牀?“哼,不過如此!”
“什麼?”鳳傾不解。
君承威黑著臉,很好心地給鳳傾解釋道:“你這小身板,也不過如此。想必七弟,也是慾求不滿的吧!”再看一眼鳳傾的某個位置,他真的懷疑那裡發育好了沒有。
順著君承威的視線,鳳傾就知道了某太子的齷齪思想,不由得頓時黑了臉。她不屑冷哼,“總之比太子殿下更威武更勇猛就是了。我知道太子殿下你這是嫉妒,所以我是不會跟你計較的。還有,咱們現在也勉強算得上是一家人了,我是不會笑話你不如我的,安心!”
君承威眼底殺氣一閃而過,鳳傾如此一而再再而三戳他的痛處,讓他恨不能立即掐死她。這麼想著,他也確實這麼做了。因爲有那麼一瞬間,他好像從鳳傾的身上又一次看到了那個人的影子。
君承威一手掐著鳳傾的脖子,微微用力,眼底冷沉得可怕。“說,你跟羅剎宮到底是什麼關係?”
鳳傾被君承威掐得難受,那種喘不上氣的感覺很不好。她毫不客氣地翻個白眼,意思是說,爺都這樣了,還怎麼回答啊!暗地裡卻是恨恨磨牙,看來這尊貴的太子殿下還沒吸取上次的教訓呢!看來得再給他加點猛藥纔是。唔,要不然,就給他換那種做到一半忽然硬不起來的藥?
君承威眉心緊蹙,不過還是狠狠地鬆開了對鳳傾的鉗制,冷聲道:“說!”那聲音,冷冽如千年寒冰,直叫人冷到了骨子裡。
鳳傾卻誇張地撫摸著自己的脖子,絲毫不以爲意。她嘴角邪邪地勾著,眼底流轉著絲絲無辜。“我不懂太子你在說什麼,什麼羅剎宮宮主?我不認識!”
“你不認識?”君承威高大的身軀上前一步,無形的壓迫感便緊隨而來,“你確定?嗯?”
鳳傾撇撇嘴,輕嘲:“我一個草包,怎麼可能認識像羅剎宮宮主那樣厲害又威武的人?太殿下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本少爺了,切!”
鳳傾撒著謊的同時,還不忘誇獎自己一番。
君承威不語,但是對鳳傾的話卻是信的。原本他也沒把鳳傾和羅剎宮宮主看成是一個人。羅剎宮宮主武功高深莫測,而鳳傾顯然是一點武功底子都沒有,根本就不可能是一個人的。他只是被鳳傾幾次三番戳到痛處,有些氣極了而已。
君承威之所以在這裡堵著鳳傾,說白了其實是因爲他嫉妒。之前看到鳳傾意氣風發一臉饜足的模樣,又想起自己如今不能人道,他便嫉妒得發狂。可是,很顯然,他在鳳傾這裡並沒有討到什麼好處,反而使得自己的心情更加惡劣。於是不得不一臉不耐地擺了擺手,示意鳳傾可以滾了。
鳳傾自然也懶得再與君承威虛與委蛇,故意挺直了腰桿,走得那叫一個意氣風發。看到鳳傾那得瑟的背影,君承威險些沒一口老血噴出十丈遠!
總算是打發走了君承威,鳳傾卻已經徹底喪失了去冷宮的慾望。不過,看看一邊緊跟著的小太監,那鬼鬼祟祟的小眼神,明顯是尚武帝打發來監視自己的。無奈地嘆口氣,罷了,既來之則安之,就當是替君憐卿去看望一下他老媽吧。到底,那蓮妃也算是自己的婆婆不是?
婆婆——
這詞令鳳傾無語。做男人做得太久了,久到連自己都覺得自己其實是個男人,這麼女性化的稱呼,還真是讓她不習慣!
這次,一路上再也沒有人攔路了,很快便到了冷宮。
冷宮比不得別的宮殿那般富麗堂皇巍峨大氣,處處透著一股蕭索冷清。推開冷宮大門,迎面而來的便是濃濃的腐朽之氣。鳳傾心底瞭然,這冷宮裡還不知道曾有多少女子孤寂終生,含恨死去呢!
想那羣曾經芳華年少的女子,因爲各種原因進了皇宮這座金色牢籠,從此爲得盛寵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失去了最開始的純真和自我,最終的結局卻是在這冷宮裡自生自滅無人問津!
