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蔑的挑屑著這個賤婢：“怎麼？你還有意義嗎？你覺得是我說錯了，還是說你覺得你是對的，你們都是對的，心有不甘了嗎？覺得此刻計劃敗露了是嗎？”

那賤婢似乎有些恨意，像這種人自然就是不可理喻的，我也清楚她這個人自然是會報復我的，所以我斷然是不能留給她這個機會的。

“奴婢就是奴婢，不知您的身份又是如何尊貴？”果然不愧是薑還是老的辣，就連此時此刻說出來的話都是那麼的尖銳刺耳，苛刻至極。

似乎是遊刃有餘的回答，但是對我來說也更加的如魚得水，她這樣說也就自然會是有漏洞的，我何不妨順水推舟：“你既然知道你就是個奴婢，你就更應該做好你奴婢的本分，不管你是否是錦國的人，是否是寧國的人，但是你，既然要與那陌裳共同謀害寧致息，那就是錯的，你就應該得到懲處，還有你做過的種種，都是要以你自己的性命來換的。”

“奴婢倒是覺得您說的很對，但是跟了什麼樣的主子，就得做什麼樣的事情，自然是不可一心二用的，倒是如此，才讓奴婢覺得有了活著的意義，這世間又有什麼錯與對呢，我們都是爲了自己的利益關係，爲了各自跟隨的主子，誰又能說的了什麼呢。”當這個賤婢說出這樣話的時候，我忽然覺得這種聲音是如此的熟悉，就好像，曾在姑姑的身邊聽到過，而且還告訴我一句令我終生受益的話，我霎時間就木然了起來。

我看著她低著頭，便語氣轉和的說道：“擡起頭來，讓我看看你。”

她倒是沒有什麼阻止，便緩緩擡起了頭，她還是那樣的自傲，當我看到她的面容的時候，我就知道她是誰了，她的聲音就是如此的苛刻，而且她的模樣也著實老了些，我也真是有些不識得人了，暗自苦笑了笑。

我忽然走上前去，緩緩將跪著的她扶了起來，心憐道：“穆姑姑，好久不曾見過了，你怎麼會淪落到如此的境地，叫人瞧見了，真的不免心憐，如若姑姑知道了，也定然會覺得心疼，快起來吧，您年齡大了，這樣的刑法你也是受不住的。”

穆姑姑怔然，她凝神看了半會子我，嘴脣微微顫抖著，她撫上我的臉頰，近乎哽咽：“慎兒？你是慎兒嗎？！”

我微微笑了一下，回答著穆姑姑：“是，我是慎兒，穆姑姑。”

穆姑

姑也是含笑看著我，她仍然緩聲道：“自從衛蘊走了以後，我也是顛沛流離，誤打誤撞就成了錦國內事的暗衛，就這樣到了寧國，做這樣的事情。可是慎兒，你沒有死？”

我也看的出來穆姑姑的眼神之中是懇切的，而我也是同樣的，生前穆姑姑就是姑姑身邊最重要的心腹，但自從姑姑走後，穆姑姑也因爲姑姑的關係被流放在了關外，我也是心懷愧疚，也曾想著去救穆姑姑出來，但無可奈何的是，那個時候我還並未有什麼足夠的權利去救出穆姑姑，如今，在能夠與穆姑姑相見，也著實是道不盡的故事。

我本意是想與穆姑姑攀談事情的，但是現在的這種場合是絕對不允許的，我也明白穆姑姑有很多的話想要對我說，也是昔年讓我受益匪淺的人，對我說的起來也算是恩重如山了，但如今，穆姑姑這樣的罪名定然是逃不掉的了，但是，我會力挽狂瀾，我是不會讓穆姑姑落到如此的境地。

我莞爾一笑，握住了姑姑的手，真摯道：“姑姑，你可願意去指認陌裳？”

穆姑姑微微笑著，篤定道：“只要是慎兒的事情，穆姑姑都會力所能及。”

