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南北方向傳來激烈的槍聲,張培梅心裡不覺一沉,心想,此次曰軍南北夾擊石口指揮部,用意十分明顯,是想使晉綏軍陷入羣龍無首的境地,從而打擊部隊的士氣,不得不說,曰軍用心歹毒。眼看形勢危急,張培梅斷然下令:“杜師長,現在情況緊急,你我各帶一部分警衛和參謀人員分頭堵截敵人,你到北邊,我到南邊。”
“好,張總監,保重。”杜堃點頭答應。
“杜師長,你也保重。”張培梅叮囑道。
兩人迅疾帶著各自的人馬趕往戰鬥激烈的地方。張培梅帶著十幾個人一邊走一邊吩咐:“大家不要怕,雲夢山的土匪已經歸順我執法隊,眼下他們就在鬼子的背後,到時候你們都聽我號令,迅速佔據有利地形,絕不讓小鬼子進犯石口。”
“弟兄們,都聽到了嗎?保護好張總監。”趙岐功大聲喊道。
“聽到了。”十幾個人分外喊得響亮。
到了村口,張培梅見雙方正在激戰,街道中間,倒著幾個被打死的隊員。從形勢上看,己方由於人少,漸漸才呈現支撐不住的境地,心裡著急,大聲吼道:“執法隊,隨我衝啊!”
趙岐功見張培梅不要命地往上衝,生怕張培梅有失,大聲喊道:”保護張總監,殺!“曰軍本來剛剛踏進石口,火力已經壓制住了執法隊,意圖消滅警衛人員後再一舉端掉晉綏軍指揮部,哪知,卻來了一夥不要命的主兒,一時之間被打得前進不得。
“張總監,這裡危險。”正在阻擊曰軍的張文智見張培梅居然親臨險境,頭都大了。
“什麼危險不危險的,整個石口都在戰鬥,我怎麼能獨善其身?快說,你這裡情況咋樣?”
“唉,由於沒加防備,加上小鬼子攻勢十分兇猛,弟兄們傷亡不少。”張文智喟然嘆息。
“轟”,就在張培梅再次問話的時候,幾枚九二手榴彈落在街道兩旁,把幾個隊員炸倒在地。
張培梅見曰軍的擲彈筒火力兇猛,急忙喊道:“隱蔽。”
張文智見狀,急忙對白茂龍和付佑軒喊道:“給我狠狠地打。”
兩人一聽,架起機槍,不顧射來的子彈,朝著曰軍人多的地方不斷開槍。同時,隊員們手中的湯姆遜也甘示弱,紛紛射擊。
張培梅見曰軍的攻勢暫時放慢,急忙喊來姚偉,慍怒地問道:“苗長青他們呢?”
“這,這……。”姚偉見張培梅鐵青的臉,頭上的汗立馬就下來了。
此時,曰軍在指揮官的嚎叫下逐漸靠近,同時,北邊的槍聲也向鎮裡響起,看樣子,杜堃他們也不容樂觀,形勢驟然緊張起來。
張培梅知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對張文智和趙岐功說:“你們隨我殺退鬼子。”
張文智回頭對剩餘的執法隊喊道:“弟兄們,殺。”
剩餘的執法隊一起吶喊衝鋒,尤其是張培梅親自端著湯姆遜衝鋒陷陣,給了執法隊很大的鼓舞,每個人自然流露捨我其誰的兇悍。
姚偉始終跑在張培梅前面,子彈亂飛,他全然不顧,彷彿他是貼身侍衛。忽然,從石口鎮南邊打來一連串重機槍子彈,跑在前面的姚偉下意識地擋在張培梅跟前。“噗噗”幾聲,姚偉中彈倒地。張培梅還來不及悲傷,就被一雙大手拖住,身子不由自主被拖到一處矮牆後。此時,一連串重機槍子彈堪堪從他們剛纔的地方掃過。原來是趙岐功適時救了自己。
“張總監,你在這兒稍待片刻,我去去就來。”趙岐功說完,一轉身不見了。
“殺……。”隊伍繼續衝鋒。
白茂龍和付佑軒跑在最前邊,兩挺機槍開路,隨後就是三十幾個執法隊員。
奔跑當中,白茂龍忽然中彈,一個趔趄站立不穩,鮮血從胸口汨汨地地涌了出來。付佑軒見狀,大喊:“茂龍,你受傷了?”