想到這些,鳳傾不由得有些傷感。君憐卿日後登上帝位,她又該何去何從呢?無論如何,她是決計不願呆在這牢籠裡,看著他與別的女人卿卿我我、生兒育女的!只要一想起他會和別的女人糾纏在一起,而自己卻像個等待帝王臨幸的怨婦,她就覺得火大,就覺得憋屈,就忍不住想要殺人!
鳳傾爲自己這樣的想法而懊惱,自己又沒有多喜歡那個男人,幹嘛想這麼遠啊!可是,就算是不喜歡,可現在那個男人也打著自己的標籤不是?既然打著她的標籤,那就是屬於她的,至少暫時屬於她!她的人,怎麼能讓別的女人染指?
越想越煩,鳳傾索性不再去想。那些事情還遠著呢,現在自己在這裡這樣子算不算杞人憂天?
罷了,鳳傾忍不住想,等到君憐卿大業既成,她還是自覺地抽身而退好了。這裡的生活,實在不適合她。
邁步走進冷宮,走了沒幾步,就有一個蓬頭蓋面的女人大喊大叫著跑過來跑過去,手裡還拿著一根木棍,追著另一個女人四處跑。
那女人一邊跑,嘴裡一邊極盡惡毒地罵著:“我打死你這個狐貍精!我打死你這個狐貍精!看你還敢勾引皇上!我打死你!”
被追的女人則抱頭亂竄,嘴裡同樣怪叫著。
除此以外,還有十幾個形色各異的女人,或自言自語,或自怨自艾,或罵罵咧咧,或呆若木偶。
鳳傾眉心緊蹙,她幽深的目光來回在這些女人身上掃了幾次,也不知道哪一個纔是蓮妃!她側身看了眼身邊的小太監,示意他帶路。
那小太監會意,立即畢恭畢敬道:“回玄王妃娘娘,這些人裡並沒有蓮妃娘娘。她情況比較特殊,單獨住著一個小院兒,您請隨奴才這邊來。”
鳳傾微微頷首,跟上小太監的腳步,將心底的疑惑不著痕跡地壓下。
鳳傾在穿過這座院子的時候,那些女人一個個皆用那種冒著綠光的眼神看她,直叫她毛骨悚然。也不知道,那個傳說中弱質纖纖的蓮妃娘娘,是如何在這裡生存下來的。
站在一座院門前,領路的小太監轉身對著鳳傾微微躬身,恭敬道:“玄王妃娘娘,這便是蓮妃娘娘住的地方。一會兒您進去以後,可要萬分小心。”
鳳傾點點頭,心中明白,估計蓮妃娘娘的精神狀態也好不到哪裡去。她看一眼那早都已經生鏽了的鐵鎖,讓小太監上前開門。
小太監領命,從身上取出一串鑰匙,找出其中唯一的一把金鑰匙,上前仔細地開了門。吱嘎一聲,年久失修的木門便被打開了。
鳳傾心頭一跳,不知怎麼的,竟莫名有些緊張。
“玄王妃娘娘,請吧。”小太監低頭彎腰,往旁邊一退,給鳳傾讓開路。
鳳傾沉默不語,徑直邁步而入。身後並沒有人跟上來,她回頭看了眼那低眉順眼的小太監,並沒有叫他跟過來。
見鳳傾已經進去,並且沒有叫自己一起,那個小太監不由得暗地裡鬆了一口氣。雖然說,皇上的意思是叫他一直緊密跟著玄王妃,可是這要見的人是那個傳說中瘋癲已久的蓮妃娘娘,還真是讓他爲難。
幸好幸好,那個玄王妃並沒有叫他。那他索性便偷懶守在門口,也是一樣的。料想一個瘋子和一個男人也出不了什麼大事纔是。
鳳傾並不理會那個耍小聰明的太監,一個人走在蕭條又荒涼的院子裡,心中百轉千回。看這雜草叢生詭譎陰森的院子,也不知道君憐卿是否知道自己母妃的處境?以他的能力,應該不難知道纔是。那爲什麼,不想辦法將她帶出去,而是任憑她在這裡獨自一人受苦受難?
