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邊那個堆滿白骨的房間之中,此時里面確實空空無人,我看見兩個士兵從我們身邊擦身而過,搬著兩個很大的茶色氣罐瓶子,然后在上面接出一根管子來接到了另外一間屋子里,我看了一眼,這間屋子里都是機(jī)器設(shè)備,還有一個像電風(fēng)扇一樣的東西。
“快,通通進(jìn)去!支那豬!”一名士兵拿著槍將幾個老年人趕到了這間屋里,另一邊的士兵趕著幾個年輕人,有男有女,也往這邊走來,最后,將一個小孩也趕了進(jìn)去,還塞進(jìn)去一個孕婦,大家站在里面各個面露驚慌,卻不敢言語說話。
從外頭又來了一個士兵拿著一個籠子,徑直將籠子扔了進(jìn)去,里頭跑出來雞、鴨,還有幾只小白鼠,嚇得那群孩子哇哇大叫起來。
忽然,幾名拿著筆和本子的士兵就站在的玻璃窗前,看著里面的村民,然后用手指數(shù)了數(shù)在紙上寫下了幾個數(shù)字。
寫完之后,其中一人對著旁邊的房間坐了一個大拇指的姿勢,那個男人收到指令之后,將剛才那個接出的氣管接到了風(fēng)扇下端的一個口子上,牢牢鎖緊之后,按下了機(jī)器上的一個紅色按鈕。
沒過一會之后,那個放在房間之中茶色罐子開始冒出氣體來,大家紛紛捂住口鼻往角落逃竄,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那個唯一的小孩忽然倒在了地上,站在玻璃窗外等著記錄的其中一人,再一次對著指揮的房間做了一個手勢,房間的氣體忽然就變大數(shù)倍,里面的人忽然發(fā)出猛獸般的吼叫聲,瘋狂地扭動著身體,片刻之后,紛紛嘴里向外吐著白沫,瞪圓了兩只眼睛,把四肢硬直一挺,腦袋立即耷拉下來,那個孕婦臨死的最吼一秒雙手還緊緊護(hù)著自己的肚子....
房間里所有死了的人,身體都呈現(xiàn)出鮮紅色,仿佛全身被鮮血澆筑過一樣。
沒過一會,帶著防毒面罩的士兵進(jìn)去了,將尸體堆到一邊的角落之后,又向剛才之前一樣,再次搬進(jìn)去兩瓶氣罐,只不過這一次,不是茶色,而是黃色。
又有不同年齡斷的人和牲口被帶到這間屋子里,大家一看見尸體紛紛縮在另一邊,有的痛哭失聲上前抱著親人的尸體,當(dāng)氣體在噴出之后,房間中的人無一幸存,只是死后的樣子和剛才大不一樣,全身都起水泡,皮肉都被燒得爛乎乎的,令人慘不忍睹……
就這樣輪番了幾次之后,忽然一個士兵叫道“支那豬,這里還有!”
他拎出一個中年婦女和一個小女孩,那個女人個子不高,十分矮小,那個女孩子也不過才三四歲而已,兩人穿著一個顏色布料做的衣服,能看出應(yīng)該是母女。
小女孩緊緊抱著拉著母親的手,小聲喊著“媽媽,我害怕。”
走過我們身邊的時候,小女孩好奇的目光在四處環(huán)視,她母親用雙手靜靜地按著這顆放射出天真目光的小腦袋,直到把她們推進(jìn)了那間屋子里。
一進(jìn)屋,她母親就捂住了小女孩的眼睛,將她的腦袋貼在自己的身上,彎下腰來將她抱住,小女孩把頭貼在媽媽的懷里,一動也不動,就在這時,毒氣瓶中的毒氣被打開來了。
在玻璃屋里,這位母親盡力把孩子的頭按在地上,拼命用自己矮小的軀體庇護(hù)著孩子,然而,不斷噴進(jìn)室內(nèi)的氰酸毒氣像一只魔爪,先奪走了女孩的生命,接著又把這位母親殺死了,可憐的母女倆人緊緊地靠在一起先后斷氣了,這個而母親的手始終放在女兒的頭上。
我就忽然想到了八個字:女本柔弱,為母則強(qiáng)。
她捂住女兒的眼睛,是不希望她死的最后一刻看見這滿屋的尸體,帶著驚恐和害怕離開人世,她該有多希望,這雙好奇的小眼睛還能在這個世上多看看一些美好的事物。
可是,在這樣沒有人性的惡魔面前,在偉大的母愛竟然也顯得如此悲壯和無助。
而窗戶外的一個記錄員,此刻手中握著的秒表也掐停了,他看了眼時間,在紙上寫下一分二十秒,他竟然只是在測母女咽氣的時間。
后來,我才知道那是化學(xué)武器,毒氣彈。
當(dāng)年侵華日軍內(nèi)部對毒氣彈的叫法就是特種煙,而且對于毒氣物質(zhì)的不同,代號眼色也不一樣。
黃1號表示芥子氣,黃2號表示路易氏糜爛性瓦斯,茶色表示氰酸鉀,藍(lán)色表示碳酰氯,紅色表示氰化砷,而之所以抓了這些村民,不過是為了測試哪一種毒性的強(qiáng)度威力更大。
我早已經(jīng)是淚流滿面,泣不成聲了,歷史終究會翻頁,但是這些殘忍的過去誰來為他們買單償還,甚至都沒有知道在那樣的年代里,這個隱蔽無人的洞穴之中還埋葬了那么多無辜枉死的平民百姓。
我看見那個女孩子的魂魄慢慢從身體之中淡出,她站在自己尸體邊上,問道“媽媽,我怎么了?”
媽媽緩緩開口,摸了摸她的腦袋露出一絲苦笑來“沒事了,我們都沒事了。”
這時候的死亡對于她們來說,變相的倒成了一種解脫,我穿過玻璃窗進(jìn)到這個滿是尸體的房間之中,大家的冤魂并不能看見我們,我站在那個小女孩和她媽媽的面前,輕輕伸手也想摸了一下這個乖巧的孩子,她的臉上還掛著笑容,這大概是這里面最純潔美好的東西了。
“若未來世有諸人等,衣食不足,求者乖愿.....眷屬分散,或諸橫事.....見地藏形,至心恭敬,念滿萬遍......即得安樂,衣食豐溢,乃至睡夢中悉皆安樂....”我盤腿坐下之后張子卿和喬北,程唐與阿音也坐了下來,唐乾乾來到我的身邊坐下時,眼睛紅的像一只兔子,她看著這滿地的尸體,解開自己受傷包扎好的手掌,用力一捏,用手心滲出的血在地上畫了一個清清楚楚地超度極樂符文,陪著我一起念起了往生經(jīng)。
阿音和喬北還有程唐不會念這個,三人默契的口中念道“南無阿彌陀佛....”
我當(dāng)時沒有并沒有注意到喬北開始虛弱的臉色,和發(fā)白的嘴唇,誰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他手中的血燭早已經(jīng)開始變得黯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