購物的過程可謂雞飛狗跳。
真到了母嬰用品專賣店,兩人才驚覺嬰兒用品居然有那麼多講究,同樣一件東西還分什麼材質產地,價格更是千差萬別,他們兩個什麼也不懂,被導購員講解的頭暈目眩,根本分不清哪個好哪個壞。內心不免暗自感嘆,現在爲人父母可真夠不容易的!
錢多人傻,終是被忽悠的命。
最後買了好大一堆東西,車裡都快放不下了。
開車往回走的時候,言遇暖還沒從迷糊的狀態中清醒過來,她坐在後座,被半埋在一堆嬰兒用品中,拿起這個放下那個,好幾件根本不知道是幹什麼用的。
“你說,我們是不是被宰了啊?”她放下一個拳頭大小的塑料瓶,上面標價198塊8!在她看來那就是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塑料奶瓶而已!
居然要198塊8!
這是在搶錢啊!她的心在滴血……
谷飛鳥也撓頭,“肯定是花了冤枉錢了,但沒辦法,誰讓咱們沒經驗呢。”
言遇暖在後面長吁短嘆,“太浪費了,太浪費了。”
穀粒兒老實的坐在副駕駛位,抱著剛纔購物的時候給她買的一個大號娃娃,她不關心花了多少錢的問題,對這次外出購物的結果非常滿意。
谷飛鳥用眼角的餘光看了看她,父母的年紀都大了,不愛出門,平時都在大院裡活動,姐姐也被圈在院子裡,一年到頭也沒有一兩次出門的機會。而且即便是出門,也是直奔目標的行動。像今天這樣的純休閒,與她而言太過珍貴了。
剛纔購物的過程中,言遇暖一直拉著她東看看西瞧瞧,還不時的詢問她的意見,她哪裡有什麼意見。不過即便是小孩兒心性,在得到他人尊重之時,自信心也會增加,自尊心也會得到滿足。
所以穀粒兒很高興,一路上都在笑。
谷飛鳥覺得就這麼回家了,實在很遺憾,下一次再帶她出來,不知道又是何年何月。看了看錶,已經到了晚飯時間,他和言遇暖中午吃的晚還不餓,不過也許穀粒兒餓了呢?
路邊正是KFC的廣告牌,白鬍子老頭笑呵呵。
他把車子靠邊停下,回頭招呼言遇暖,“走,帶你倆去吃開封菜!”
言遇暖略一愣,轉瞬明白他的意思,小孩子當然都愛吃開封菜,穀粒兒也不例外吧?
肯德基里人非常少,冷冷清清,這情形倒是很少見。
言遇暖帶著穀粒兒找了位子坐下,不一會谷飛鳥端了滿滿一盤子東西過啦,漢堡可樂雞翅冰淇淋,應有盡有。
言遇暖不餓,幫穀粒兒帶上一次性手套,像伺候小孩的似的伺候她吃東西,一會幫她擦擦嘴,一會給她遞個飲料。
穀粒兒的注意力一半被眼前的美食吸引,一半被旁邊娛樂區的遊戲設施吸引。
“爲什麼人這麼少?現在正是吃飯時間啊。”言遇暖不解,四處張望著。
“最近不是禽流感嗎,所以人才少吧。”谷飛鳥解答她的疑惑,他也是剛纔在吧檯那看到了張貼的聲明才知道。
言遇暖也明白了,然後她想到了那個經典的陰謀論,“你說——這次的這個,和03年的非典,到底是不是美帝搞的鬼啊?”
谷飛鳥看著她幫穀粒兒擦去嘴角沾上的番茄醬,動作那麼自然,心裡涌起一絲難言的感動。
“這個真說不清楚,不過暗地裡的生化戰一直沒停止過。但真要說到具體哪件事,只有極少數人才知道內幕,老百姓永遠也不可能知道真相。03年的時候不是還有好幾起沸沸揚揚的碳蛆病毒事件嗎,後來也都不了了之了。”
“不過每次都出現的這麼是時候,真的非常可疑。”言遇暖做深深思索狀,“怎麼我們一換屆,就出這種事,而且病毒好奇怪,好像就對中國人感興趣似的,同樣的黃種人,別的國家也不見大面積擴散……”
谷飛鳥笑,捏他鼻子,“行了,別憂國憂民了!管好自己得了,這個事不能隨便說,大事面前不傳謠,也是愛國,懂?”
言遇暖躲開他的手,揉了揉鼻尖,“懂了懂了!捏的我好疼,我得捏回來!”
她站起來,越過桌子,伸長手臂試圖要捏他的鼻子報復回來,可是谷飛鳥哪能這麼容易就受制於她,揮舞著手掌擋在眼前,左右閃躲,言遇暖氣的哇哇叫,就是捏不到。
斜刺裡忽然伸出一隻手,直接捏住了谷飛鳥的鼻子,那手上還帶著塑料手套,手套上都是油。
谷飛鳥愣住,偏過頭,穀粒兒正笑嘻嘻的看著他,嘴角還沾了一塊麪包屑。
“捏你鼻子,不許欺負小言。”
谷飛鳥鼻子上一片油亮,傻愣愣的看著她。
言遇暖摟著穀粒兒的肩膀哈哈笑,“讓你欺負我!看,姐姐替我出頭了!姐姐太好了,姐姐我愛你!”
