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張符,我的冷汗立即滲了出來。
于是再度翻了翻其他幾本書,發現這些符咒不少,起碼得十幾張,全部藏在書櫥后頭,難怪女鬼并未發覺。
這符咒并不是一般的符咒,很難覺察。
此時,那女鬼她神情黯淡下來。月色淺淡,樹影狹長,整座宅子和一些樹木浸在薄霧中。
“我們結婚了。婚后我以為自己是幸福的,他待我挺好,不管是不是裝的。但半年后我病了,現在稱為肺癌的那種病。雖然請了最好的醫生,但一直沒有效;但我也沒有立刻死,好好壞壞得病了一年多,他終于對我厭了。有一天,趁沒有人他在我的房間里用被子捂住我,想悶死我,在他對我動手的時候打了白白,被白白抓了一下,他一腳踢飛了白白。我掙扎不過就這樣被悶死了,他把我用被子裹住扛到墻角那邊的小屋里,埋在他早就挖好的坑里。”女鬼幽然說道。
“那你是怎么死的?”我問道,第一次認真聽這女的說自己的過去。
因為剛才那幾道符咒,居然跟這女鬼的過去十分相關。
想到這里我不由一身冷汗,心想如果我沒聽她說她的過去,那這回可真就沒有辦法破解這陣法。
“后來,他將我的尸體埋了以后,就將蠟燭點燃,丟到地板上。燭火點燃著帷簾,火勢燃起,很快就將整幢房子都燒光了。所以,現在這兒沒有什么房子,我的家隨我一起從世上消失了……我是冤死鬼,尸骨未安,所以魂魄一直凝在這兒,故居不能歸屬地宮。還有,我必須要等到他死去,一同到地府對執伸冤。好了,終于對你講完事情的因果起源。現在的我已經不再傷心,緣生緣滅盡是命罷了。你我也算有緣,罷了,我不可枉論天機。我走了。”那女鬼嘆了口氣,說道:“太久沒有人跟我說過話了,今天倒是說了很多。”
說著,女鬼就要走。
我立即拽住她,將書櫥里的書抽出來丟到地上,指著道符問道:”這符咒上寫的,是不是死在這兒的,你的家里人的生辰八字?“
那女鬼停下來回頭看了看,皺眉道:”什么時候多了這些符咒?確實有我的生辰,這是什么道符?“
“是讓陰陽倒轉的逆符。“我嘆道:”你死的時候是哪天?“
”今天初七,明天初八,是多年前的初八。“女鬼說道。
我一聽就蒙了,拿出手機看了看,現在是十一點四十七,距離初八只有十幾分鐘。
如果這一點時間我們出不去或者搞不定這事情,就怕當年的慘案重現,這地方可能都要陷入一片火海。這火并不能被普通的水撲滅,而需要一種特殊的符水。
然而這符水我們肯定是配不出來,誰也沒想到會遇到這種符咒。
“你快走吧,這地方可能要起邪火了。”我對那女鬼說道:“這種火是人是鬼都會被燒得灰飛煙滅。”
那女鬼沉默片刻,盯著我說道:“你是個好人。我叫容穎。其實我見過你們要找的那個人,他給了我這個。他是被人綁著的,但是他發現了我埋尸骨的地方,將這東西藏在埋骨地。”
說著,女鬼將一個玻璃瓶遞給我。
只見那玻璃瓶只有藥瓶那么大,但是里面放著一瓶子綠色的液體。我接過來打開聞了聞,帶著一股草色清香。
“符水?這么巧?”我有些驚訝。
“留給你這個瓶子的男人,是不是比我高一點點,長相英俊,也許身上還帶著弓箭的男人?”我問道。
女鬼點了點頭。
“他怎么知道陸行云會貼這種符咒,他又沒有未
卜先知的能力。”我有些愕然,轉念一想,難道他是看出了陸行云的心思?可我記得閆至陽說過,陸行云的修為足以避過他的讀心術,怎么他就能知道陸行云的計劃呢?
然而現在也來不及多想,便趕緊將符水潑到了那幾張道符上。
這符水果然有威力,噗地一下冒出一股濃煙。
那煙霧仿佛有毒,女鬼竟然手疾眼快地將我撲倒在地。那濃煙噴到了女鬼的后背上,絲絲地響。
女鬼痛呼一聲,我這一看,她后背居然多出一大片如燒傷一樣的傷疤。
“你沒事吧?”我看了之后頭有點發麻。
“沒事。”女鬼說道:“你且等會兒再起來,等這毒霧散盡了。”
我只好屏息靜氣,等那濃霧散盡。
然而這屋里的動靜似乎驚動了其他人,終于有人聽到趕了過來。
但是第一個趕過來的居然是陳清姿。
“豆芽,豆芽你沒事吧?!”陳清姿聽到響聲,立即跑進屋里。我還沒來及爬起來,尷尬地看著她。陳清姿一看我跟容穎,立即怒了:”你干什么呢?!“
我趕緊將容穎推開,說道:“那個,師父他們呢?“
說著,我趕緊從地上起來。
”這女鬼是誰?“陳清姿皺眉道。
”人家是住在這兒的。“我說道:”她叫容穎。你看墻上的符咒。”
我指了指那符咒對陳清姿說道。
陳清姿上前看了看,皺眉道:“陸行云留下的?”
“對,被我破了,一瓶符水搞定。”我說著晃了晃玻璃瓶。
“你怎么有這個?”陳清姿驚訝地問道。
“唉,閆至陽留下的。”我說道,將容穎說過的講了一遍。
陳清姿斜睨著在一旁靜默不語的容穎:“你相信她?”
