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里……虞妙意看向玄月,無聲地詢問他。
“里面妖氣很重。”
赤麟上前一步觸摸斑駁的木門:“應該是個元嬰以上的妖怪。”
他們三個人最厲害的也只是元嬰巔峰,對上對方不知道能有幾分勝算。
“還是看看吧。”虞妙意思索著:“如果打不過,我們還能跑。”
玄月兩人見她心意已定,也紛紛答應下來。
赤麟率先推開大門,里面沒有上鎖,很輕松就朝內打開了,出乎三人預料的,院子里靜悄悄的,風吹草動聽得一清二楚,只有東面的房門上掛著一盞紅燈籠,在凄涼的冬風里格外突兀。
突然那扇門從里打開,虞妙意三人心頭一凌,紛紛捏緊了手中的武器,目光凌冽地盯著黑漆漆的房門。
......里面走出來一位步履蹣跚的老婦人,她扶著門檻,佝僂的身體探出屋子,對著院子張望,似乎在找尋什么人。
經過玄月和赤麟的確認,她只是個普通的沒有靈力之人,虞妙意微微蹙眉,上前一步:“阿嫲,請問一下您認識林杉鎮的樵夫嗎?”
老婦人灰蒙蒙的眼睛轉向她,語氣驟然焦急:“他是我的兒子,你們見過他嗎,啊?”
虞妙意攙扶著跌跌撞撞的老媼,和赤麟對視一眼,她柔聲道:“阿嫲,他發生什么事情了,您能和我們說說嗎,放心,我們是廣通鎮的仙醫,不是壞人。”
老人激動得雙手顫抖,緊緊地抓住她的手,反復確認她是否是仙醫,說著就要給她跪下。
“唉阿嫲,您這是干什么?”虞妙意嚇了一大跳,趕緊把她拽起來,誠惶誠恐地摟緊她:“我受不起啊。”
經過她的一番解釋,他們才得知,那樵夫原本是擺渡人,就是負責運送一些大型貨物過河,已經過了十多年如一日的生活了。但是前兩年樵夫遇到一個慷慨的客人,一句話也沒有地給了他一錠銀子,沉默地過了河。
事情從那個時候就變得奇怪起來,他時不時就能看見那位客人徘徊在河邊,久久不肯散去。
樵夫曾經試著和他攀談,但他從來都不回答,也不看他,久而久之樵夫就再也不答話了。
“前幾日阿郎他回來和我說,那客人已經很多天沒來了,而岸上多了一位身影與他相仿的女子,不上船,只是站著看著林杉鎮。”
再問別的,老媼便一概不知了,只求虞重水幫忙找找自己的兒子,他似乎是生病了,但一直撐著不說。
“阿嫲您別著急,您兒子正在我們醫館治療,現在已經好了很多。”
虞妙意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緊蹙眉頭,語氣卻溫柔:“您能再告訴我們,林杉鎮是發生了什么嗎,這里的氣氛很古怪。”
可提及這個話題,老婦人就像被扼住嗓子一樣發不出聲音,瞪著灰白的雙眼直直地看著虞妙意等人,啊啊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不能說?”
老婦人苦惱地點頭:“對不起,林杉鎮發生的事,你們還是不知道為好。”
見從她這里獲得不了更多的信息,虞妙意扶她進入內室,在屋子里感受到了更為濃郁的妖氣,可身邊的老人的的確確是人類沒錯。
玄月也狐疑地動動鼻子,環視一圈簡陋的房內裝飾,對赤麟搖頭。
找不到妖怪的蹤跡了。
*
三個人迎著腥臭的寒風走在林杉鎮的大路上,鼻尖縈繞著屬于妖怪的特殊氣味混淆了他們的感官,逐漸有些迷失方向。
越向前走,氣息越壓抑,像進入了一處空氣稀薄的山洞,盡管皓日當空也陰冷潮濕,冷颼颼地凍骨頭。
玄月突然停下腳步,開口:“不要再往前走了,會有危險。”
前面是灰蒙蒙的一層厚霧,鋪天蓋地地遮住所有的建筑,與他們只有幾步之遙,空中漂浮著黑色顆粒,被風吹得四散起伏,隱隱約約還能聽見風吹街道發出的凄涼嗚咽聲。
憑著直覺,虞妙意也知道前面不是她能涉足的區域。
“那我們......”她剛一轉頭,就被地面鉆出的黑色藤蔓嚇了一大跳,眨眼間數不清的怪異觸手就纏住了三個人的腳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他們拖進迷霧之中。
虞妙意慌亂之間想起汪玉樓當年送給她的一封通訊符,現在也不是糾結的時候了,飛快地扔到天上,那封紙符化作一道蝴蝶飄飄然地飛離林杉鎮。
她在被急速地拖拽著倒退,以至于背上火辣辣的疼,肯定已經磨得不成樣子了,比起這個,她更加擔心玄月他們。
在她的視線里,玄月是第一個被拖走的,緊接著是赤麟,最后才輪到她,不知道這是什么妖怪。
迷霧里的飛沙走石迷得她完全睜不開眼睛,更別提反抗了,她就像獵物一般被拖拽著行駛了不知道多遠,終于在一處潮濕的山洞口停了下來。
她現在才得以看清妖怪的全貌,密密麻麻的黑色藤蔓包裹住它整個軀體,觸手在其中扭轉蠕動,像一條條惡心的驅蟲,它的腦袋在軀體正中間呈圓形。
它現在正面對著山洞內測,嘰里咕嚕地說著什么,動作頗為激動,把虞妙意甩來甩去的,差點砸到尖銳的石壁上。
得空虞妙意看到山洞站著的女人,它的身形比較高,穿著垂地的白色兜帽長裙,下半身盡數隱沒在里面,被風吹起的衣擺下,是空蕩蕩的腿部,以及......盤根錯結的樹枝。
原來兩個都是樹精。
不知道里面那位說了什么,另一只樹精顯然很生氣,它把虞妙意甩出去,狠狠地砸在了山洞的地面上,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聲。
虞妙意默默把喉嚨溢出的鮮血吞回去,不敢動彈一下,面前這二位的修為至少都是元嬰,自己小小金丹實在是不夠看。
片刻后樹精離開了,只留下站在洞口佇立良久的白袍女子,她偏頭看了眼裝死的虞妙意,提步走進山洞,伸出兩根樹枝把她懸吊在半空之中,雖然免去了皮肉摩擦之苦,但是勒得她幾乎要無法呼吸了。
背上的傷口肯定是跟衣服黏起來了,處理起來一定會很痛。
虞妙意悄悄地睜眼打量濕漉漉的山洞,黑暗得看不清環境,只能聽見滴滴答答的水滴,甚至還有風穿過縫隙發出的嗚嗚聲,直往她臉上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