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的眸光黯淡,可是偏偏又從中能窺見到一絲寒意。
便是長公主,云景的生母看了,也只覺得兒子這一瞬,實在是太過凌厲。
“云景!”
長公主似是擔心他會有什么不敬之言,高聲叫了一句。
“母親,如今幾位皇子都成年了,各有各的勢力,各有各的心思,這個時候回京,咱們豈不是自尋麻煩?”
長公主愣了一下,隨即一笑,她自小長于皇宮,跟隨在自己的祖母身邊學習權弄之術,豈會懼于此?
“云景,你跟母親說實話,你是嫌麻煩,還是覺得這些人擾了你的清靜?”
云景挑了挑眉,“母親,兒子心悅顧之念,此生非她不娶。至于那幾名美人兒,您還是先留著吧,哪日若是父王回京了,您倒是可以讓她們到父王跟前伺候?!?
“胡鬧!”
長公主佯怒,伸手拿著帕子就在云景的胳膊上揮了一下。
只是這等的不疼不癢,在云景看來,根本就是算不得什么。
“你父王一把年紀了,哪里還用得著這些美姬?再說了,這是皇上下旨要送到你身邊的,難道你要抗旨?”
“既然如此,那我做主將她們打發到浣洗房去,這總成吧?”
長公主怔了一下,“你就真地那么不待見她們?”
“母親,宮里的是是非非,兒子實在是不想參與。回京的這些日子,幾位皇子和其它的貴公子,沒少來找兒子,兒子實在是有些厭煩了?!?
長公主面色有些為難,云景是戰王府的世子,也是長子,一直以來,戰王對他的教導就甚為嚴苛。
她也知道,這是因為戰王對這個兒子寄予了厚望。
說心里話,這個兒子從小到大,幾乎就沒有讓她操過心。
對于男女之事上,他若是不肯,自己做母親的,自然也不好硬推。
“也罷,你既不喜歡,我便將她四人調來我這蘭院,讓她們做個二等丫環也便罷了?!?
“多謝母親。”
云景嘴上說謝,
心里頭卻還是有些不樂意的。
在母親這里當差,只怕,早晚還是會再見到的。
一想到了那些女人騷首弄姿的樣子,云景就只覺得心底一陣惡寒。
從長公主這里出來,正好遇到了霓裳郡主要去垂花門兒。
“顧姐姐就要來了,哥哥是要出門嗎?”
云景瞥了她一眼,“你跟我說實話,你是真喜歡她,還是只是單純地想要幫一幫哥哥?”
“起初只是想幫幫哥哥,而且對顧姐姐也頗為好奇,真心不懂,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竟然能將哥哥給迷成了這個樣子,反倒是還對你冷言相向?!?
云景面容微窒,想到之前顧之念對他的態度,可不就是有些冷嗎?
“可是后來這么一接觸,又覺得顧姐姐這人是真不錯?!?
“嗯,如此甚好?!?
“哥哥,只是,你若是真要娶她過門,縱然母親不反對,可是祖母那里?”
云景的眸光一暗,原本有幾分歡愉的表情,也微微透出些不耐來。
“我的婚事,自然是容不得她來做主的。之前在北地,她可是沒少想法子折騰母親。”
話是這樣說,不過,云景心里想的,還是要盡快地將婚事訂下來。
只要是皇上能下了則婚的旨意,那么,這樁婚事也就是板上釘釘了。
如此一來,便是祖母再不高興,也沒轍。
想到一會兒能見到心上人了,云景的情緒又稍微有些好轉了。
“一會兒你直接帶人到錦繡居來,我在梅花亭等你們過來。”
霓裳點頭,看著哥哥雖然笑著,卻是卻沒有早先時候笑得那樣輕松,或許是因為自己提到了祖母,讓哥哥有些心神不寧了。
以往哥哥的身上總有一種閑散卻又不會令人生厭的樣子,可是今日,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惆悵和無奈。
約莫兩刻鐘后,顧之念果然來了。
霓裳郡主帶著她直接去了錦繡居,這令剛剛從里面出來的四位美人兒都不由得微怔。
秋喜小聲問道,“這位姐姐,你可知道剛剛過去的是何人?”
引路的小丫頭一笑,“是霓裳郡主。”
“那位郡主,我自是認得。我問的是她旁邊的那一位?!?
小丫頭想了想,似乎也沒有什么印象,“不知道。郡主的性子活潑,又酷愛交友,這京中大部分的閨秀貴女,都與郡主交好。應該是哪一家的小姐吧?!?
“既是郡主的朋友,為何引入了世子的住處呢?”秋喜這話問得就有幾分古怪了。
小丫頭有些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世子院子里,各種的奇花異草,便是長公主院內,都未必有??ぶ饕俗约旱暮糜堰^去,也是再正常不過。這等事情,有何大驚小怪的?”
那語氣分明就是說,郡主常常會帶著自己的閨中密友來此賞景,這也是世子對郡主的寵愛。
秋喜自知剛剛的語氣微怪了些,也只好訕訕地笑了笑,再不敢吭聲。
不過,四人倒是先后回頭看了那位姑娘一眼,看其打扮,的確當是京中的閨秀。
兩人到了梅花亭,卻不見云景的人影。
桌上倒是擺了瓜果點心,還特意放了一壺果子釀。
“顧姐姐快請坐?!?
起初,一進這錦繡居,顧之念還以為云景就在此等她,結果沒瞧見人影,心底松口氣的同時,又隱隱有些失望。
不知何時起,她每次見到云景,總會莫名地緊張,有時甚至連手心都會冒汗。
可若是不見他,又會覺得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些什么。
正胡思亂想之時,只見一身錦袍玉帶的云景出現,步履優雅地上了臺階,笑容淺淺,眸光幽幽,這等的風華姿容,簡直就是讓顧之念誤以為是天人下凡了。
“哥哥剛剛去何處了?不是說好了等我們呢?”
“我讓人去備文房四寶了,你不是說要讓她指點一下你的字?”
霓裳郡主隨即小臉兒一垮,“哥哥怎么能當真呢?我最煩這個了。不如我們還是玩些別的?”
顧之念頭低著,一個字也不敢說,生怕引起云景的注意。
饒是如此,她仍然能感覺到有一雙灼熱的視線,落在了自己的發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