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見到這些民兵,除了幾個重傷的之外基本上沒有陣亡的,鬆了一口氣的不僅僅是王均。李子元雖說臉上表情很嚴肅,但其實內心也大大的鬆了一口氣。自己將這些沒有大仗經驗的傢伙,就這麼送上戰場造成重大傷亡,回頭上級首長也饒不了自己。
不過雖說內心中鬆了一口氣,但李子元也下定決心徹底的整頓一下分區所屬民兵的紀律,以及加強他們的訓練。一個村的民兵,就是一個很好的預備步兵班。一個區的民兵,就是一個很好的預備步兵連。
拋出去其中歲數大的,剩下的組成一到兩個排還是不成問題的。全潞東幾個縣的民兵,足夠他編成幾個營的預備隊了。這麼多的後備不脫產兵員,對於整個潞東分區,甚至是整個太行軍區來說都是一筆寶貴的財富。
這個做法,李子元是打定主意,至少要在潞東地區先推行起來。想到這裡,看著面前這些面帶愧色的民兵,李子元的嘴角邊上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而他身邊熟悉他的人,見到他嘴角露出的這絲笑容,不禁有些可憐的看著面前的這些傢伙。
就在這邊建川幸次郎突圍的時候,那邊的二團一部、一團以及潞北支隊,已經完成對日僞軍後兩個梯隊的圍殲,此時正在抓緊時間打掃戰場。第一次與二團這個全分區甲種團一起並肩作戰的潞北支隊,爲了在主力面前爭一口氣,打的是相當堅決和頑強。
其表現,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超過了乙種團的一團。在潞北支隊近似乎打瘋了的打法之外,留在後邊的日僞軍輜重和重武器部隊,首先沒有頂住攻擊。他們的山炮,只來得打了幾發炮彈就被一鍋給端了。
從河北調過來的僞軍,戰鬥力雖說比山西僞軍強了一些,可也扛不住這麼狀若瘋虎的打擊。再加上其背後一團攻擊部隊的配合,兩面夾擊之下日僞軍第三梯隊首先被打垮。日軍大部戰死、十餘個被俘,僞軍大部分投降。
第三梯隊被打垮,正在與一團主力打白刃戰的第二梯隊中的僞軍。在帶隊的僞軍團長被擊斃之後,實在扛不住一團刺刀衝鋒,本身就不佔據地形優勢,以及兵力優勢的這些僞軍,見勢不妙也紛紛的繳械投降。
雖說解決第二梯隊的時候多費了一些時間,但是也並未多太多的時間。反倒是最前邊的第一梯隊的日僞軍,因爲李子元臨陣變更部署,以及建川幸次郎親自督戰,堅持的時間是最長的。直到建川幸次郎丟下僞軍自己開溜後,這些僞軍才繳械投降。
日僞軍集結起來的搶糧部隊,出動的時候浩浩蕩蕩,回去的時候只有幾個老兵油子出身的散兵遊勇,丟掉了武器之後尋找縫隙鑽了出去。原來日僞軍強徵來準備運糧的大車,正好用來運送傷員和戰利品。
壺北縣城出動的日軍獨立第二四三大隊,壓根就沒有打算拼死增援。只是在受到輕微的抵抗之後,便在第一時間重新縮回了壺北縣城。那個早就被打的老實下來的日軍大隊長,礙於上級的命令不得不做出增援的舉動。但在剛一遭受到阻擊,便馬上的縮了回來。
很明顯,這位大隊長並不想拿著自己的這個雞蛋,硬去往石頭上撞。他一箇中隊在沒有炮火,以及友鄰部隊的支援之外。去與一個彈藥充足的加強營對抗,他根本就沒有那麼個信心。他這番出動增援,就是爲了應付差事而已。
這個傢伙的舉動,讓戰前接到李子元強硬命令,已經做好了拼死一戰準備的打援部隊目瞪口呆。要不是李子元戰前再三交待,不允許攻城的話,沒準這個營長都準備利用鬼子的這種心態,直接攻擊壺北縣城了。
伴隨著出來搶糧的日僞軍全軍覆滅,這場日軍調集了新編成的僞軍主力,以及獨立步兵第十四旅團僅有的一點機動兵力,發起的秋季搶糧掃蕩,就這麼虎頭蛇尾的結束。一千多僞軍、兩個多中隊的日軍,加上配屬的重機槍和炮兵,跑回去的只有寥寥幾個人。
就這麼幾個幸運的傢伙,在向壺北縣城方向逃跑的時候大部分的人,還一頭撞進了阻援部隊的懷中。倒是成全了有勁沒用上,正在那裡鬱悶的阻援部隊。三十多個僞軍、七八個日軍,雖說少了一些,可畢竟總比兩手空空要強。
僞軍被擊斃了三百多人,剩下的全部當了俘虜。而日軍除了被擊斃的之外,連同輕重傷員在內則被俘六七十人。這一戰,徹底打掉了潞東地區日軍,利用秋收搶上一筆好過冬的想法。這次日僞軍出動搶糧,也正式成爲日僞軍在潞東地區主動出擊的最後一次。
在接到壺北縣城發回來的報告,以及唯一一個跑回來的日軍士兵報告之後。日軍駐紮在晉東南的獨立步兵十四旅團長,喜川芳吉少將當即被氣的吐血。他最後一點的機動兵力,在這一戰之中已經徹底的喪失殆盡。
