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口中央兵團自前敵總指揮郝夢齡犧牲后,衛立煌和傅作義立即決定讓前敵副總指揮,晉綏軍第61軍軍長陳長捷擔任前敵總指揮。
此時,正是南懷化和1300高地激戰之時,61軍參謀長李銘鼎打電話給陳長捷:“軍長,衛、傅兩總司令派高參持命令來軍部,命你馬上趕回。”
“什么事情?”陳長捷不解。
“回來就知道了,軍情緊急。”李銘鼎特意在電話里加重口氣。
狐疑的陳長捷不知道兩位總司令找自己所為何事,但知道一定是大事,隨即帶了幾名隨從趕回石合子軍指揮部。
早就等候在指揮部里的高參在地下走來走去的,顯然心不在焉,見陳長捷回來,也顧不得寒暄,當即送上一份衛、傅聯合簽署的命令。
陳長捷接過一看,只見上面寫著:“介山鈞鑒:今郝君夢齡和劉君佳麒為國捐軀,實為國家損失。忻口會戰正酣,特任命君為忻口中央地區前敵總指揮,即刻上任。衛立煌、傅作義于民國26年10月16日。
陳長捷良久無語,心頭一陣悸動和痛苦。戰前,自己曾今與郝夢齡商討防守事宜,尤其是郝夢齡主動請纓抗戰,贏得了全體將士的高度稱贊,而今,曾今的戰友卻化作英魂。
“趕緊收拾東西,我們趕赴忻口前敵指揮部。另外,馬上通知張總監,讓他的執法隊隨我去前線。”陳長捷低聲對李銘鼎說。
陳長捷隨即帶人騎馬奔赴忻口前線。
馬上的人能夠看見前面忻口陣地上,十幾架日軍飛機正輪番轟炸掃射,爆炸聲震耳欲聾,濃煙蔽日。大批的傷員正涌下來,隨即匯成一股哀嚎的洪流。
“鬼醫生,哪去了,疼死老子了……”一位手臂已斷,大腿也被打得流血不止的傷兵大罵。
“弟兄們,行行好,給我個痛快吧……”一位躺在路旁的傷兵哀嚎著。
還有一位,腸子都露在外面,可他還執著地往回填,邊填邊說:“可以回家喲,可以回家喲……”
陳長捷繃著臉,絲毫不為所動,兩腿一夾馬腹,那馬就“得得得”地往前走。
在快接近后溝時,常如海帶領的執法隊正在溝口執法。
陳長捷見張培梅站在溝口一處靠后的地方,走過去,說:“鶴峰兄,電話里想必您也知道了,軍情緊急,我需要一小隊執法隊隨我上前線。”
“介山,擔子不輕啊,執法隊我已經準備好了,就讓王斌帶人去吧。”張培梅看著神情嚴肅的陳長捷說。
王斌一聽張培梅的吩咐,大聲向陳長捷說:“卑職王斌,向總指揮報道。”
陳長捷見背著一把狙擊步槍的年輕人向自己行禮,扭頭問道:“你這槍是哪來的?”
“是卑職殺死一個打李仙洲師長黑槍的日軍狙擊手得來的。”
“拿過來。”陳長捷一聽,有些好奇。
王斌遞過去,陳長捷拿過來,在瞄準鏡里一瞧,就見忻口方向的陣地看得清清楚楚的,隨即遞給王斌,說:“好槍,希望不要辱沒了它的名聲,給我好好殺敵。”
“是,總指揮。”王斌背起槍,大聲說。
張培梅的貼身侍衛趙岐功見王斌背著狙擊步槍神氣活現的,心里有些羨慕,就悄悄走過來,對王斌說:“三師叔,把我也帶上吧。”趙岐功是常如海和閻百勝的徒弟,而王斌與常如海又是結拜兄弟,故此,趙岐功稱呼王斌為三師叔。
“你走了,張總監誰來照顧?”王斌瞥了趙岐功一眼。
“反正有人照顧就行了。”趙岐功嘟囔著說。
張培梅見趙岐功蹭到王斌跟前,雖沒見他說什么,但也大略知道是想上戰場,就用眼狠狠剜了他一眼,剛好被趙岐功看見了,嚇得再也不敢說什么了。
山頭上,執法隊的軍旗高高飄揚,軍旗上,“第二戰區執法隊”這七個字圍著斗大的“張”字,顯得分外惹眼。
王斌指揮薛軼卿的6小隊整隊,這時,從前線下來大批身穿晉綏軍衣服的潰兵。
陳長捷一見,眉頭一皺,不待發話,就見王斌攔住幾個,大聲問:“你們是那支部隊?”