“她沒必要害我們。”我說道:“如果不是她提醒,說這宅子起過火,我們恐怕都要被陸行云的道法給燒死了。”
陳清姿疑惑地說道:“閆至陽怎么知道他要用這邪術,而且還剛好備下了這種特別奇怪的符水。”
“這個我也不知道,總之先出去再說。”我說道:“我找過這兒,只找到閆至陽的手串。你們找到什么了么?”
陳清姿說道:“沒有,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樣,但是好像都沒什么收獲。也好,我們走吧。”
說著,陳清姿拽著我就走。我回頭看了看容穎,拉住陳清姿:“這姑娘也是可憐,民國年間的人,橫死在宅子里,尸骨被草草埋葬。咱們還是幫她好好安葬了吧。”
陳清姿疑惑地看著她,問道:“你確定她跟陸行云沒什么關系?”
我失笑道:“陸行云需要一個小女鬼來幫忙么?他根本沒把她看在眼里,否則也不至于根本就不管她。”
陳清姿冷哼道:“也好,看在她救你一命的份兒上,我們幫她安葬了尸骨就是。”
容穎聽罷,似乎很是感激,說道:“以前,我每個月月圓前七天,月缺后七天,都要來附上我的尸骨,以保尸骨不至完全腐化成灰。因為只有等它們被收斂安葬的時候,我的靈魂才會安寧,我也才會可以再輪回轉世。如果你真的顧念我們這點緣分,還請這月月圓之后的二十號,請你來為我收骨,葬在這附近的公墓里,那五棵松下。”
她依舊笑笑,我突然聞到她身那一種特別奇怪的香味。
”我暫時無以為謝,只有先把我最親近的貓咪送來陪你。”說著,她對著窗戶外頭的小貓咪招了招手。
那貓立即跳了過來,然后容
穎又飄出院門不見了。
看著她走了,我摸了摸懷中這白色波斯貓。小貓的毛發很長很軟,眼睛藍幽幽的十分漂亮。這回我摸上去,倒是沒抓我,很溫順地趴了下來。
我抱著貓跟著陳清姿出了屋門,瞧見老道他們也趕了過來。
“沒有什么發現。”老道說道。
我將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大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只能暫時離開再說。由于答應了容穎,我們只好在這兒呆到了二十號。然而這幾天,依然沒有閆至陽的下落。
二十號的下午,我只是跟陳清姿和干脆面君又回到那屋附近。然而這次沒有看到她,傍晚天陰陰的開始下雨了。我在窗口聽樓頭滴下的水滴落在地上濺起叭噠叭噠的水聲,一直沒有看到屋里的燭光亮。我想容穎也許今晚不會來了。
根據她說的尸骨地點,用鐵錘砸開了小屋的門,搬開了所有的破舊家俱,發現地上果然有一處凹了下去。挖下去的時候,就有一具用已經腐爛的被子包住的人的尸首,已經干枯成木乃伊,卻正衣著一身白色綢衣。
然后我倆去尋五棵松的地方,沿著小路走,轉到一座公墓后頭,看到果然有五棵松樹。這是不知存活了多少年的古松,好一處安靜的所在。我們用一具木棺斂了所有尸骨,請附近的村民,給了些錢,讓他們幫忙抬到山上生著五棵松樹的地方,在松樹中間挖了墓坑葬了她。埋葬好尸骨,下山的時候,居然看到有很多輛豪車停在了荒蕪的院子前后,很多人簇擁著一位須發皆白的老人在路上看景致。
那老人指著那幢荒廢的樓好象說了些什么,很多人對他附身恭聽。然后他們推著他走進后院,老頭兒似乎很激動,但只站在院門口朝那間小房子盯了一會就離開了。
我忽然意識到他是誰。這估計就是容穎生前的那個戀人。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如果那女的已經死了八十一年了,那我懷里這只白貓呢??
想到這里,我低頭看了看這白貓,不由有點發憷。別是都成精了吧?
“這老頭估計就是害死那女孩的賤男。”陳清姿冷哼道:“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我看這賤人肯定會去地府對執受刑,讓他下油鍋!”
“確實,真特么古話說的好:禍害活萬年,這還真不是沒有道理的。不過緣生緣滅自有定數。好在他還念著舊情,攜著兒孫到故地來看一眼,不過我看他將死的很慘。”我冷哼道。
等我們第二天置辦了一些花圈等東西上山來祭奠的時候,卻聽到有哀樂響起,又有數十人抬了七八具棺木走向山腳處的公墓。
那幫工的人議論紛紛:“聽說昨天附近的客棧著了火,燒死了七八個人,是一家子,還有一個老頭兒,聽說還是這個莊園原來的老主人,挺有錢的。兒子孫子都燒死了,真慘,唉,不知道上輩子做了什么孽了。”
我跟陳清姿聽到后,各自苦笑。這世上真有因果報應。
而等我們安葬完容穎之后,小白貓也不見了。然而小白貓走之前,居然給我的屋里留下了一根金條。
早上一醒來,我看到那金條后著實吃了一驚。找老道鑒定半晌,老道說這金條肯定是真的,看樣兒還是民國時期的遺物了。想必那貓兒也是個重情義的,大概早就應該到了壽終的時候,卻憑借對主人的深情厚誼而躲過歲月輪回,活到主人沉冤得雪的時候,并且為了報恩,還給我留下了一塊金條。
看到這東西,我著實覺得有時候真是神鬼有愛,人間無情。想想鬼蜮的眾人,哪個不是爾虞吾詐的,還不如一只畜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