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比試結束後,有半個時辰的休息時間。雖然弓可芬和乾門衆多長輩都在暗中觀察著他們,可龍琴還是興致勃勃地四處遊蕩,印冰跟著她跑了半天后,才明白她是想去看單人飛劍比試。
“印大哥,我怎麼看不到那個翟必傑呢?”
印冰苦笑了一下:“比試場這麼大,找區區一個人實在不容易。也可能他上場過了,不知道溜達到哪去了。”
可龍琴卻眼睛一亮,指著一個比試臺叫道:“看,那不是關姐姐嗎?”
印冰聞言看去,比試臺上的確是頂撞過翟必傑的關月笑,沒能找到翟必傑而找到她,也算是個意外收穫吧。
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龍琴對關月笑很有好感,也就停下來觀看她的比試,只是她對單人劍決比試沒什麼理解,只好向印冰問道:“印大哥,關姐姐打得怎麼樣啊?”
印冰雖然還沒修煉單人劍決,可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他知道,相對雙人劍決來說,單人劍決更看重飛劍的品質和性能。因爲在單對單的情況中,飛劍可能要糾纏上很長的一段時間,長時間的操作容易讓對方摸出規律以找出破綻,飛劍在性能上如果有明顯的破綻,就很容易被壓制導致落敗。
這場比試剛剛開始,印冰觀察了一會雙方的法決捏動與飛劍的動作,纔對應了飛劍的所屬:“那隻白裡透藍的飛劍,是關月笑所用的,那隻金黃色的飛劍,是她的對手所用。現在金黃色飛劍氣勢十足,它的速度似乎要比關月笑的飛劍勝上一籌。因此鼓足了氣勢,不斷壓制著關月笑,好在關月笑的飛劍靈活性較好,總能避開正面的鋒芒,以纏鬥拖延著對手。從表面上看,關月笑目前是處於被動。”
龍琴驚呼出聲,可她的驚叫被人羣的沸騰聲所掩蓋,因此沒有引起太多注意:“啊?那關姐姐豈不是很危險?”
印冰輕輕搖了搖頭,笑道:“你別急,我還沒說完呢,雖然表面上看是關月笑的對手佔了主動,實際上這場比試卻是關月笑佔優。”
“怎麼會呢?”龍琴垂著腦袋回憶道:“我記得二長老教過我們,飛劍的速度越快,越能佔得先機,可以更好看準對方的破綻搶攻,避免被對方捉住破綻,而且在形勢不妙時還可以迅速由攻轉守,只要在劍勢方面佔到優勢,幾乎就不會失去主動。”
印冰點了點頭,解釋道:“這些自然沒錯,但是飛劍的靈活性也對結果很大的影響。打個比方吧,現在關月笑的飛劍就像一條蛇一樣,而她的對手就像揮舞著一根大木棒的人,看上去那根大木棒是舞得虎虎生風,堪堪擦傷那條蛇。但他的狀況其實極其險惡,因爲那條蛇很狡猾,一直以來都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如果木棒的攻勢鬆懈下來,那條蛇就會狠狠反咬一口,即使拿木棒的人想轉身逃跑,也有同樣的顧忌。所以,木棒的凌厲攻勢,有一半是被逼出來的。”
關月笑的對手的確是像印冰所說的那樣處境險惡,如虹的氣勢總會衰竭,那時就會迎來他的惡夢。在進攻實在佔不到便宜時,他只好選擇了退卻。
“印大哥,關姐姐果然將對手給逼退了!”龍琴見到形勢果然如同印冰所說,驚呼了出來。印冰的表情卻沒有太大的波動,因爲他並不清楚兩人會有什麼後手,勝負還很難預料,只是逗著龍琴道:“那個用金黃色飛劍的,可是我們乾門的同門呢,你怎麼這麼希望他輸掉啊?”
