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綠柳走的時候還對她說起過這事兒,小姑娘看上去害怕得緊,想想也是,珍絛殿的人大多都是十幾歲二十來歲的小姑娘,平白無故地被嚇了一通不說,現在連性命安全都出了問題,換做誰都會擔心害怕。
雖說她知道這人不是個會心狠手辣的人,不過他這人脾氣陰晴不定的,她才認識他幾天也不怎麼真的瞭解,既然答應了綠柳要替珍絛殿的人問問,那她就問問,順帶還能知道皇帝到底是怎麼想的。
“可以,”郎宸北懶懶地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點了點頭。
安紅豆把皇帝陛下伺候得滿意,皇帝陛下心情自然也是不錯的,何況這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再說了,他也不是輕易就爲了一件事牽連衆人的昏庸君王,於是也就點頭答應了。
安紅豆見他這樣就點頭了,頓時心裡就鬆了一口氣,正想著開口道聲謝,不料皇帝陛下又開口了,“不過,明日之內朕就要得到答案,如若不然,珍絛殿的人,一個都不能少。”
一個都不能少……
安紅豆有些沒想到他會這樣說,而且看他說這話的時候叫上的表情好像並不是開玩笑,安紅豆知道,這人是認真的了。
午膳過後一個時辰,安紅豆依著時間帶著紫鳶紫蓮兩人去了聽風園,到那兒的時候綠柳已經帶著那個名叫翠容的繡娘站在聽風園的亭子外頭了。
安紅豆過去後綠柳朝她行了禮,而翠容卻是一副異常震驚的表情,想來也是綠柳按照安紅豆的說法沒有事先告知翠容她要見的是誰。
“翠容,不得無禮,見了娘娘不快行禮?!”綠柳見翠容一副吃驚又呆愣的模樣不禁低聲提醒道。
聽到她的聲音翠容回過神來,卻不是朝安紅豆行禮,而是一副害怕的表情一邊後退一邊看了看綠柳又看了看安紅豆她們,有些不敢相信似的說道:“綠柳,你……你騙我,你……你是謹妃娘娘的人?”
安紅豆她們也知道這繡娘是被嚇到了,試想想本來被指使要害的人竟然現在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而皇上爲了這人更是不惜讓整個珍絛殿受連,翠容本來就挺害怕的了,現在一看到本人就更緊張了,直說綠柳之前的話是騙她。
安紅豆也不說話,只靜靜地看著綠柳拉著翠容極力解釋勸說,只是都沒有用,翠容不鬧也不說話,就讓綠柳拉著,自己則一瞬不瞬地看著安紅豆,想想可能是被嚇到連禮儀什麼的都給忘了。
約摸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翠容被安紅豆看得出了一身虛汗,不知不覺腿都軟了,最後還得看著綠柳才能站穩,安紅豆也終於在這個時候開口說話了。
“翠容是吧,”安紅豆麪色溫和地道,“怎麼樣,現在心裡平靜了嗎?”
她剛纔之所以一直不開口,一來是爲了好好觀察觀察這個名叫翠容的繡娘,看看她究竟屬於什麼類型的人,二來,這人剛開始見到她心理上肯定措手不及,那個時候就算她說話她也不一定能全部聽進去,更不能很好的做出選擇和判斷。
所以她纔會和她僵持了這麼好一會兒功夫,想來現在她的心力也該累了,這個時候也正好就是她漸漸平靜下來的時候,這樣一來,她一會兒要說的話也就好說多了。
“謹妃娘娘,您……”翠容顯然沒想到剛纔一直面無表情的人現在這麼一笑,看上去竟然這麼親切,一時間腦袋都有些懵了,不知道這謹妃娘娘叫了她過來究竟是想做什麼。
“好了,站了那麼久,你也該累了吧,”安紅豆自己拿了個杯子倒了杯水交給了紫蓮,示意她給翠容拿過去。
紫蓮把茶水遞到翠容面前的時候,翠容臉上的表情就跟活見鬼了似的,鬆開綠柳就“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娘娘折煞奴婢了,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別說是皇上那麼寵愛的謹妃娘娘了,就算隨便一個美人給她這個當宮女的倒茶都是於禮不合的,她哪有什麼膽子去接這杯水啊!
見她突然這般誠惶誠恐的模樣,安紅豆笑了笑,說道:“沒什麼敢不敢的,本宮既是給了你這杯水,那就表示本宮不會同你計較什麼,還是說,你覺得本宮在這茶裡下毒了?”
電視劇裡不都這樣演的麼,宴爲鴻門,什麼茶水不敢喝東西不敢碰,可是她這又不是什麼鴻門茶,況且這天底下哪來那麼多鴻門宴,尤其是在她這裡就更不可能了。
“娘娘,奴婢……奴婢不是那個意思,奴婢只是……只是……”翠容怕自己的意思被誤會,緊張得就要解釋,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安紅豆見她情緒又開始有了波動,也不打算再這樣和她打太極了,給紫蓮使了個眼色讓她把杯子給端了回來後,便對低頭跪在地上的翠容笑著道:“你先別緊張,本宮應該沒多嚇人才是吧?”