正亂七八糟地想著,忽然一道利光呼嘯而來!鳳傾鳳眼微瞇,殺氣自然而然地散發而出。她輕巧地旋身,躲開來,一手同時凝運內力打了出去。好在那個小太監因爲害怕外面那些女人,一直都是背對著自己,應該不會看到這一幕。
一聲悶哼,鳳傾這纔看清楚,偷襲自己的是一個女人,白衣素面,衣衫凌亂,看起來大概三十多歲的樣子。雖然是素面朝天,雖然顯得很是狼狽,卻依舊難掩千般風情萬般嫵媚,一看就知道她年輕的時候應該是一個國色天香的大美人。
不過,鳳傾眉角一跳,出現在這裡的女人,豈不就是君憐卿的娘?哎?這才第一次見面,就對婆婆出手,是不是太不敬了?她有些訕訕然,急忙收回手。
偷襲不成,蓮妃冷著臉緊接著再一次持劍而來。鳳傾心裡那叫一個糾結,出手吧,又怕傷了自己婆婆,不出手吧,難道就這樣等著捱揍不成?
但是!有沒有誰可以告訴她,那個殺氣騰騰面目肅然的女人,真的是個瘋子麼?
想到守在院門外的小太監,鳳傾心頭一動,急忙兔子似的假裝被蓮妃追著到處跑,一邊跑還一邊鬼哭狼嚎。“啊啊啊救命啊!殺人啦!殺人啦!”
蓮妃一愣,瞬間繼續手中的動作。
聽到院子裡的動靜,那個小太監一個激靈,心中不由得開始爲鳳傾默默祈禱。想這蓮妃也曾盛寵多年,不知道有意無意地得罪了多少人。以前也有一些不甘心的女人跑來這裡挑釁,可不知怎麼的一個個都死得很慘。那死相,簡直是慘不忍睹!
想到這裡,小太監身子僵直,渾身的寒毛彷彿都豎起來了。因爲害怕,竟是大著膽子將院門重新上了鎖!
聽到落鎖的聲音,鳳傾勾脣冷笑,又轉而似笑非笑地看著蓮妃,心道婆婆還真是厲害呢!蓮妃被她那眼神看的,不知怎麼的,竟有幾分心虛。那眼神明明看似溫柔無害,卻又犀利無比,帶著看穿一切僞裝的睿智。
心中一惱,蓮妃對這個不知道哪裡來的臭小子很是羞惱,手中劍花一挽,就要再次劈過去。
鳳傾頓感頭疼,猴子似的跳到一邊,趕在蓮妃反應過來之前,長長地鞠了一個躬,朗聲道:“婆婆好!”
什麼?婆婆?心頭一動,難道說憐兒娶妻了?可是,蓮妃怔了怔,翦水瞳眸裡閃過一絲疑惑。她瞇起眼來,不著痕跡地打量著鳳傾。
紫衣風流,意氣風發。但是,問題是,眼前的這小子,怎麼看怎麼是個男人啊!
難道憐兒竟然娶了個男人回去?
見蓮妃沒什麼反應,鳳傾笑瞇瞇地又喊了一句:“婆婆好,人家是你兒子新娶的王妃,也就是您的兒媳婦。初次見面,請多多關照!”
噗——
若不是良好的修養,蓮妃想,她一定直接噴出來了。她用一種彷彿看到怪物的眼神看著鳳傾,自己的兒子當真娶了個男人!
蓮妃忽然覺得自己有點接受無能。裝瘋賣傻這麼多年,什麼樣的人沒見過?可是,直到今天見到了鳳傾,她才深深地明白什麼叫做無話可說!
鳳傾很是自來熟。也不管蓮妃眼底一閃而過的殺氣,直接上前拉了她就往屋裡走。雖然說那個小太監把門給鎖上了,可也難保他不會忽然進來。爲了以防萬一,有些話還是進屋說比較好。
爲了徹底打消小太監的疑心,鳳傾一邊與蓮妃暗暗較量,一邊還象徵性地嚎了幾嗓子。“救命啊!救命!殺人啦!我不想死啊啊啊!”
