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會這樣...”我著急的說不出來話。
“沒多大事。”張子卿悶聲答道,卻不肯抬頭再看我。
我眼中溫熱的濕意涌了上來,心疼道“你不用這樣的,你這樣...你說你上輩子欠了我東西,反正我已經不記得是什么了,所以你不用這樣為了我犧牲。査婆的那些東西你明知道會有滅魂的作用,干嘛還要用氣息去護著喬北呢。”
張子卿聽見喬北的名字后,這才抬起頭看我,眼神微沉開口道“你在意的人,我自然要舍命保他。”
我心頭一緊,卻沒有否認,咬著嘴唇看著他,沒吭聲。
張子卿又說“我說過欠你的一定要還,至于怎么還那是我的事,只要你安然無恙,即便我散了精魂滅了七魄,又有何妨。你不記得沒有關系,我記得就好了,染兒,比起我欠你的那些,我做的這一切真的只是微不足道,你不用內疚,再說了,我們現在是朋友不是嘛。”
我蹲下身子,坐在他身邊,緩緩地小聲道“不管怎么樣,終究是你幫了査婆和喬北,謝謝你。”
“你和我說謝字,未免也太傷感情了。”
“對了,査婆說你現在要在這洞穴中休息,吸納四方陰氣能幫助你恢復,這七天你千萬不要隨處走動,我家里又來了一個女道士,萬一遇到她一定會收了你。”
張子卿輕笑“那我獨自一鬼在這洞穴中豈不是太無聊了,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要不然,每天晚上我來陪你兩小時說說話,太晚了可不行,査婆給了我這牛眼淚,我現在能把四周的鬼魅都看個清楚,他們都不像你一樣好看,一個個太嚇人了。”
“那它也嚇人?”
張子卿伸手指著洞穴口那只畏畏縮縮露出半截腦袋的小參精,我看著小參精一副怯怯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來“它這模樣雖不比你帥氣,倒是看著比你可愛多了。”
“小參精,你還不出來,在縮頭縮腦小心我現在吸了你的百年參精魂。”
“別別別!嘿嘿,原來這姐姐和你是舊識啊。”小參精尷尬的咧著嘴,搓著兩只圓鼓鼓的小肉手三步并作兩步小跑到我的腳跟前,沖我擠眉卻不敢抬眼看張子卿。
小參精見張子卿并未動怒,一小溜從我的腳邊跳上我的膝蓋湊到我的耳邊小聲道“你..你..你這個壞人,真是太壞了,原來你就是故意要我帶路的!那我不管,你得保住我的命啊!”
我被它這害怕顫抖的模樣逗樂了,心想這張子卿也沒長得多么面目可憎啊,怎么讓它這么害怕,我伸手將它抱起懸空安撫道“你看他長得這么賞心悅目,你怎么這么害怕他啊。放心,他不會傷你的啦。”
“哈,賞心悅目!他是鏡...”
“咳!”
張子卿一記眼神落在小參精的身上,小參精一愣,隨即看著我繼續笑道“竟然受了這樣的重傷,看著還能這樣賞心悅目,不容易啊。”
說完,小參精討好的看著張子卿瞇眼笑起來,一排像鋸齒一樣尖銳的小牙閃閃發光,張子卿臉上的表情這才緩和下來,點了點頭,似乎是覺得小參精這馬屁拍的不錯。
小參精眼見自己成功的討好了張子卿,立刻來了精神,跳下地對著大聲道“姐姐!我想起來了,自你出生起,我們這鬼魅中的極品白衣帥郎就常常在這八荒山邊上看著你家吹笛,有時候我還能看見他下山在你家后院徘徊呢!你是不知道啊...”
“夠了,說得好像自己親眼看見了似的。”張子卿有些不自然的出聲制止。
小參精立刻搶話爭辯“是啊!我長在這山頂上,這黑竹鎮的大小方位都看的一清二楚,我爸爸是人參精,我媽媽是一顆決明子,我自小就能眼觀八方,方圓十里外的東西都看的一清二楚!”
