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鯤說收網,當然不是直接讓他自己的手下,比如高健雄龍五什么的,親自動手去把朱敬業干掉。
輕重緩急和權限顧鯤還是分的很清楚的,在蘭方這一畝三分地上,對朱猷棟的權威還是得保持形式上的尊重。
所以,他所謂的收網,只是把這事兒捅到朱猷棟那里,讓朱猷棟定奪。
一年半以前,當朱猷棟意識到朱敬業為了將來爭奪繼承權而跟境外的刺探者勾結,他就已經逐步在削奪那個遠房堂侄的權柄了。
不過,有一說一,當時朱猷棟想的底限,也不過是將來時機成熟后,徹底褫奪朱敬業的任何職務,然后趕到外國當個寓公富家翁。
朱猷棟真沒想過要把侄兒繩之以法,畢竟都文明開化了,不是不死不休的古代。
但是,今天聽到顧鯤帶來的最新鐵證之后,朱猷棟臉色立刻就變了。
“他居然把我們的資金調動這些內幕都透露給外國金融機構?透露給索羅斯?混賬!這個吃里扒外的畜生!”
朱猷棟是真的怒了。
因為顧鯤早就跟他說過,索羅斯在東南亞的動作絕對還沒完,把菲律賓比索和印尼盾徹底打垮后,略作修整,索羅斯肯定要向最后的港幣做空攻堅的。(為了讓朱猷棟相信,顧鯤當然做了很多說服工作)
而且,他也進一步相信顧鯤的另一個判斷:港幣會得到華夏方面的外匯儲備支持,有極大概率扛住索羅斯這種邪惡的金融自由信徒的猖狂進攻。
所以,朱猷棟準備把之前兩撥投資中賺到的王室資金,全部再次投進去,好好跟著顧鯤的眼光操作一把。
既發點小財,又順勢盡了一份作為華人的責任,家國兩便的事情。
可是,朱敬業居然敢把王室資金動向、有被凍結牽制可能性這些關鍵情報,也泄露出去,那不是暴露了己方的實力和戰略儲備厚度了么!
在金融戰中,暴露己方資金規模不足、流動性不足等弱點,那可是非常致命的。
而且,如果朱敬業是為了扳倒顧鯤而賣國,那也就罷了。但現在朱敬業顯然是喪心病狂到了要把整個蘭方群島坑下水、會害到這些年好不容易履險如夷積累起來的王室資金!
這是何等親者痛仇者快的畜生行徑!
“我特么這些年就是養條狗,也知道不能咬主人呢!呵呵,這就是我花錢送到外面去留洋培養的好侄兒啊!”
朱猷棟怒極反笑,終于下定了決心。
“需不需要我的人幫忙?”顧鯤輕輕提醒了一句。
“不用!清理門戶這種事情,我自己還搞不定么。”朱猷棟冷厲干脆地拒絕了,然后拿起桌上的內線電話,撥給了自己的衛隊長耿剛和蘭方警務部門的負責人秦森。
五分鐘內,耿剛和秦森就先后到了。
“殿下,有什么吩咐。”
“秦森,立刻出具逮捕令,以間諜嫌疑逮捕朱敬業!耿剛,你帶人跟著小秦一起去,如果遇到武力抵抗,就果斷拿下。”
秦森的人裝備還是比較差的,畢竟只是維持治安的,一個大隊里,大多數人只有手槍和霰彈槍。
只有兩個小隊是模仿香江人那種飛虎隊的編制,有德械MP5沖鋒槍,算是警隊里最遠程的武器了,而自動步槍以上的重火力是一律不給配的。
耿剛帶的王室衛隊,裝備就好一點了,畢竟要兼顧扮演國防,所以他們用的基礎裝備都是81式的,少數剛換了外貿版的95式。
兩人整了隊之后,立刻就直奔建設有關部門的辦公大樓而去——蘭方市區并不大,從王宮就能眺望到各個部門的辦公大樓。
……
“我是大公派來的,給朱先生帶個話兒。”
到了地方之后,耿剛先出面,假裝先禮后兵、擺出是伯父給侄兒請客的姿態。
所以朱敬業手下那些外圍人員,也沒什么戒心,直接就把耿剛放上去了。
只不過,看到秦森的時候,建設部門的工作人員有些警覺,試圖偷偷給樓上打一個電話。
“不許動!”看到工作人員那電話撥號,秦森手下的一名警員終于掏出搶來,要求對方舉起手靠墻站好。
另一邊,秦森和耿剛都已經上了電梯,也沒人能阻止它們了。
工作人員這才意識到出了變故,但更不敢反抗了。
直到朱敬業的辦公室門被敲響,里面都還不知道外面已經被控制了。
朱敬業的女秘書把門打開的時候,直接就看到四五個黑西裝涌了進來。
過了一會兒之后,才是直接穿著防彈衣的人。
很顯然,那些黑西裝只是為了騙外面的人放松警惕。
“秦森!誰給你的膽子到我這里放肆!你……你們怎么都在!”朱敬業咋呼了一下之后,看到伯父的衛隊長也在,立刻意識到大勢已去。
他下意識把一只手放在辦公桌抽屜里,掙扎了一下,沒敢把手槍掏出來,只是偷偷摁了一下警鈴。(屋里是不會有鈴聲的,但警衛室里會響)
人家那么多人,靠他自己反抗有什么用。
可惜,門外的動靜也很快被壓了下去。
秦森當機立斷掏出一張逮捕證:“朱敬業!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如果再反抗,就不僅僅是間諜嫌疑這么簡單了!”