以後的獨立步兵十四旅團,除了老實的在據點裡面待著之外,幾乎已經無法邁出據點半步。而這還要看太行山的八路,想不想要主動拔出他的據點了。至少現在八路要是大規模主動出擊,他是毫無還手之力了。
無力迴天的喜川芳吉少將,連同他的獨立步兵第十四旅團,至此只能老實的待在自己的防區內。爲了儘可能的集中部分兵力,至少長治城不能在被八路偷襲了。無奈的喜川吉芳只能趁著八路還沒有主動出擊,放棄了部分據點將兵力一再的收縮。
相對於鬱悶的喜川芳吉少將,等到參戰各部隊撤回原有駐地之後,在軍分區召開的團以上幹部參加的總結會議上,儘管這次打了大勝仗,但李子元讓民兵參戰的舉動,依舊受到了不少幹部的批評。尤其是對這些民兵表現很不滿意的劉海山,說的話很是有些不客氣。
李子元讓沒有受過正規訓練的民兵參戰一事,甚至驚動了軍區。在此次作戰會議上,軍區特別派出政治部主任牽頭,軍區參謀長帶隊組成的調查組也趕來參加會議。對於各級幹部對李子元的這個做法,反應居然這麼大,列席會議的軍區首長也是有些吃驚。
面對著這部分幹部的指責,在會議上李子元一開始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在默默的聽著。等到所有的幹部發言完畢之後,李子元纔開口道:“說實在的,讓這些民兵參戰,的確在戰術上很有些不恰當。”
“但是,在這件事情上,我們不能單純的以戰術眼光去看待問題。作爲團以上幹部,也是我軍的一名中級指揮員,我想大家都要有相應的戰略眼光。看待問題,不能只看到眼前這麼一點點,你的目光要長遠一些。”
“可能很多人都說,你讓一些沒有受過正規訓練的民兵參戰,這算什麼戰略眼光?你這不是拿著雞蛋往石頭上碰嗎?這些日軍雖說不如前幾年,可他畢竟是日軍。更何況,這些僞軍的戰鬥力也還算是不錯了,至少比原來的王鐵石所部強了很多。”
“讓沒有受過正規訓練的民兵,去和這樣的敵人作戰,那不是讓他們送死嗎?可我要說的是,民兵兩個字雖說前面是一個民字,但後邊的那個字還是兵。因爲他的名稱裡面帶著一個兵字,那就意味著他們也是兵,而不單單是民。”
“民兵是什麼,是總部根據我們所處的環境,以及我們的供養能力,做出的寓軍於民的決定。換句話來說就是藏在民間,並不脫離羣衆、脫離生產的部隊。他們的確是並未放下鋤頭,可他們手中也握著槍,這一點是他們與老百姓最大的區別。”
“現在形勢,不要說與去年,就是與今年上半年都發生了一個顯著的變化。現在敵我的實力,已經出現了越來越明顯的差距。日軍的力量,不斷的在削減和衰弱之中,基本上已經徹底的喪失了進攻能力。所以我們的眼光,絕對不能萬年不變。”
“不要說咱們軍區,就是咱們一個潞東軍分區,所有的主力部隊和地方武裝加在一起,就只有一個二團是甲種團。其餘的不是乙種團,就是丙種團的支隊。這樣的實力,根本無法滿足形勢變化的需要。”
“當然,連續幾年的天災人禍,根據地的承受能力已經達到了頂點。即便是現在完全收復了潞東的產糧區,可整個潞東地區恢復元氣還需要一定的時間。根據地還是供養不了太多的脫產人員,也就是說無力養活太多的部隊。”
“這就出現了一個問題,現在供養不起,也就意味著部隊至少今年是無法大規模的擴充。但形勢卻在急劇變化,需要我們做好隨時擴編的準備。可能你們之中很多人都認爲,主力部隊擴編不還有地方武裝呢嗎?那些獨立營直接編入主力,不是就可以解決問題了嗎?”
“可你們有沒有想過,咱們的部隊主力部隊與地方部隊相互配合的體制。地方武裝,是主力部隊擴編的主要來源。一旦主力部隊需要擴編,將地方武裝都升級拉走了,那麼地方武裝的補充怎麼辦?”
“現上轎子現扎耳朵眼,全部用新兵編成那來得及嗎?從一個農民到初步合格的士兵,沒有幾個月的時間能下來嗎?而這種情況之下,寓軍於民而且數量龐大的民兵,就成了填補空缺的最好力量。”
“第一,民兵都會打槍,知道*該怎麼用。第二,都經歷過這些年的日僞軍掃蕩,多少都有些戰鬥經驗。他們至少比射擊訓練,就需要很長時間的普通青年,素質更加的好一些。”
“只是差別原來一向以游擊戰爲主,主要是以掩護老鄉跑反爲主的民兵,沒有參加過這種硬碰硬的戰鬥。只要他們能在戰場上,經受過一次考驗,在加以短時間的訓練,那就會成爲我們最好的,也是最合格的後備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