對於穆姑姑如此肯定的答話，我自然也是感同身受的心酸，但頃刻之間我倒是覺得有了些溫暖，我熱枕的對穆姑姑言道：“那就請穆姑姑同我一起去指認陌裳要謀害寧國皇帝寧致息的事情，等到真相揭開以後，我再也不要穆姑姑顛沛流離，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了。穆姑姑，今天晚上我將你救出去，從今以後，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愛幹什麼就幹什麼！”

穆姑姑似乎沒有多大的期望，只是無奈的擺了擺手，神色也變得有些恍然，她淡然道：“穆姑姑的這一輩子也快要結束了，在這之前能看到慎兒還活著，姑姑的心底就覺得是這一生最滿足的事情了。”

我恍然，即刻道：“姑姑胡說！”

穆姑姑只是暗自笑了笑，柔聲細語叮嚀著我：“慎兒，如今穆姑姑也是三十七了，大限也快要到了，只不過是人不顯老罷了。衛蘊都走了這麼久了，我也現在定然是要跟著去的，只不過日子久些罷了。慎兒，你消瘦了，如今你也二十七了，雖然有過一段荒唐的婚事，但畢竟梅清溪他是衛蘊的親生兒子。”

穆姑姑的眼底有些期待著我的反應，想來穆姑姑肯定是不知曉我已經知道梅清溪就

是姑姑的親生兒子的這件事情，心下聽見穆姑姑這樣說，我倒也是有些苦悶煩躁，但隨即我就平靜了下來，淡然道：“穆姑姑，我都知道了，你不用操心什麼的，也不要擔心。”

我還是一貫的風平浪靜，所有的事情在我看來都是一如既往的，而穆姑姑就算說出什麼驚人的真相，我都會是以平靜來面對，在驚天的事情也比不過我知道梅清溪就是姑姑親生兒子這件真相，對於我來說，我心裡如同明鏡，恐怕別人的心裡就不是這樣的了，但畢竟不是人人都可以揣摩得到我的心，而我同樣也無法去窺探出別人的心思。

穆姑姑似乎對我的回答有些怔然，她凝神看著我半天，才吐露出幾個字來：“慎兒，你，知道了？”

我微微點了點頭，答應著穆姑姑：“是啊，我已經知道了，時過近遷，該知道的事情自然都會始終知曉的。”

穆姑姑眉目之前多了一些糾結，也多了一些萬般無奈，我親手將自己的披風接下，親手披在了穆姑姑的身上，看著姑姑身上的傷口，全權都是我自己下達的命令，才讓姑姑受了這種痛苦，我心下多了一絲憐憫，對穆姑姑的憐憫，且敬意更爲深重，我擡頭凝神看了看穆姑姑的容顏，蒼老，現在也足以能夠用衰老來形容了，方纔我看穆姑姑的時候，真的是沒有仔細去看，如今仔細看著，真的是老了。

我低垂著眉目，微微嘆息道：“穆姑姑，慎兒沒有保護好您，也沒有盡我所能可以讓你過上一天好日子，慎兒對姑姑愧疚。”

穆姑姑只是淡然的笑了笑，擺手道：“無妨的，宮家的事情我都已經聽說了，想來你過的也不是很好，還怎麼能夠來幫助我呢。慎兒也不用太過自責了，這也就是命，這就是穆姑姑的命。”

我似笑非笑，總覺得心愧與穆姑姑，我不知道現在該是苦笑，還是一笑置之了呢。

不經意間，怎的就掉下了眼淚，不知不覺之中就覺得哽咽了起來，就連呼吸都有些難受了起來，我別過臉去，不想讓別人看見我的脆弱，看見我的眼淚，我心裡愧疚，我心裡是無比自責的，但即便如此，我卻無能無力。

這如同豔麗一般的繁華，又如同深不見底的黑暗一般。

我是脆弱的，我是強勢的，我到底是什麼？我又究竟是爲了什麼？穆姑姑的到來使我又再次墮入迷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