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那十多公里的強行軍,要不是李子元讓王昌奉帶著一連剩下的部隊,在后面專門收容,甚至是架著那些跑不動的女兵行軍,恐怕這其中一半的人都得掉隊。在不可能長時間攜帶著二百多俘虜一同行軍的情況之下,李子元也只能選擇將那些戰利品給埋起來。
不過那些知識分子雖說打仗不行,可捆人和埋東西卻是熱情高漲。用了這些人的協助,李子元的動作很快,在短時間之內就完成了新出發的準備。但知道這附近依舊是日軍掃蕩核心區的李子元,在琢磨下一步行動的時候卻并未草率行事。
雖說手中有一張繳獲得標識著周邊日軍動向的地圖,李子元還是顯得很慎重。將這些非戰斗人員,帶到一片樹林隱蔽之后。李子元帶著望遠鏡,爬上了附近的一個山頭。舉起望遠鏡,向著周邊的地區仔細觀察著。
在仔細觀察了周邊的情況之后,李子元帶著望遠鏡下山,打開那張地圖眉頭擰的幾乎能出水來。盡管周邊的日軍大隊,已經離開了十字嶺周邊。但依舊留下了相當一部分的兵力,在拉網掃蕩捕捉掉隊人員。
就在自己當時爬上去那個山頭,右面不足三里的一個村莊內,就駐扎了足足一個半中隊的日軍。村外的那幾顆楊樹上,還捆綁著幾個應該是被俘后被日軍刺死的傷員和村民。村外的日軍游動哨,李子元也看的清清楚楚。
而在這張地圖上卻并未標示出,這個距離十字嶺只有十余公里的村莊內還有日軍。敵情在不斷的變化,自己要是還按照這張地圖去行軍作戰,那么等待自己的將不知道是什么。所以李子元對下一步的行動,很是有些慎重。
就在李子元打開地圖,不斷的琢磨自己究竟該怎么走的時候。前邊派出的偵察人員,卻帶回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見到來到自己面前的何三亮,李子元相當興奮地垂了這個家伙一下:“你怎么出現在這里,我不是讓你跟著政治部一起突圍嗎?”
對于李子元的反問,何三亮卻是笑了笑道:“營長,你還在合圍圈內,我怎么能離開?我從昨天傍晚就一直帶著部隊,隱蔽在十字嶺附近,等著你們突圍的槍聲。結果沒有想到,你們悄無聲息的就這么突出來了。要不是遇到你派出的偵察員,我幾乎就與你錯過去了。”
見到何三亮,李子元相當的高興。但是看到何三亮身邊,只剩下三十多人的部隊,李子元卻是已經笑不出來了。而何三亮見到李子元在見到自己身邊的部隊后,瞬間便凝固的笑容,知道李子元在想什么的何三亮,搖了搖頭匯報了戰斗的經過。
他們在搞掉日軍炮兵陣地之后,便于從側翼殺過來的日軍另外一支偽裝成八路的挺身隊,以及部分日軍苦戰了兩個多小時。雖說最終擊斃了那個日軍挺身隊的隊長,打垮了日軍的反擊,但自己身邊的部隊也傷亡過半。
如果不是日偽軍身后的突圍部隊,突然出現在戰場上,配合自己兩面夾擊才打垮那股日偽軍。自己與那股日偽軍混戰的結果,恐怕還不知道鹿死誰手。這一正式交手才知道,這股完全由日軍化妝的特務武裝,與之前那些偽軍便衣隊的真正戰斗力差距所在。
在與野戰政治部突圍部隊遭遇后,他讓賀會章帶著火力排殘存的幾名戰士。利用自己對周邊敵情還有一定了解的優勢,護送野戰政治部突圍。自己則帶著剩余的兵力,就隱蔽十字嶺東南方向,準備尋找機會進山接應李子元。
不過昨天傍晚他們在尋找縫隙,想要進入十字嶺周邊日軍合圍圈的時候。與押送被俘人員的一部分日偽軍遭遇,雙方又打了一仗。那一戰又造成了一定的傷亡,現在身邊剩下就僅剩下這三十多個人,另外彈藥也已經消耗一空。
而且這三十多個人之中,還有三分之一是收攏的零散掉隊人員,以及應急出來的被俘人員之中的戰斗員。現在何三亮最頭疼不單單是兵力上的不足,最關鍵的是他手頭上已經基本上無彈藥。除了自己手中的快慢機還十幾發子彈之外,其余的步機槍膛里面都是空的。
聽到何三亮的匯報,李子元眉頭皺的很緊。想了一下才抬頭道:“老何,你救出來被俘人員沒有?按照眼下的情況,日軍的押送人員應該不會太多吧。我在山上的時候,見到我們被俘的人員被押送下山,只是一直沒有機會營救。”
李子元的反問,何三亮笑了笑道:“營長,我出手你就放心吧。在發現日偽軍押送我們被俘人員,進入一個村子后我沒有草率行事。就地跟在他們的身后,一直小心翼翼的直到天色黑下來。”
“我帶著人滲透進村子,找到關押人員的房子。從日軍哨兵的觀察死角處,掏開了關押我們被俘人員幾間房子的后墻,將被俘人員都給搶救出來了。不過在最后關頭,被鬼子給發現了打了一仗損失不小。”