潰兵見王斌左袖上有“執法隊”三個字,臉色大變,知道遇到了鼎鼎大名的執法隊,就期期艾艾地不敢說話。
張培梅也走上前,見潰兵不說話,一把抓過身旁一個隊員的湯姆遜沖鋒槍來,對著天上就是一梭子。打完,寒著一張臉吼道:“執法隊,持槍。”
薛軼卿的6小隊80多號人一起舉起湯姆遜來,全部對準潰兵,嚇得前排的幾個趕緊說:“我們是獨2旅的。”
“媽的,這個方克猷,簡直混蛋。”陳長捷大罵。
隊伍中的方克猷見沒辦法躲避了,只好走出隊伍,紅著臉向陳長捷說:“卑職方克猷無能,帶兵無方,請責罰。”
陳長捷拿起馬鞭,猛地抽向方克猷,大罵:“沖上去,當著全**隊的面向后跑,丟咱晉綏軍的臉。再下來,鶴峰兄,給我直接斃了。”
張培梅臉上沒表情,走過去,一巴掌甩在方克猷的臉上,眾人只聽“吧”的一下,隨即就見方克猷臉上泛起五根手指頭印。
“虧你還是軍人,人家郝軍長和劉師長剛才為國捐軀,你呢,狗東西!”說完,掏出腰里的****,“咔嚓”一聲,就見頂上火。
張培梅的大名誰人不知,那個不曉啊,人稱黑臉張,據說殺人無數,此時不跑更待何時?方克猷一見,頭上的汗立馬就下來了,趕緊往回跑,邊跑邊大喊:“兄弟們,要死也死在陣地上。”
方克猷帶著剛剛跑下來的潰兵匆匆返回,并立即向占領陣地的日軍發動猛烈反擊。這群見證了張培梅和陳長捷兩位殺神的軍人實在不敢當逃兵了,只有用自己的血性證明他們是一群敢于拼命的勇士。
槍聲、拼刺聲和喊殺聲混雜在一起。剛剛占領陣地的日軍有些楞了,這還是剛才嚇得落了膽的軍人嗎?怎么一轉眼的工夫就像吃了興奮劑一樣,連受傷了也混不在意。
方克猷親自端著一挺機槍跑在前面,后面的弟兄們也兇悍萬分。
沒過多久,陣地就被獨2旅奪回。
“哈哈,帶勁”,方克猷坐在剛剛奪回的陣地上,對著手下弟兄們說:“就這么奪回來了?”
“旅長,哈哈,奪回來了。”一幫弟兄們應者方克猷的話說。
“我沒死吧?”方克猷顯然還沒回過味來。
“哪能呢,旅長,您活得好好的。”一個團長說道。
“我是說剛才沒被張培梅咔嚓了?”方克猷摸摸自己的脖子,還對執法隊心有余悸。
“沒,沒,旅長,咱都活得好好的。”一幫手下到此時想起剛才遇到張培梅和陳長捷的情景還十分后怕。
“弟兄們,咱再不能丟陣地了,都打起精神來,給老子好好堅守陣地,誰他媽是要是當逃兵,不用張培梅的執法隊動手,老子第一個就殺了他,明白嗎?”方克猷大喊。
“是,堅守陣地,死不后退。”陣地上響起一陣喊叫聲。
說來也怪,至從被張培梅和陳長捷刺激后,方克猷的獨2旅再也沒丟失陣地,一直堅守到撤退命令下達后。
陳長捷帶著執法隊趕到忻口后溝第9號窯洞,而這里,就是郝夢齡剛剛在過的指揮部。看著郝夢齡使用過的東西,陳長捷百感交集,眼眶濕潤,沉聲下達了擔任總指揮后的第一道命令:“把我的61軍6個團全部調往第一線。”
此后,陳長捷一直在這里指揮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