蓮妃無語地看著正一臉戲謔喊得賣力的鳳傾,心中對她的殺氣倒是減弱了幾分。不過,長年養成的警惕和疑心,使得她並不能對鳳傾完全放下防備。
鳳傾絲毫不以爲意,蓮妃的想法她很理解。換做是她的話,根本就不會放人對方在這裡自導自演,早就將其殺了。畢竟,只有死人才最能保守秘密。
鳳傾知道,大概是她那一聲婆婆,叫蓮妃猶豫了。如果真的打起來,雖然她自信不會輸,可顯然蓮妃的武功也不弱。一旦打起來,動靜只怕不小,到時候引來別人可就不好了。
關上門,鳳傾回身看著蓮妃,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神情。“蓮妃娘娘,我是不是應該很好奇,您爲什麼一點都沒有瘋瘋癲癲的樣子呢?”
蓮妃眉心緊蹙,目露不悅。須臾,她清冷的聲音問道:“你究竟是誰?和憐兒又是什麼關係?”
憐兒麼?原來他的母妃是這樣叫他的。鳳傾微微挑眉,斜斜地倚在身後的門框上,一手勾著胸前的髮絲,漫不經心道:“剛剛您不是都聽到了,我叫您一聲婆婆,您說我跟君憐卿是什麼關係?”
“憐兒當真娶了一個男人!”蓮妃仍舊不敢置信,“你可有何信物?”
信物?鳳傾想起出門前管家交給她的玉佩,並再三叮嚀一定要她好好保管。那玉佩看起來很古樸,不似凡物。莫非?
鳳傾心頭一動,隨手取出那枚玉佩遞過去。“不知這個,算不算?”不管是不是,暫且賭上一賭好了。
一見那玉佩,蓮妃神色劇變。她顫顫巍巍地接過玉佩,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裡,眼中迅速氤氳起水汽。
“憐兒——”蓮妃輕聲呢喃,這玉佩還是他小時候,自己難得對他和顏悅色一次,親手交給他的,讓他日後送給自己的喜歡的人做定情信物。想不到,如今竟然出現在這樣一個神神秘秘的少年身上。她擡頭再看一眼鳳傾,原來竟真的是這樣麼?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蓮妃收斂起眼底的哀色,將玉佩還給鳳傾,扯了扯嘴角。“玉佩的確是我當年親手交給憐兒的。”
果然賭對了!鳳傾暗道。又聽蓮妃問道:“你當真沒有騙我?”
鳳傾懶懶地掀了掀眼皮,意思是事實就擺在面前,蓮妃娘娘你就認命吧。“當然,這可是當今皇上下旨賜的婚呢!全金都城的人都知道這件事。”
“是他?”一提起尚武帝,蓮妃眼底的恨意便閃爍不停。若不是那個男人,她又怎會淪落至今這般田地!痛失愛人,遺恨終身!
看來尚武帝還真是個失敗的丈夫呢!鳳傾瞭然,並沒有出聲打擾蓮妃。她看得出來,此時此刻的蓮妃顯然是已經陷入到某種魔障裡了。這個時候的蓮妃,無疑是危險的,若是再受到刺激,還指不定會發生什麼亂子呢!
過了好一會兒,蓮妃周身縈繞著的煞氣這才慢慢散去,腥紅的眼眸也漸漸恢復清明。
看著眼前恣意悠然的少年,蓮妃的心底百感交集。雖然對自己的兒子娶了個男人有些不滿,但,想到兒子以前所受過的苦,她的心底就涌起無數愧疚。要不是因爲她,憐兒又怎會遭受那麼多罪?
一切都是她的錯啊!果然她就是傳說中的紅顏禍水麼?又想起那個曾經溫柔優雅的男子,也不知道如今怎麼樣了?
唉!一聲長嘆,孽緣啊!罷了,罷了,既然是憐兒喜歡的,自己就不再多說什麼了。何況,她也沒有那個說的資格不是麼?
“好,我相信你。”蓮妃輕嘆道,“那你今日來,所爲何事?”
鳳傾歪頭想了想,“昨日是我跟君憐卿大婚之日,所以今天皇上讓我來看看你。就這麼簡單。只是沒想到……還真是不虛此行呢!蓮妃娘娘還真是令人驚喜。”
被人戳破假面,蓮妃多少有點尷尬。她故意冷著臉,難得地打趣道:“這會兒怎麼不叫我婆婆了?”
鳳傾咧嘴笑得燦爛,狹長的眼眸波光流轉。“咳,剛剛那不是爲了自保麼,情急之下才那麼叫的。但我到底是個男人,那種稱呼實在是彆扭至極!”