“我將那些被俘后又營救出來的同志,都安排到距離這里三華里左右,一個日軍昨天白天剛剛搜過的山頭上。還留了幾個人在那里保護。遇到你派出來偵察員的時候,我就派人去接他們了。”
何三亮的回答,讓李子元即興奮卻又是肉疼。本來就所剩無幾的戰斗部隊,這下更是傷筋動骨。自己的這個獨立營才重新整編完畢沒有幾天,這一下子又打成了一副骨頭架子。這掩護總部突圍雖說很光榮,可這戰損的部隊也讓他頭疼。
要不是與政治部突圍部隊臨別的時候,那個營長給自己留下的五個班。再加上昨天傍晚那一場阻擊戰,恐怕自己現在就成了光桿營長了。只是肉疼歸肉疼,對于何三亮將被俘的同志大部分都營救了出來,李子元還是很高興的。
當然日軍押解被俘人員不可能只走這一條路,何三亮營救出來的這些被俘人員,也只能是其中的一部分。但能將被俘人員大部分營救出來,這對于自己來說,也算是一個不錯的結果了。
帶著何三亮返回自己的臨時隱蔽點后,李子元轉回到人群之中后,看著一個個十幾公里強行軍下來,都這么長的時間還沒有喘勻氣息,看著手中的干糧瞪著眼卻吃不下去,臉上還帶著濃濃擔憂的知識分子和女兵。
李子元大搖其頭的同時,直接開口道:“你們都不要擔心,發給你們的手榴彈是留給你們,在最壞的局面時侯使用的。不過我在這里向你們保證,只要你們能夠嚴格的服從我的命令,讓吃就吃、讓走就走,我保證不會讓你們有機會用到這枚手榴彈。”
“現在你們都給我把飯吃了,才會有更好的體力跟得上突圍的隊伍。這沒有什么可發愁的,東方不亮西方亮,西方要是也不亮的話,中間不是還有一個月亮嗎?在這里咱們才是地頭蛇,那些外來戶的小鬼子有什么可擔心的?”
“放心,我還是那句話,只要我們這些當兵的沒有死絕,就肯定將你們送出去。我李子元雖說不是一言九鼎,但也是一口唾沫一個釘子。記住,我們是鐵的八路軍,而你們不管是男兵還是女兵,首先是一個兵。現在都給我服從命令,吃飯。”
李子元說完這番話之后,這些臉上憂心忡忡的知識分子和女兵,臉上的愁云才淡了一些。但是就在李子元剛剛安撫了這些人后,還沒有來得及看看周邊的地形,就接到了一個很不幸的消息。
自己收容的這些人之中,有幾個女兵是懷孕的,這一點李子元是知道的。也在突圍的時候,專門安排人照顧這幾個孕婦。但昨天白天緊張的形勢,在加上突圍之后的強行軍,其中有兩個懷孕的女兵最終沒有能夠保住孩子。
就在李子元安撫那些憂心忡忡的人時候,這兩個女兵卻流產了。而另外一個懷孕已經七個月的女兵,也開始了一陣陣的產前鎮痛。盡管這個女兵咬著牙,沒有一聲的*,但褲子上的鮮血卻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孩子恐怕要在最不恰當地時候出來了。
隨隊的一個軍醫告訴李子元,這個女兵恐怕要早產了。必須要找一間房子,讓這個女兵進行生產。這個軍醫的話讓李子元頭都大了,在周邊敵情不明的情況之下,自己上哪兒去找一間安全的房子?
這個軍醫見到李子元的一臉為難,也知道這個時候要找一座房子是困難。不可能因為一個人,將其他的人都搭進去。這位軍醫咬了咬牙道:“李營長,這樣你給我搞點熱水,我就在這里接生。”
雖說還沒有當過父親,更沒有見過女人生孩子。但李子元也知道,生孩子的時候衛生要求很嚴格。一旦做不好衛生,產婦和孩子都很容易出現問題,尤其還是這么一個早產兒的情況之下。
盡管有些困難,但李子元還是最終點了點頭。并脫下自己身上軍裝的外套,從自己身邊戰士身上要來幾個雨衣,在樹林之中給搭了一個簡易的帳篷。在派出警戒部隊后,又自己親手用幾個日軍鋼盔,燒了幾鋼盔的熱水派人送了過去。
李子元在燒水的時候,沒有用幾塊石頭簡單的壘成灶臺。而是用一把行軍鍬,在山腰的背風處挖了一個有些特別的灶。李子元挖的這個灶,在燒火的時候沒有冒出濃煙。為了避免一切的危險,李子元用了十幾個水壺和幾個鋼盔一起燒出足夠的熱水。
等到燒完水之后,李子元卻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困境之中。現在是等著產程可能會高達十幾個小時的生產過程完事,到時候敵情可能會出現嚴重變化的時候再走。還是留下少量的部隊陪在這里,自己帶著其余的人員先行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