我大驚“啊!這人參和決明子一起還能生孩子啊!”
“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們那里驢子和馬不是還能一起生騾子嗎?只不過我是高等品種的結合,和那騾子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論的!”
說完,小參精一副得意的模樣,雙手背在圓鼓鼓的肚皮后頭,好一副了不起的姿態啊。
......
我和張子卿又聊了好一會,見時間不早這才不放心的又叮囑了幾句后準備離開,臨行前忍不住問道“對了,你一直說上一世自己欠我太多,那你到底是欠了我什么呢?”
他思慮一會,抬眸含笑“上一輩子我是你哥哥,你找了個我不看不上眼的妹夫,一氣之下我拆散了你的因緣,誰知道你這個倔脾氣就因此尋了死。算起來,我欠你一條命的同時還欠你一個男人。”
“哈!”我摸了摸頭尷尬笑笑“呵呵,原來是這樣啊。”
小參精被張子卿叫到跟前不知道說了些什么,那小參精臉色微紅看了他又看看了我,這才老實的點點頭一碰一跳的像我跑過來。
“他讓我送你下山,這晚上萬一有鬼魅出沒,我散發點藥腥味,他們也不會靠近了。”
“你這小參精有名字嗎?”
“有啊,以前采藥的人都叫我小元寶!”
“為什么叫你小元寶啊?”
“他們總是一邊挖一邊說,快點快點,挖到小元寶就能有錢吃飯了。”
我笑著摸了摸它光禿禿的桃形腦袋,笑稱“那你這么大的一顆元寶,不知道我拿去能換多少碗米飯啊!”
“姐姐!反正我在這八荒山上也呆夠了,以后我就跟著你玩好不好?”
“你不怕我家的婆婆把你煮湯喝嘍?”
“有姐姐在我就不怕,我這么可愛討喜,被煮成湯該多可惜啊。”小元寶兩手一攤作無奈狀,我好笑的伸手在它肉臉上捏了捏,驚嘆手感竟然如此的滑溜。
終究,我沒有把小元寶帶回家中,家里法器太多我深怕傷了它的靈氣,只好將它安置在后院的竹林里,讓它自己好好吸納天地精氣。
我剛準備換衣服睡覺,卻不想唐乾乾敲響了我的房門。
“有事嗎?”
她笑笑,撩了下頭發說道“我洗了頭,想借個吹風機用一下,剛才敲你屋見沒人就一直在等你呢,査婆在樓下,我倒是不好意思卻打擾她。”
“噢,你等下我拿給你。”我轉身回屋里,把吹風機找了出來,遞給了乾乾。
她沒接過,探身過來在我的身上嗅了嗅,眉頭一皺問道“怎么你身上有山精妖怪的氣味?”
我拍了拍衣服,掩飾道“說不定是之前那病魔散發的時候我沾染到唄。”
“這氣息一定是離你很近,你才會沾染上....”
“哎呦!我們這里地處荒涼,有山精妖怪什么的也不足為奇啦。或許我剛才散步去,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吧。沒關系,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我不在意的擺擺手,示意自己安然無恙。
唐乾乾靠在門框上歪著頭看我笑,一手接過吹風機,一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我額前食指與拇指一按,笑道“給你防身的保護,這樣你出去散步就不用擔心遇到鬼魅了。”
說完,她轉身對我揚手揮了揮,這才回了自己屋里。
我伸手在額前擦了又擦,發現并無什么東西,不放心下又回屋里打了盆水,將額頭仔細洗了洗,心想著,千萬不要下了什么咒到時候傷了小元寶和張子卿就不好了。
豈料,
我千算萬算也不想不到,唐乾乾在我額前下的引路標正是遇水責顯,而第二天恰好又是一場瓢潑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