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頌北覺得自己快要瘋掉了,夏暖就好像突然之間人間蒸發(fā)了一樣,他怎么都找不到人。
從a城一中出來,他猜測她會不會在自己家的門口,他永遠(yuǎn)都記得上一次她在自己家門口敲門時的害怕和戰(zhàn)栗。
來不及想那么多,他直接攔了計程車回去。
可是無論是樓下還是門口,或者是屋里面,都沒有人。
村子里面的人向來是不喜歡他的,他也不喜歡跟那些大叔大嬸說話,他們每一個人看著他的眼神都像是看著殺人犯一樣。
可是他找不到夏暖,他除了去問別人,現(xiàn)在真的是一點兒轍都沒有了。
“叔,有看到夏暖嗎?”
村子雖然大,可是大家都是認(rèn)識了十幾二十年的老街坊,基本上大家都認(rèn)識,更別說夏暖從小學(xué)就被村子里面的家長拿來當(dāng)教育自家孩子。
男人搖了搖頭,他點了點頭,說了聲謝謝,看到不遠(yuǎn)處的一個婦女,連忙跑上去問人:“嬸,有看到夏暖嗎?”
女人有些驚訝葉頌北跟自己說話,驚了驚才搖頭。
一個一個的問,卻還是沒有人說看到。
又過去了兩個多小時了,葉頌北急躁地把手機往地上一摔,這時候趕集回來的一大群人,他看著,卻已經(jīng)不想再去問了。
只是最終他還是走了上去:“各位叔嬸,有看到夏暖的沒?”
搖頭,沒有,都沒有看見。
“夏暖?是不是那個全校第一的小暖。”
后面的一位老大爺突然開口,葉頌北突然覺得自己的世界似乎又開始亮了起來,他連忙上去:“是的,大爺,她就是那個小學(xué)第一初中也是第一的夏暖。”
“前不久被a城一中開除的?”
大爺又問了一句,葉頌北臉色一僵,可是他想找到夏暖啊。
心里面難受,甚至還有些惱意,卻還是點了點頭:“都怪你小子,多好的一位姑娘啊,都被你禍害了。”
他不在乎別人說他,只要找到夏暖就行了。
“那大爺,您有見著她沒?”
大爺斜了他一眼,終于說出重點:“見著了,早上我出門的時候,看到她自己一個人往杏村那邊走了,腳上還穿著拖鞋呢,臉上糊糊的,哎呀——”
葉頌北心口一痛,他已經(jīng)聽不下去了:“謝謝大爺。”
一邊說著,他已經(jīng)一邊往杏村的方向跑了。
杏村正是李彭的村子,他連忙打了個電話,單刀直入:“夏暖不見了,聽說到你們村子來了,你別問我什么事,我也不知道。這一帶你熟悉,幫我找找。”
李彭正準(zhǔn)備吃飯呢,聽了葉頌北這話,也顧不上了,天色快黑了,夏暖一個女孩子挺危險的:“奶,我有朋友走丟了,我出去找找人,你先吃飯,別等我,哈。”
李彭奶奶點了點頭,見著李彭要走,伸手拉著他:“這天寒地凍的,多拿一件外套,你朋友估計淋雪淋了不少。”
李彭想了想挺對的,進房間拿了件大衣,溜的一下子就跑出去了。
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了,冬天五點多就開始日落了。
葉頌北卻還是找不到人,他急躁,心慌,卻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夏暖明顯是沒有帶手機,他根本聯(lián)系不上她,只能這樣找。
找到人的時候,夏暖正蹲在路燈下面。
是李彭找到的人,他先把那些人少的地方找了,因為入夜了,現(xiàn)在臨近年關(guān),并不太平。
他遠(yuǎn)遠(yuǎn)就看到她了,夏暖蹲在路燈下,他看不清楚他的表情,然后打電話給葉頌北讓他過來。
葉頌北剛好也到那兒了,他遠(yuǎn)遠(yuǎn)就看到路燈下似乎有個人,只是隔得太遠(yuǎn)了,他不是很確定,接到李彭的電話,他直接就跑過去了。
夏暖蹲在那兒,雙手緊緊地抱著自己,大衣上的頭發(fā)亂了一片。
他只覺得難受,蹲下去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夏暖。”
夏暖一開始只是想要到處走走,卻沒想到自己不知不覺地走到了一個自己完全沒有到過的地方。
她想回去,可是站在那兒,她根本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從哪里來的。
雪下了好幾個小時,地上已經(jīng)鋪上了一層雪了,她回頭看已經(jīng)看不到自己來時的腳印了。
清醒過來之后她只覺得冷,腳已經(jīng)完全沒有知覺了。伸手摸手機想要找葉頌北,卻發(fā)現(xiàn)自己手機都沒有帶。
她只能蹲在這路燈下面,哪兒都不敢去。
聽到葉頌北的聲音的時候,她整個人一怔,抬頭愣愣地看著他,臉上一片狼狽,嘴唇已經(jīng)凍得發(fā)紫了。
葉頌北心口一堵,伸手要抱她,夏暖張著嘴,只說了“葉頌北”三個字,直接就暈了。
李彭把手上的大衣遞給葉頌北:“她穿太少了,你先給她蓋上。”
葉頌北沒有廢話,直接用大衣把夏暖卷著,抬頭看了李彭一眼:“你回去吧,我?guī)丶摇!?