旁邊的人都拿武器指著他。
朱敬業只好乖乖就范。
……
三天之后,顧鯤接到朱猷棟的通知,又去了一趟昭明宮。
朱猷棟好像老了十歲,很直截了當地告訴了他一個消息。
“朱敬業已經被依法審判過了,今天宣判的。”
顧鯤微微一愣:“都判完了?”
朱猷棟:“我們是文明國家,依法辦事。任何人都要給他們申訴的權益。不過,涉及國家機密的事情,當然可以依法不公開審判。”
在現代文明國家,審判都是要審判的,但沒規定一定要公開審判。絕大多數的法律都會強調,涉及國家機密的可以不公開審判過程,但最終公開宣判就行。
當然了,判決中也不會讀涉及到國家機密的部分。
危害國家利益的,間諜之類的嫌疑,當然屬于可以依法不公開的。
所以朱猷棟的處理完全沒毛病,大洋國或者布列塔尼亞也不可能指責蘭方司法不透明,也沒立場來管,宵小詆毀之徒也沒有發揮空間。
顧鯤也不多問,只是接過那張判決的復印件看了一眼。
立即執行。
看來,朱敬業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這么輕松就被秒殺,連最后一面時有多悲催都看不見,或許讓很多看官不爽,但這也是正常的。
誰讓朱敬業這家伙跟顧鯤競爭的能力,在一年半之前,就已經被絕對碾壓了呢。
他之所以能多活一年半,完全是顧鯤在養蠱、用這只蠱對外傳遞他想傳遞的信息而已。
利用價值榨干了,還賊心不死,看不清形勢,活該他如此。
畢竟要是讓朱敬業得手了,跟索羅斯時時刻刻里應外合不停傳遞消息,那么對蘭方乃至整個東南亞的危害將會是很大的,有多少東南亞窮人可能因此家破人亡。
顧鯤從來不覺得讓幾個銀行家人間蒸發而拯救萬民,是什么不正義的事情。
互聯網不是虛擬經濟,金融投機才是虛擬經濟。
……
同一時刻,大洋國,弗吉尼亞州蘭利,某間辦公室里。
朱敬業的消失,終究是引起了那一條線上的小小辦事員們的注意——只是個小小辦事員,級別注定不會太高。
“頭兒,我們在蘭方群島的發展的一個下線,好像被發現處理掉了。”他不得不向自己的科長上司匯報。
“什么?蘭方人什么時候這么大膽了?發現居然還敢用這么嚴厲的手段處置?”
“但是,他們應該好像沒有發現——那個下線應該是被當成是索羅斯派去的商業間諜的名義,清理掉的。”
科長聞言這才微微松了口氣,仇恨值也下降了一些。
既然沒發現真正的幕后主使,那幕后主使也不好跳出來自己為小弟出頭啊,那不成不打自招了么。
如果對方知道是誰的狗,還堅持打狗,那叫打狗不會看主人,是有損于狗主人的面子和威望的。
但如果都不知道是誰的狗,狗主人還主動跳出來咋咋呼呼認領,那就更丟人了。
科長想了想說:“算了,既然那幫蠢貨做題目只做一半,我們就當沒發生。相關下線的資料銷檔銷了,咱不丟這個人——嗯對了,既然那些瘋子認為那個家伙是被索羅斯收買了,我們就將計就計,把他刺探到的東西通過秘密渠道捅給索羅斯吧。這也算暗中報仇了,讓他不至于白白被抓。”
朱敬業本來跟索羅斯毫無關系,他刺探到的那些消息,索羅斯也是不知道的。
結果因為這一番機緣巧合暗中操作,為了不讓他白白犧牲,發揮一下灰燼的余熱,索羅斯就知道了“顧鯤和蘭方王室近期出現流動性危機,很難調動大筆資金快速反應”這個價值千金的內幕消息。
“顧鯤居然暫時有那么多錢被凍結起來了?太好了,我本來就差不多準備動手了,現在,立刻讓他們提前動手!”身在華爾街的索羅斯閱信大喜,連忙吩咐手下安排。
目前在東南亞,明著叫嚷要跟索羅斯對著干的資金里,顧鯤和蘭方王室資金,算是最有威脅的一筆游資了(除了其他各國的政府外匯儲備,但那些錢不屬于市場游資,一般只會自保自己國家的本幣,不會去給鄰國行俠仗義的)
顧鯤被困住,實在是一個重大的利好消息。
當然了,還得先稍微驗證一下信息來源和真偽,這點基本工作還是要做的,小心駛得萬年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