龍琴怔了一下,因爲這名乾門參賽的同門在賽前換了御劍專用的道袍,她開始並沒能憑藉道袍認出他的身份,可也很快想出了對策:“這有什麼關係,比試靠的是實力,又不是我希望誰贏誰就會贏,大不了我替同門師兄弟加油,然後心裡希望關姐姐贏了好了。”
聽到龍琴天真的想法,印冰忍不住一笑,然後目光又被比試場上的動靜吸引了。
那名乾門同門的金黃色飛劍掉頭之後,氣勢衰竭,關月笑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從一開始的隱忍糾纏,突然轉變成窮追猛打。雖然金黃色飛劍的速度要快上一截,但加速畢竟要花上一段時間,在這之前便是關月笑的機會了。
關月笑的飛劍劍名“漂電”,在與金黃色飛劍的糾纏中,積蓄了許多電勢,見它終於退卻,便趁機一股腦釋放了出來,一道亮光向金黃色飛劍劈去,只要這道電光能夠命中,金黃色飛劍即使不墜落也會重傷。
比試達到了**,在觀看這場比試的修真者也叫起了好來,而乾門的弟子卻有些爲他們的同門擔憂,除了支持關月笑的龍琴和一副事不關己的印冰。印冰倒不是缺乏門裡的榮譽感,只是他知道這次交流試的真正意義在於龍琴的表現能否取得弓可芬的認可,而非單人劍決試的勝負。
只是一晃神的工夫,歡呼聲就戛然而止,印冰定神一看,也不禁一愣,乾門的這名同門並不簡單,居然使出了有著飛劍中的回馬槍之稱的八字斬。
八字斬是一種不顧反噬的強行飛劍迴旋,迴旋的路線就像“8”字的一部分,八字斬的優勢在於能以想像不到的迅速進行回頭的一擊,但劣勢是未傷人先傷己,若是這擊落空了,不但白白受到反噬,還會被抓住後力不繼的破綻,一般情況下已經可以認輸了。
八字斬不算特別複雜的劍決,誰都很容易用出,但想用好八字斬卻是十分困難的。金黃色飛劍的這個八字斬掌握得是恰到好處,未卜先知般地避開了“漂電”的雷光一擊,還使雷光剛好落入了“8”字的空洞正中。不僅如此,避過“漂電”的一擊後,它的方向剛好擊向了“漂電”的側翼。
就像凡人打架不會笨到拿自己的肚子去和對方的拳頭撞,關月笑也不希望劍身的側面被劍鋒所撞到,饒是“漂電”的控制十分靈活,也有一個極限。剛纔“漂電”的追擊實在太猛烈了,在追逐時卻發現對方的飛劍突然掉頭,饒是“漂電”也應該反應不過來了。
關月笑的表情十分嚴肅,但“漂電”似乎什麼也沒做,任由金黃色飛劍朝它的側翼衝來,直到兩劍即將接觸時,“漂電”才產生了突變,一瞬間光芒大盛,讓人難以直視,只有事先有預料的修真者纔將真元集中在雙眼,看清了這突然的變化。
龍琴被強光閃了眼睛,雖然這樣的強光不至於傷到修真者,可也讓她不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事。幾秒後她的視線才恢復,見“漂電”有些黯淡地浮在空中,而金黃色飛劍卻已經落在了地面,好奇地向印冰問道:“印大哥,剛纔發生了什麼?”
印冰的反應稍微慢了一些,沒來得及提醒龍琴,但自身還是看到了強光中所發生的事。“漂電”在一瞬間產生了強大的雷光,以自身爲中心爆發出去,將八字斬給瓦解。金黃色飛劍已經自傷,又遇到這樣強大的衝擊,自然被擊落了。而“漂電”的爆發,卻也是一種自殘式的打法,但因爲它之前沒有受到過什麼傷害,一次衝擊還是勉強能夠承受的。
這場比試中,“漂電”從開始耐心的糾纏,到凌厲的追擊,再到同歸於盡的爆發,風格的轉變不可謂不大,乾門的同門估計也是沒想到關月笑會有這樣大的風格變化,否則他就不會用八字斬這樣的招式了。可惜比試中是沒有後悔藥可吃的,當關月笑將金黃色飛劍拾回給他時,他也只好苦笑地承認對方技高一籌,無奈地接受了被淘汰的現實。
的確,關月笑不拘一格的打法,讓她引導了整場比試的走向。印冰雖然見識過父母的一些飛劍比試,但他們的境界讓印冰難以理解,關月笑的這場比試更能讓他受益匪淺,印冰心想,以後一定要練好家傳的極空削斬,否則就委屈了特製的“滄弦”了。
印冰向龍琴解釋完戰況後,她十分興奮地想去和關月笑說幾句話,可印冰拉住了她:“不行,我們的同門剛剛落敗,你如果去向關月笑道賀,會讓同門有所不滿的,弓可芬也在看著我們,想和她說話還是等下次吧。”
龍琴有些不快,但依然保持著興奮的心情,向印冰問道:“印大哥,剛纔的比試好精彩,可是如果我們的對手也使出這樣強大的劍決,我們該怎麼應付?”
印冰拍了拍龍琴腦袋,笑笑:“這個不需要擔心,雙人劍決和單人劍決不一樣,在雙人的比試中,他們根本沒機會使出那樣的招式。單對單的時候,只要壓制住對手就不必擔心身後和側翼的破綻,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但二對二時,就得顧忌自身的背後和側翼,以及對方的掩護和營救,很多單人劍決根本使不出來,使出來時也失去了應有的效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