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王鐵石很有感慨的道:“要是晉綏軍來了,咱們就算被困死、餓死在平川,他們也只會幸災樂禍,甚至還指望咱們拖住更多的八路軍。用雜牌軍當替死鬼,借刀殺人的把戲,那個派系都駕熟就輕。”
“其中的利害我能看不出來?我只是兩行相害取其輕?我告訴你,我不解決掉這個李子元。你看吧,他早晚都會主動的進攻我的。到時候,咱們就這麼六七千人,還能對付得了整個太行山的十幾萬八路?”
“打垮一個,讓其他的八路在對我們動手的時候,心裡面也要多少有所忌諱。這樣,咱們纔可以更好的和晉西那邊談條件。記住,就算要當棋子,也要當一個有底氣的棋子。這樣,別人纔不會把你當成炮灰,隨便的就犧牲掉。”
交待這個其實是自己孃家侄子的心腹,自己此戰的真正意圖後。王鐵石才道:“有的人也勸我,別和八路仇結的太深。可你覺得就算日本人滾蛋了,可這些土八路能是晉綏軍和中央軍的對手?”
“中央軍現在背後有財大氣粗的美國人,美國人有的是鋼鐵、飛機和大炮。別看現在日本人在南邊,把中央軍打的落花流水。但從眼下整個態勢來看,日本人這一下也就是垂死掙扎。有的人以爲中央軍真的不行了,那是目光短淺。”
“實話告訴你,有些東西不能只看眼前的這一點。日本人的確是快混不下去了,但在他們滾蛋之後,掌管這天下的不可能是這些八路。這些八路再兇悍,可他們還能頂得住中央軍的飛機、晉綏軍的大炮?”
“到了那邊,咱們無論是在那一邊都是雜牌,都是當炮灰的主。可你就甘心當那個炮灰?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趁著日本人還在,利用日本人的手發展自己,讓誰不敢輕視咱們。不想給人當炮灰,那就得底氣足。底氣哪來?就是咱們手中的槍桿子。”
“想想晉城那位,挖了乾隆和慈禧的陵都沒事,靠的是什麼,不就是手中的幾萬人馬。爲了瓦解他們,中央軍花了多少心思,才藉助西北五馬的手將他們徹底的解決。咱們只要壯大起來,就算日本人完蛋,可誰都得讓咱們三分。你小子,還是太稚嫩了。”
“還有,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在這種場合之下,別管我叫姨父要叫長官。你這樣總是不成熟,凡事畏手畏腳的瞻前顧後,我怎麼放心讓你下去帶兵?記住,在這個有槍就是草頭王的時代,出手必須狠,不狠就別想站住腳。”
說完這番話,王鐵石收住了話題,舉起望遠鏡繼續觀察著前面的攻勢。在督戰隊和敢死隊組織起來後,果然攻勢有了很大的進展。面對著身後的機槍和大刀,以及一皮箱的聯銀劵,前邊的僞軍明顯動力增加了許多。
經過一番苦戰,他的部隊總算攻佔了兩個高地前的幾個前沿陣地。拿下了這幾個前沿陣地,再往前就是兩個高地的核心陣地了。只要拿下這兩個高地,背後與礄口就只剩下一個高地了。但這些僞軍想要再前進一步,卻是倍加的困難。
王鐵石在這裡一邊教育侄子,一邊觀察戰局。在山那邊的李子元,也在不斷的觀察著前邊的戰鬥。相對於王鐵石將指揮所設置在距離前沿兩千多米的地方,李子元的指揮所就設置在七六三高地背後。
放下手中剛與宋維業通完話的電話,李子元同樣舉起望遠鏡,看向山上的戰局沉思良久,轉過身對身邊的王均道:“告訴二營,預備隊暫時還不到動的時候。再打一個小時,就往後撤到後面的八一六高地。”
“兩個前哨警戒陣地而已,沒有必要投入太多的兵力。還有,讓他們注意縱深以及結合部。後撤的時候,要注意交替掩護。還有,再跟他們說一遍,就算陣地丟了,也不許給我打反擊,一定要沉住氣。”
聽到李子元的命令,王均拿起電話直接要通了在團指揮所右前方五百米的二營指揮所,將李子元的命令傳達下去。等到他放下電話,李子元將手中的鉛筆往地圖上一丟道:“帶著這裡的東西,咱們向後撤到礄口裡面去。”
這個話說完,王均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面色表情很平靜的李子元,也沒有敢多問。快速的收拾好東西之後,帶著警衛班跟著李子元直接撤回了礄口。等到返回礄口之後,坐鎮中樞的馬永成道見到李子元道:“現在看起來,王鐵石這個傢伙還是沒有使出全力來。”
“他的攻擊,主要集中在正面,咱們兩翼的壓力並不大。也就是說,他手中還有一支很強大的預備隊。老李,今天不見得會是咱們最困難的時候。我估計等到明天,這個傢伙就未必能夠耐住性子了。”
馬永成的話音落下,李子元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後道:“不是明天,是從今天晚上估計就會相當的熱鬧了。這白天苦戰了大半天,就拿下咱們幾個前沿陣地或是警戒陣地,那對他來說豈不是太丟面子嗎?”