蓮妃瞭然,也不再強求。何況,她自覺擔不起那一聲“婆婆”,如果,憐兒知道她曾經對他做下的那些荒唐之事,還不知會怎麼怨恨自己呢!
不叫就不叫了吧!況且被一個少年稱爲婆婆,感覺也很奇怪。蓮妃這樣安慰著自己。
又跟蓮妃聊了幾句,鳳傾便轉身告辭。她原本還想問一問蓮妃,爲什麼要裝瘋賣傻,以至於自己的孩子小小年紀便經歷了那許多苦難。但是又轉念一想,覺得還是算了吧。不管怎樣,那都已經是陳年舊事了。如今君憐卿已經有了足夠自保的能力,何必再翻出那些來,不過徒增煩惱而已。
“蓮妃娘娘,我該走了。不知您有什麼話需要我帶給君憐卿麼?”鳳傾問。心想,等君憐卿明日身體好轉之後,得知自己的母妃有話帶給他,應該會很高興吧。
蓮妃遲疑了一下,終是下定決心,對著鳳傾神情凝重地點點頭。“我有幾句話需要你幫我轉交給憐兒,你且等著,我這就去寫下來。”
“好。”鳳傾也不多問。既然是要寫下來,估計就是不願意讓自己知道吧。
當年蓮妃剛剛被打入冷宮之時,曾暗地裡花錢託一些小宮女幫忙置辦一些東西進來,其中就包括筆墨紙硯。她雖然出身武林世家,但也是個大家閨秀,也曾飽讀詩書,寫封信不成問題。
信很快就寫好了,蓮妃把信摺好,裝進信封裡,有點燃蠟燭,用蠟淚把信封好。直到一切都弄好,這才轉身遞到鳳傾手上。她看著鳳傾,臉色有幾分尷尬。
“我並不是有意隱瞞你,只是這裡面寫的是我這些年來一直都想對憐兒說的話。”也是身爲一個……母親,欠自己孩子該有的解釋!蓮妃沒有將後面那句話說出來,眼底帶著希冀的流光。
鳳傾將信接過,收進衣袖裡,對著蓮妃無所謂一笑。“我明白!我不會介意的!”她對於打聽別人的隱私並沒有興趣!
蓮妃再次歉意地笑笑,“那就麻煩你了。”
鳳傾毫不在意地擺擺手,“沒有別的事,那我就先走了。我會將蓮妃娘娘的信,轉交給君憐卿的,放心。”
說完,鳳傾瀟灑地轉身,大步往院門走去。
蓮妃注視著鳳傾的背影,心底又忐忑,也有激動。這麼多年了,但凡上門挑釁的那些女人,盡數死在了自己的手裡。唯有這個少年,竟是那般高深莫測。她,根本就不是鳳傾的對手!
眼看著鳳傾距離院門越來越近,蓮妃忽然開口叫住她。“等一下!”
鳳傾挑眉,駐足,回首,靜靜地看著蓮妃。正午的陽光很是明媚,甚至有些刺眼,照著那人淡薄的身體,竟顯得幾分淒涼。想起她孤身一人曾在這孤寂荒涼的冷宮裡生存了十幾年,心裡面該是孤獨的吧。
蓮妃對著鳳傾微微一笑,笑容幾分薄涼。“我不傻的事,希望你能替我保守秘密,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憐兒。若他問起來這封信,你只管告訴他,我也不過是偶爾清醒了片刻罷了。”
鳳傾一愣,有些不解,不過還是微微點頭,算是答應了。
走出荒涼森冷的冷宮,再看看外面風光正好的皇宮,看著樹木繁茂,百花爭豔,看著太監宮女來來回回忙碌不停,妃子們聚在一起虛情假意,鳳傾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想起身上的那封信,鳳傾想,不知道蓮妃究竟寫了些什麼呢?
一路急速回到玄王府,追雲追月便迎面而來。“少爺,有發現!”追雲一臉興奮,刻意壓低了聲音低叫。
鳳傾好笑地看著追雲一臉興奮到不能自抑的樣子,頓感無語。“說吧,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至於這麼激動!”
追雲四下裡瞄了瞄,見沒有人注意到這裡,這才湊到鳳傾面前,壓抑著興奮快速說道:“那個三皇子居然偷偷潛進了玄王府,這會兒正在翩翩小姐的房間裡呢。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做什麼勾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