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醫生,看你這氣色一時不如一時,印堂發黑,心中有愁緒啊。”梁建東還是一副嬉皮笑臉為老不尊的模樣。
“梁先生,頭還疼嗎?那種疼法?持續的還是一陣子一陣子的?”
“美女醫生,我說過,我想死,我也知道你不想惹是生非,我昨天一晚上琢磨出一個好辦法,昨兒下午不是碰到了一個漂亮小子需要器官嗎?我這全套都可以給他拿去,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多好的事兒!”
音彌動了惻隱之心,淚瞳那邊沒有一點消息,器官共享網絡雖然靠得住,可是也急不來,“就算你愿意也得匹配,這意味著要拿你的血和他的交叉匹配。”
“那就交叉唄,我是不懂你們這些醫學術語,我識得那點字兒還是小時候偷偷摸摸躲在水槽地下讀洗滌劑上面的文字認識的。”
音彌敏感的網透明玻璃門外看了看,傅凌止帶著警帽,雖然面容疲憊,可依然帥的一塌糊涂,高峻挺拔,氣勢磅礴。她走的時候不動聲色從另一個門出去,然后到化驗室取了兩管血,放進白大褂的口袋,悄悄帶走,還沒到HLA配型檢測室,前面有個護士急急忙忙跑過來讓她回病房,說是倪淚瞳醫生找她有要緊事兒。
音彌以為小年怎么了,心急的馬不停蹄地在走廊上奔跑,上氣不接下氣,終于回到了病房,卻只有小年一個人躺在床上,看到她過來很高興。
“麻麻,淚淚阿姨說有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訴你,可是我也想親口告訴你,怎么辦呢?”
音彌睜大眼睛,憔悴的面容像是突然鑲進了萬道光芒,她跑過去粗喘著親昵地摸摸他軟軟的發,“什……什么啊?小年告訴麻麻吧。”
“淚淚阿姨說,今天接到一個電話……”
“傅凌止傅凌止!我接到器官共享網絡打來的電話了,小年有救了!他們說一小時前有個和小年差不多大小的孩子腦死亡,家長正在簽署器官捐贈協議書,音彌呢?音彌呢!這么天大的好消息她怎么能不在場!喂,你還杵這兒干什么?快去病房和音彌還有小年慶祝慶祝啊,音彌這么些天不容易,你看她那鎖骨上都能盛下一斗米了!你就跟塊木頭似的,成天死魚臉死給誰看呢,你丫……”
傅凌止突然揪住倪淚瞳的白大褂,下的力氣幾乎要把她提到了半空中,淚瞳掙扎著,傅凌止充耳不聞,一雙劍眉緊蹙著,眉宇之間有驚異,“什么?什么器官移植?什么時候的事兒?我怎么不知道?”
淚瞳捂住嘴,“你……你不知道?呸呸!瞧我這張破嘴!你先把我放下來!”
傅凌止松手,可拳頭依然緊握著,“小年要器官移植?他的手術不是挺成功的嗎?音彌為什么不告訴我,她到底在想什么!”
淚瞳白他一眼,“你丫就一傻蛋!就知道吼人打人命令人!音彌不告訴你肯定有她的理由,你看看你胡子拉渣沒精打采失魂落魄幾天沒洗澡的臭樣兒!就算音彌說了你能聽進去放在心上嗎?小年他的病情不能再拖了,按照趙大夫的方案,他頂多就三個月的時間!現在是沒辦法也得想辦法,所以才器官移植!雖然風險太大,但是一旦救活,他就會好好活上一輩子!再也不用趟醫院,音彌也能少操點心,你瞅瞅她一天比一天憔悴的樣子,我真看不下去!虧得你還杵在這兒當木頭!”
傅凌止若有所思,目光虛無不知道在想什么,淚瞳恨鐵不成鋼,“你倒是快點去病房啊!給你機會都不知道把握,二愣子!”
“可是……”傅凌止往玻璃門里看了看,梁建東似乎正在沉睡,離開那么一小會兒應該沒關系,他收起警棒,拔腿就跑,跑到半路卻接到一個電話,腳下躍然的步子生生掐斷。
“太好了!”音彌抱起小年在原地轉了好幾圈兒,就差蹦起來了,“我就說我們寶貝福大命大,感謝那位捐贈的小朋友,小年,等你病好之后每天都要為那位大公無私給你器官的小朋友祈禱,讓他在天堂過得開心。媽媽真是太高興了,高興地眼淚都掉出來了,寶貝以后再也不用往醫院跑,再也不用吃那些難吃的藥,再也不用小手背整天紅紅腫腫的全是針眼,寶貝想去游樂園就可以去游樂園,想吃什么媽媽都可以給你做,別的小朋友再也不會說你的皮膚不好看,因為身體不好而不跟我們家小年玩了!”
音彌說話就跟連珠炮似的一頓狂轟濫炸,中間氣兒都沒喘一口,小年雖然不是很懂麻麻說的什么意思,但是看到麻麻露出了很久都沒見到的笑容,他也很高興,黑溜溜的眼睛骨碌碌轉著,“麻麻笑起來真好看,像螢火蟲發出來的光,像天上的星星,柳奶奶說天上的星星都是麻麻為小年種上去的,是嗎?”
音彌被他天真的樣子逗樂,咯咯地笑起來,“是呢是呢,寶貝還想種什么,媽媽都給你種!”
“那我要種漢堡包,雖然不能吃它們,每到晚上我就爬到窗戶上看它們,我就不餓了。”
音彌心疼的刮刮他的鼻子,“真是個小傻子,別人都要山珍海味,就我們家小傻子要漢堡!不過媽媽很大方,小傻子要什么媽媽就給什么,好嗎?”
“好耶好耶!”
淚瞳倚在門邊,心想傅凌止那廝明明比她先走,這會子倒好,影子都沒見一個,不過看到音彌那么開心她也覺得欣慰。
“音彌,我馬上去取器官,這邊有醫生替小年做術前準備,你可不要趁著我不在逾矩啊!”
音彌嗔怪,“你說什么呢,我肯定規規矩矩等在手術室外面。還有啊,這事兒先不要告訴傅凌止,他這兩天都快被那死刑犯給折磨死了!我不想讓他分心。”
淚瞳吐吐舌頭,“那種木頭根本聽不懂人話嘛!”
“你告訴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