“你看著吧,今晚這個傢伙肯定會發動夜襲。所以,咱們在下一步的防守之中,一定要注意我們各部隊的結合部。各個阻擊方向的預備隊,一律不許動。有些陣地丟掉了就丟掉了,咱們的兵力有限,不能一個陣地一個陣地的反覆爭奪。”
“只要控制幾個要點,保持各部隊之間的聯繫不被切斷就可以了。今天的戰況,只是一個開胃菜,真正的大餐在今晚和明後兩天。只要我們扛過他們這的三板斧,到時候就看咱們的了。”
說到這裡,李子元轉過頭對何三亮道:“老何,告訴三個營長將僞軍的戰線,儘可能的拉長。拉的越長越好,將他們的陣型搞的越亂越好,兵力越分散越好。但有一點一定要給我記住,礄口外圍的幾個制高點一定要控制在我們手中。”
李子元的話音落下,何三亮略微一思索之後,馬上明白了李子元的用意,立即將他的這個部署分派了下去。而那邊的馬永成,對於李子元的這道命令卻是有些不明所以。在防禦戰之中,不是保證戰線的完整性是最重要的嗎?
可按照李子元的這個部署,不僅搞亂的是敵人,就連自己人不是也搞亂了嗎?難道他真的要打一場亂仗,這種戰鬥怎麼打?不過馬永成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干擾李子元的指揮思路和決心,所以儘管是滿頭霧水,但他也什麼都沒有問。
李子元這邊不斷的調整防禦部署,採取彈性的防禦,一線實在守不住絕對不死守,該放棄就放棄。這種不與日僞軍拼消耗的戰術,讓前沿部隊壓力有所減輕。但按照李子元的嚴格要求,在各個主動放棄的陣地上不僅傷員,就連一具犧牲戰士的遺體也沒有留下。
第一天的作戰就放棄了前沿的幾個要點,這讓王鐵石這個傢伙感覺到興奮不已。儘管並不認爲李子元這麼做,單純是爲了節省兵力。雖說他判斷不出來李子元的真正想法,但他知道那個狡猾的對手這麼做,中間肯定有什麼貓膩。
但所謂的突破,讓他依舊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的興奮。不過興奮歸興奮,這個老奸巨猾的傢伙,還沒有徹底被衝昏頭腦。後續的進攻,依舊打的很是謹慎。尤其是黃昏時分,這個傢伙甚至全線終止了攻擊。
不過在午夜時分,這個傢伙集中了一個營對礄口以東的幾個高地,發起了輪番的夜襲。這個傢伙的目標很明確,就是想要切斷礄口與外界之間的聯繫。白天他沒有對這個方向發起攻擊,就是想要麻痹李子元的注意力。
在夜間,他卻將攻擊重點轉向到了這個方向。要不是李子元早有準備,將眼下建制最完整的一營放在這個方向,並由副團長劉海山親自坐鎮指揮,並且劉海山實戰經驗豐富,搞不好就被這個傢伙偷襲得手了。
劉海山是三分區調過來的,與李子元是老戰友了。李子元當年在七六九團當一連長的時候,劉海山是七連長。是爬雪山、過草地一起走過來的,兩個人在紅軍時期就是一個師的,相互之間熟悉的很。
當時軍區政治部提出人選的時候,李子元在得知調過來的是劉海山之後,當時就忙不迭的答應。儘管李子元也知道,劉海山調過來是準備接替自己的。但對於老戰友的到來,尤其是知道劉海山的能力,李子元還是相當歡迎的,並全力幫助劉海山熟悉工作。
王鐵石在東線發起夜襲戰的時候,接到李子元通報的劉海山已經提前做了準備。李子元所部彈藥充足,軍區戰前調撥過來的,一批*製成的*,被他拉開弦改成絆發雷。就算炸不死人,但至少也會報警。
在一營固守的幾個主要高地周邊,劉海山都做了這個佈置。當王鐵石調集的一個營,匍匐前進試圖儘可能的接近防禦陣地在發起攻擊。但在距離一營陣地二百米的時候,紛紛絆響了*改裝的絆發*。
正像是劉海山預料的那樣,十幾箱的土造*的確沒有炸死幾個偷襲者。只有幾個在匍匐前進時候,下巴或是胸口碰到引信的倒黴蛋被炸死。但是偷襲的僞軍,卻被炸傷了不少。而且就連傻子都能驚醒的*爆炸聲,讓僞軍的偷襲變成了強攻。
隨著*的爆炸聲響起,山頂上劈頭蓋臉砸過來一批*。這些被拉開保險停頓三秒之後投擲出來的*,可都是日軍制造的九九式*。殺傷力與那些土造*,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等到四散的彈片落下之後,地面上瞬間哀嚎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