谷飛鳥也笑了起來,伸手想拿餐巾紙擦擦鼻子,被言遇暖快了一步,所有的餐巾紙都抱在自己懷裡,還拿出一張在他眼前揮舞著挑釁他。
“求我啊,求我就給你……”
谷飛鳥咬牙,瞇著眼威脅她,然後對旁邊的服務員招招手,“麻煩,給我一張餐巾紙!”
跟對的人在一起,做什麼事都是對的。
吃過飯天色已晚,谷飛鳥先把言遇暖送回學校去,到了校門口言遇暖吱吱扭扭的不下車。她明白,谷飛鳥是不可能在家裡呆著的,把買的東西送回家裡之後,多半連夜就會趕回部隊。
下次見面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這一次他們在一起呆了差不多一個禮拜的時間,其實都是偷來的,如果她不是碰巧跑去南京參加朋友的婚禮,又哪有這次機會。這一個禮拜的相處實在太幸福了,而時間也過的太快了,她心裡有千般不捨,谷飛鳥此刻還站在她身邊,而她已經忍不住開始思念。
好想緊緊的抱著他,永遠也不分開。
“聽話,先回學校吧。”谷飛鳥拉過言遇暖的手,像安慰小朋友似的輕輕拍了拍,“別讓我走的不安心。”
言遇暖低下頭,眼睛裡滲出淚水,是啊,不能讓他走的不安心,早知道會聚少離多的。
“好吧,你回去要多保重,眼睛要注意,快到一個月了,想著去做複查……”她努力將淚水忍回去,可是擡起頭看見他的臉,兩行溫熱的液體還是忍不住流了下來,“我會天天去看孩子的,你放心吧。”
“恩。”他擡手擦掉她的眼淚,心底同樣的千般不捨,“你不用天天去看孩子,照顧好你自己就行了,孩子他們會好好照顧的。”
穀粒兒不明白兩人爲什麼會難過,也伸手給言遇暖擦眼淚,“不哭。”
言遇暖破涕爲笑,抽了兩下鼻子,可憐兮兮的看著谷飛鳥。
谷飛鳥下了車,替她打開車門,言遇暖沒辦法只好磨磨蹭蹭的下車。
校門口來來往往的都是學生,他們兩個站在車子旁邊默默相望,心裡同時都在想,這裡真不是分別的好地方,想要來個擁抱都畏手畏腳。
“下個月我應該能有幾天假期,到時候我回來。”他下個月要去海南執行一次任務,任務完場之後應該會給兩天休假,如果不出意外,他可以回來一次,這應經是他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保證了。
言遇暖點點頭,“好,我等你,不過實在沒時間回不來也沒關係。我能理解。”她朝四周看了看,確定沒有自己的學生,於是壯著膽子,長前半步,飛快的擁抱了他一下,“路上開車要小心,回到部隊給我報個平安。”
她微笑著放開他,走到副駕駛位跟穀粒兒揮手再見,“姐姐,我明天再去找你玩!”
穀粒兒聽到她明天還來找自己玩,非常開心的跟她揮手,“小言,再見!”
谷飛鳥一直望著言遇暖的背影消失在學校門內,真的一點蹤跡也看不見了,才戀戀不捨的上了車,載了穀粒兒和半車嬰兒用品回了家。
當夜,他果然連夜趕回了部隊,抵達的時候又是將近午夜,他站在駐地外仰望那一片連綿的兵營,心裡泛起淡淡的思念。
他覺得自己變了。
他算是半個習武之人,習武之人的身體都有警覺性,任何人進入他的安全距離,都會令他不安,有壓迫感,所以習慣上喜歡與人保持一定的距離。
可是面對言遇暖的時候,他所有的習慣都廢了。
他會不由自主的想要親近她,也期待著她的親近,想時刻與之呼吸交錯,肌膚相連。
他想讓她呆在自己的身邊,把她納入自己的警戒範圍,一睜眼睛就能看見她,無論是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還是靜謐獨處的夜裡。
他總想觸碰她的肌膚,感受她的溫度,想看著她在自己的逗弄中迷失,嫵媚成一池春水。
他想把她抱在懷裡,或者被她抱在懷裡,那樣的時刻既溫情又感覺安全,他覺得空蕩蕩的懷抱令人沮喪,彷彿少了點什麼,似有缺憾。
他總是忍不住想起言遇暖爲穀粒兒擦番茄醬的樣子,她對待自己的家人,那樣的盡心盡力,她既沒有過分的熱情,也沒有刻意的保持距離,就那樣坦坦蕩蕩的,悉數接納了他的家人,讓他感動之餘,忍不住遐想,或者自己該信任她更多,該依賴她更多?
他的人雖然回來了,但是心卻好像留下了一半。
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受,這樣的牽絆,這樣的迷戀,這樣的滿心期待。
對言遇暖,對未來的生活,充滿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