李彭點了點頭,“從這邊走,這邊去你家快。”
葉頌北順著他指的路抱著夏暖就跑了,她剛才倒到他懷里面的時候,葉頌北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是顫抖的。
他摸到她的手,冷得嚇人。
如果不是那淺淺的呼吸聲一直都在,他覺得自己也要跟著她窒息了。
葉頌北人高腿長,跑起來快,十多分鐘就回到他家了。
把夏暖抱進去連忙用被子暖著,可是她太冷了,昏倒了可是整個人都是發(fā)抖的。
熱水器的水根本就不暖,他的手腳就像是冰子一樣,額頭上的溫度卻燙得嚇人。
他猶豫了一秒,最后還是將夏暖身上的外套脫了,然后又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了,將她整個人團著抱進了懷里面。
他整個身子是火熱的,可是夏暖卻恰恰相反。
葉頌北將她的雙腿夾在的自己的雙腳之間,不斷地過著熱量。
夏暖做了個夢,她夢到自己走在白茫茫的一片雪地上,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她在那兒站了很久,很久,雪幾乎將她整個人都埋了,可是她還是走不出去。
身上的衣服少得很,她冷得發(fā)抖,冷得連動都快動不了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看到葉頌北來。
她委屈地看著他,“葉頌北,我冷,我好冷。”
她細(xì)細(xì)碎碎的夢話傳來,葉頌北低頭看了她一眼,那被吹紅的臉上掛了兩行淚。
他不知道她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可是看到她這樣子,卻覺得自己心疼無比。
他低頭小心翼翼地吻著她臉上的淚水,低聲安撫著:“別怕,我在呢。”
她伸手緊緊地纏著他,他抱著她的手也緊了緊,閉著眼睛靜靜地等著她回溫。
窗外的風(fēng)呼呼的吹著,葉頌北抱了夏暖將近十分鐘,她才稍稍有點兒暖氣。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上面燙得讓他不敢在耽擱,掖好了被子之后連忙去煮姜湯。
夏暖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在床上,身上裹著厚厚的被子,她怔怔地看著天花板。
葉頌北進來看到她醒了,連忙過去把她扶起來:“你發(fā)燒了。”
她整個人還有些恍恍惚惚,抬頭看著他,雙眼卻沒什么神氣。
葉頌北伸手貼在她的額頭上,上面滾燙的溫度還是沒有變,他把她扶好,想出去把剛煮好的姜湯端進來。
夏暖卻突然伸手拽著他,看著他眼眶有些發(fā)紅:“你去哪里?”
他看著她只覺得心疼,伸手將她臉上凌亂的頭發(fā)撥開,“我去給你端姜湯,你先在這兒。”
她點著頭,手卻不愿意松開。
葉頌北微微嘆了口氣,低頭吻了吻她額頭,然后伸手拉開她的手:“我去端姜湯,乖。”
她松了手,視線卻一直緊緊地盯著他。
夏暖在發(fā)燒,思緒不是很清晰,葉頌北出去之后她坐在床上,才慢慢地回過神來。
他端著姜湯進來遞到她嘴邊,她也沒有說什么,仰頭一口就喝了。
“幾點了?”
開口的聲音喑啞不清,她已經(jīng)記不清楚自己到底在雪中站了多久了。她只記得自己后來又冷又渴,身上的力氣一點點地被搜刮干凈,她連抬腿走到有人的地方去問路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伸手摩挲著她的臉頰,目光沉沉:“七點多了,你在外面一整天了。”
她點了點頭,眼淚就這樣落了下來,她抬頭看著他,低低地叫了一聲:“葉頌北。”
葉頌北只覺得自己眼睛也有些發(fā)堵,伸手把碗放到一邊上,伸手將她抱進了懷里面:“暖暖。”
他已經(jīng)過了變聲期了,雖然還沒有到男人的成熟醇厚,卻帶著低沉的干凈,一開口,她就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雙手緊緊地拽著他衣服的下巴,眼淚不斷地砸下來,夏暖斷斷續(xù)續(xù)地開口:“我爸媽離婚了,他們不要我了。”
他怔了怔,這是早就想到的結(jié)果,他能夠接受,夏暖卻不能夠接受。
他伸手抱緊她,在她耳側(cè)一字一句地開口:“沒關(guān)系,我要你。”
短短的三個字,卻足夠?qū)⑺蹨I的堤壩炸斷,她再也忍不住,嗚咽著哭得整個人都在發(fā)顫。拽著他衣擺的雙手緊緊地抱在了他的腰上,就像是溺水的人拽著救命稻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