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培梅留在天鎮縣城里,帶領執法隊員盡職盡責,協助399團防守天鎮。第二天晚上,張培梅接到了101師師長李俊功的邀請,共商防守天鎮大計,于是,只帶著貼身侍衛趙歧功來到了101師在天鎮的指揮部。
參加會議的不僅有守城的晉綏軍軍官,還有天鎮縣的地方政府機構人員。會議由李俊功主持。
“諸位,天鎮戰役已經開始了,現在是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在座的諸位只有精誠團結,才能圓滿地完成任務,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底下人一片議論,嘈嘈雜雜。
李俊功見下面沒一個有建設性的建議,就對天鎮縣的趙縣長說:“身為地方長官,趙縣長想必對天鎮有全面的了解,是不是介紹一下,也好讓我們了解一下天鎮。”
趙縣長見李師長點到了自己,便站起來,說:“諸位,本人忝為一縣之長,對天鎮比各位要了解一些。天鎮在戰國為趙延陵邑,遼時置天成縣,明洪武年改為天成衛,洪熙元年又添設鎮虜衛,清順治三年并天成、鎮虜二衛為天鎮衛,雍正三年改置天鎮縣。可以說,天鎮是一個地接綏遠、察哈爾、山西三省交界的邊鎮小城。獨特的地理位置,使得天鎮成為山西的屏障,其城墻高大厚實,從史料上看,現在的城墻修筑于明洪武31年,當時是包磚,到萬歷13年重新加固,如果沒強大的炮火抵近炮轟是轟不塌的。當年,傅作義軍長不是在天鎮孤軍堅守了三個月嗎?要我看,別說堅守7天,就是堅守一月也沒問題。”
張培梅聽了搖了搖頭,心想,真是書生之見,偏居于一個小小的天鎮城,見過日軍強大的火炮嗎?見過日軍的飛機轟炸嗎?
這時,從底下站起一個中年人來,說:“長官,不知你們堅守完后,我們天鎮的百姓該如何辦?”
趙縣長向眾人介紹說:“這個人是東北街街長王國安。”
王國安見縣長向大家介紹自己,感覺臉上有光,對著眾人點頭哈腰了一番。
李俊功見當地的士紳問百姓最關心的問題,沉吟了一下。說:“諸位,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們,日軍是殘暴的,你們最好現在就動員百姓早早地出城躲避,萬一我軍撤退后,可以防止日軍報復。當然,在沒到期限之前,我們是不會撤出天鎮的。”
王國安小心地說:“這馬上就天寒地凍了,這,百姓可躲多長時間啊?”
399團團長張敬俊聽后,臉一寒,打斷王國安的話說:“戰爭期間,大家要相互體諒,難不成要我們軍人一邊打仗一邊要給百姓找避難的房子?”
王國安見一個身材高大的軍官粗聲粗氣地搶白了一句,訕訕地坐下了。
“張團長,怎么說話呢?百姓是我們的衣食父母,我們打仗時為誰?還不是為了百姓過上好日子?”李俊功見張敬俊出言不遜,有點慍怒。
“兄弟是個粗人,對不住大家的地方多加原諒。”張敬俊站起來,對著王國安一抱拳,軍人就是軍人,說話干脆,轉彎也干脆。
這時,站起一個長相干瘦的穿警察服的中年人來,只聽這人說:“鄙人天鎮警察局副局長王有成,請問李師長,萬一貴軍有個別不守規矩的士兵,我們該不該管呢?”
張培梅仔細瞧了瞧這位自稱是警察局副局長的人,感覺是一個陰險的人,正待要開口,一旁的貼身侍衛趙岐功大聲說:“好像還輪不到你們管吧,否則,要我們執法隊干嗎?”
王有成見一個年輕人出言不遜,陰測測地回話道:“這位小兄弟是哪位?”
趙岐功一拍胸脯,大聲說:“第二戰區執法總監張培梅中將的貼身侍衛趙岐功。”
“哦,是張總監的貼身侍衛,老哥我有眼不識泰山,恕罪恕罪。不知張總監對違法的士兵如何執法?”
張培梅此時臉上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看不出什么來,倒是趙岐功年輕,沉不住氣,有點護主,慨然說:“臨陣逃脫者殺。”一個殺字說出,眾人頓覺感到一陣寒意。
一旁的趙縣長見自己手下的人攪局,忍不住呵斥:“王局長,這兒沒你說話的份兒,坐下。”說著,一個勁兒使眼色。
王有成見狀,悻悻地坐下了。
經此一鬧,守軍感覺這天鎮城里的水有點深。
張培梅見李俊功主持會議沒個主次,被一個小小的警察局副局長沖淡了主題,于是重重地咳嗽了一聲。
李俊功見張培梅有話可說的樣子,把頭轉向張培梅,說:“張總監,有什么話盡管說。”
張培梅此時打量了一下會場,慢條斯理地說:“諸位,今天我們來是討論天鎮防守的問題,不是來討論無關緊要事的。這防守,一是要軍隊守好城池,相信這是軍隊的最高機密,不會向在坐的透露風聲;二是要后勤保障,這就要地方政府盡力幫忙,比如,糧食的供應,傷員的安置等;三是做好宣傳工作,要天鎮人都知道,這是事關每個人的大事;四是防止奸細破壞,這就要天鎮警察局的朋友幫忙。有這四點,相信會守好天鎮。”
話剛說完,底下響起了一片掌聲。
接下來,各負責人都說了些實質性的內容,會議這才散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趙岐功對張培梅說:“張總監,那個王局長分明是故意找茬,你為啥不讓我好好修理修理他?”
“年輕人,要沉得住氣,這個王局長不簡單,”張培梅想到那陰測測的臉,有點擔心。
回到駐地,也就是天鎮馬王廟里,張培梅對中隊長楊勝武說:“防空壕按我的要求修好了嗎?”
“回張總監,按您的要求都挖好了。”
張培梅不放心,就到防空壕里走了一圈。防空壕在馬王廟的里院,長約2丈5尺,寬和深都在1丈5尺,底部又挖了幾個大洞,洞口和頂部用木板支撐,緊鄰執法隊的駐地,萬一日軍的飛機和炮火打來,都可迅速躲在防空壕里。
后半夜,街上巡邏的十名執法隊員回來后,接替的隊員又出發了。張培梅規定,執法隊要24小時不間斷巡邏,一則防止守軍有不軌行為,二則嚴防日軍的奸細渾水摸魚。
張培梅等其他人都休息了,叫過楊勝武來,把在101師會上天鎮警察局副局長王有成的表現說了一番,仔細吩咐道:“這幾天你要安排幾個人嚴密監視這個人,我總覺得這人背景不簡單,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楊勝武見張總監神色凝重,知道此事不簡單,鄭重地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