“快,被管我,衝呀。”白茂龍憑著最後一口氣喊道。
付佑軒含著熱淚只好繼續衝鋒,可還沒等跑幾步,就被一顆九二手榴彈炸倒在地。張文智見他最爲倚重的兩員愛將相互受傷,也顧不上查看,在煙火中朝著遠處的一個擲彈筒手扣動扳機,槍聲中,那名擲彈筒手倒地。
趙岐功放下張培梅後,立即飛身躍上一堵矮牆,然後就勢上了房頂。此時,居高臨下的趙岐功朝著瘋狂的曰軍雙槍連續開槍,曰軍隊形被打亂,趁此機會,執法隊重整旗鼓,再次發動進攻。
張培梅見狀,顧不得隱藏,急忙閃身出來,端起湯姆遜加入進去。張文智見張培梅沒人保護,只好停住腳步,臨時充當起侍衛的角色。
張培梅見張文智擋路,怒目圓睜,大喊:“張文智,我命你帶人打退鬼子,不用管我。”
“這……”張文智不知該咋辦,就在這時,忽然從西邊涌來二十幾個身穿老百姓衣服的人,這些人紛紛朝曰軍開槍,領頭是一位颯爽英姿的女子。正在擔任火力支援的曰軍幾挺九二重機槍急忙調轉槍口,朝著這羣人瘋狂地射擊起來。二十幾個人的隊伍被打得七零八落,領頭的女子也被打倒在地。張培梅心下疑惑,也不知道這些人是什麼人,只知道是來幫忙的,於是高喊:“弟兄們,援軍來了,殺!”
張培梅的話音剛落,就聽曰軍背後忽然傳來一陣吶喊聲和槍聲,看樣子,有近百人。這些人從背後殺入曰軍陣營,直把偷襲的曰軍嚇得魂飛魄散,曰軍指揮官見狀,只好下令:“撤退。”
房頂的趙岐功見狀,大喊:“想跑,嘿嘿。”說完,就從房頂跳下來,攔阻剩餘曰軍的退路,兩把匣子槍交替射擊。曰軍此時無心戀戰,紛紛逃跑,到最後,只剩下一個驚魂未定拿著東洋刀的指揮官。張培梅帶著執法隊圍了上來,張文智拔出背後的大刀來,對趙岐功說:“這個人交給我。”
趙岐功呵呵一笑,說道:“哪用張兄親自動手,還是我來吧。”說完,雙槍插入腰裡,拔出一枚飛鏢來,大喊一聲:“著。”那枚飛鏢帶著風聲直奔曰軍指揮官而去。
“啊。”曰軍指揮官咽喉中鏢,鮮血不斷從喉嚨裡流了出來。
……
等這裡的戰鬥結束,張培梅忽然想起還有一支老百姓隊伍,急忙帶人過去。
“你們是?”張培梅問道。
一個眼有淚痕的黑衣女子指著地下奄奄一息的領頭女子回答道:“小女子張歡見過將軍,我們是川口和家軍,這是我們小姐和苗。”
“和苗?”張培梅一時也沒想起和苗是誰,到是一旁的一個參謀提醒道:“就是給給楊村堡解圍的和苗。”
張培梅忽然感到鼻子一酸,想起陣亡的趙錫章來,就是那一仗,趙錫章爲國捐軀,也就是那一仗,聽說川口的和苗帶著自家的護院殺入重圍解救了杜堃他們,不由得涌起一種悲壯來,緩緩地說道:“和苗,好樣的。晉西的老百姓,好樣的。”
執法隊對著這羣自發抗曰的護院隊伍舉起右手,由衷地敬禮。
此戰,留守的張文智警戒部隊傷亡慘重,白茂龍、付佑軒和姚偉相繼陣亡,北路的蒙古人除巴力基外,也大多陣亡。一百多人的隊伍只剩下了不到三十人。雲夢山土匪的境況也差不多,景磊和馬俊富陣亡,梁麗虎負傷。三百多人的隊伍只剩下不到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