輕鬆的語調讓低頭的翠容不禁悄悄擡起了頭偷偷打量著安紅豆的神色,見她的確是一副很溫和的模樣而且看上去也不像是在生氣,心裡總算是稍微放下了些。
想了想,翠容大著膽子試探性地問道:“娘娘息怒,奴婢……奴婢先前失禮,還請……還請娘娘恕罪,敢問……敢問娘娘讓綠柳喚奴婢前來是爲了何……何事?”
心裡雖然已經猜到了大概是因爲什麼事,但她不相信,不相信在知道了是誰毀了封妃大典的衣物後,這位謹妃娘娘還能這麼心平氣和地同她說話。
“既然,你都這麼問了,本宮也就不拐彎抹角了,”安紅豆笑了笑說,“本宮想,你或許也早就已經猜到了,沒錯,本宮讓綠柳叫你過來就是爲了衣服的事,怎麼樣?你是打算繼續隱瞞下去,還是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一告訴本宮?”
聽她這麼說後,翠容的心“咯噔”一下落到了谷底,她就說今天綠柳吃完午膳後帶她出來有些不正常,果然,出事兒了!
“翠容,你就把實話給娘娘說了吧,”綠柳見她低著頭不說話,不由得推了推她,“這件事本來就不是你一個人的錯,娘娘是好人,她是不會責怪你的,你要再隱瞞下去,要是明天一過,皇上追究起來事情就不得了了啊!”
一提到整個珍絛殿的人都有可能因爲自己而受到牽連,翠容的臉色就變白了,雖然低著頭,但放在兩側緊捏著的手還是泄露了她的緊張情緒。
“翠容,”安紅豆叫了她一聲,翠容聽到聲音後擡起了頭來看她,“你若將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告訴本宮,本宮向你保證,絕不會追究你的責任,你若不信,大可讓綠柳取紙筆過來,本宮立下字據爲證,你覺得怎樣?”
反正這件事的最終目的就是爲了找出幕後的人,看著這翠容或許也是有什麼不得已的理由纔會幫著人做這件事,人嘛,無非就想圖個人安生,安紅豆想,她若是首先將翠容的個人給保障了,想必她也就沒什麼理由再替誰隱瞞了。
果不其然,安紅豆一說完這話,翠容就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她,問道:“娘……娘娘,您……您說的都是真的?”
聞言,安紅豆點頭,“當然是真的,你若不信大可讓綠柳拿紙筆過來,你也看到了,皇上……他很寵愛本宮,說什麼也要把在背地裡使壞的人給找出來,你不過就是替人做事的,只要找到了背後的人,著事端自然就賴不到你頭上了。”
咳!寵愛……
沒想到聽別人說起這個詞的時候是一種感覺,從自己說出來後又是另一種感覺,自己說自己很受寵愛,她覺得她一身的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
這話可千萬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尤其是皇帝陛下,要是讓他知道了她打著他的名頭在外頭隨便就做下承諾,回去了估計又得給她甩臉子。
“娘娘……奴婢……奴婢,”翠容跪在地上看著安紅豆,有些不安地動了動,不過看得出來心裡有些妥協,這時,安紅豆不著痕跡地給她旁邊的綠柳使了個眼色。
綠柳立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當下就蹲在了翠容的旁邊,拉過了她的手勸說道:“翠容,之前騙了你是我不對,但我這也是沒辦法得事啊,珍絛殿所有人的安危都得不到保障,你說過你也是迫不得已纔會做這樣的事,但你想想,若是咱們珍絛殿的所有人就爲了這事都丟了性命,你能逃得了嗎?讓你做事的那人有那個本事保住你嗎?”
綠柳說得真切,兩隻眼睛都是紅紅的,翠容見了心裡很不是滋味,的確,就像她說的,那人根本就沒有本事保住她的性命,要再搭上整個珍絛殿的人,她就算是死了也不會安心的!
想了想,翠容乾脆一咬牙一狠心,擡頭對安紅豆說道:“好,娘娘,奴婢說,但……但奴婢有一個條件,還請娘娘成全。”
聞言,安紅豆點頭,“你說,只要本宮能做到,一定答應你。”
“奴婢懇請娘娘,事後一定要保全珍絛殿,只奴婢一人死了沒什麼關係,但奴婢不想無辜的人被奴婢牽連,還請娘娘成全!”說完,翠容給安紅豆磕了一個響頭,額頭撞擊地面的聲音讓安紅豆的心跟著緊了緊。
果然,這人本性並不壞,做那事定也是有原因的。
“好,本宮答應你,”安紅豆點頭,“不過本宮也有一個條件,就看你願不願意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