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門上的柳芽興奮的眨眨眼,金瞑的神情卻是淡然,仿佛早就料到一般,上前打開了后窗。
窗后是一處波光粼粼的池塘,寒冷的天氣,蓮藕也早已經(jīng)枯萎,空無一物,只是飄著一切草芥,荒涼而冷肅。
站在窗前,金暉示意柳芽伏在他的背上,他的雙眸落在了池塘對面的紅色小亭子上。
柳芽點點頭,輕手輕腳的爬上去,捏捏他細致的耳垂,示意她已經(jīng)準備好了。金瞑緩緩地垂下眼簾,雙足輕輕地一點,矯健的身子輕盈的掠在了半空中,那潔白的衣衫與柳芽的火紅披風,宛如流云一般輕盈的掠過水面。
聽著呼嘯而過的風聲,柳芽望望身下的男子,頃刻之間,她只覺得周遭的一切彷佛都淡化模糊而黯然失色,天光也洇染成一層薄而淺的底景,唯有這個男人,光流色彩如同潮水擁覆過來,順著他的背影緩緩流淌,鮮艷奪目。
她箍緊了男子的脖頸,緩緩地閉上眼,結(jié)結(jié)實實的擁抱這個男人,心中卻充滿了對未來的彷徨。
不管金瞑還是金日,她都要他們存在于這個世界!
寒山之上,在黃昏的沉沉暮色中,一抹淡淡的白煙倏地掠過,就像流星似得曳過千里,又似這天地中的一片霧氳,更像暮云凄凄里的浮光幻影,宛如自虐無里出現(xiàn),剛剛覺即已無蹤,不知從何而來,亦不知往何去。所過之處,只是瀲起層層白雪,綿延而去。
逐漸的,白煙放滿了度,逐漸的出現(xiàn)了一個小紅點,在一處山丘之上,白煙終于停下,紅點飄落,漫漫白雪驅(qū)散之后,這才看清是兩個人,寒冬臘月的天氣,寒冰白雪之上,氣喘吁吁。
“怎么辦?我們都找了三四個時辰了,可是卻找不到那個僧人!”柳芽拍拍僵直的手臂,坐“飛機”的都累成這樣,更何況是開“飛機”之人。金瞑將身子輕輕地依靠在雪堆之上,閉目養(yǎng)神,不說話。
“喂,你說話啊,是不是很累?”柳芽艱難的爬過去,一摸金瞑的大手嚇了一跳。
他的指頭竟然如冰雪一般的冰涼。
“喂,金瞑,你有沒有怎么樣?你可不要嚇我哦!”柳芽大聲的喊他,男子緊閉眼簾,彷佛異常的疲憊,但是聽到她的呼喊,還是微微的顫動眼簾,羽翼張開,露出一雙幽綠溫潤的雙眸,眸色如水,一點瞳芒絢爛得就像倒映在湖水中的星光,隨著他的輕笑而漫天閃亮。
“我很好,只是你真的好沉,墨青青,你需要減肥了!”他輕輕地吐了一口氣,身子有了一些力氣,可是心中那個透明的影子卻逐漸的清晰。
他望望天邊,太陽西垂,暮色濃重,月亮就快要爬上山坡了,今天,是月圓之夜!
他猛然感到了一絲恐懼。
“討厭,這種時候你還有心情開玩笑!”柳芽放心的長舒了一口氣,可是月亮的西升讓她再次緊張了起來,糟糕,天色暗了,他們沒有太多的時間了!
“你還可以走嗎?”柳芽輕輕地出生,金瞑卻沒有回答她,只是怔怔的望著圓月,被云霧暈染開的華美月色,氤氳在潔白的雪山之上,漂浮著,蕩漾著,透析出一股清清的亮,淺淺的光盤旋在他的周圍。
柳芽猛然覺得此時的金瞑竟然是那么的不真實,宛如幻絕中的影子一般,讓她急急的想要抓住。
“瞑!”她再次低喚了一聲,握緊了男子的大手,觸手的冰涼讓她皺眉,宛如握住了一塊冰疙瘩一番,毫無真實感。
“我在!”他仿佛終于回神,緩緩地啟唇道,坐起身子,想要掙扎的坐起來。
“你呆著就好,我們不找了!”柳芽猛然按住他的身子,“看來那老和尚是有意躲著我們,不然我們在這山上喊了一日,他連面都不露。你先休息休息,我去幫你找些吃的!”
柳芽站起身來,金瞑卻沒有阻攔她,只是閉著眼簾,面色在晶瑩的月光之下有著一抹不真實的慘白。
記得剛剛過來的時候是一處冰河,也許會有魚,柳芽借著明亮的月色,深一腳淺一腳走在寒山上,沿著來時的腳步,尋過去,終于現(xiàn)了那處冰河。
找了一塊石頭鑿開冰面,柳芽卻望著河面愁,她既沒有魚鉤又沒有漁網(wǎng),到底怎么才能將魚釣上來?
“妙哉妙哉,愿者上鉤,施主聽說過這句話?”身后猛然響起一陣洪亮之聲,柳芽一怔,眸光中掠過一絲喜色,轉(zhuǎn)身望去,那坐在河邊垂釣的不是大和尚是誰?
“不終于找到你啦!”柳芽蹬蹬的跑過去,氣喘吁吁的。
“貧僧一直在這里,只是施主無心,見不到而已!”那僧人堅持稱柳芽為施主,柳芽也知道,她的身份定是瞞不過這稀奇古怪的僧人。
“你說什么我不懂,我只是要問你,世人拘目見,酣酒笑丹經(jīng),這句詞你何以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還有,難道真的沒有辦法解決了嗎?”柳芽急急的開口,到最后,她的語氣也變得不肯定起來。
“施主到底還是俗人,太過于貪心,人心不足蛇吞象,施主這般貪心,執(zhí)著,恐怕到頭來,你一個都得不到!”那僧人笑笑,話中有話。
“你的意思是……”柳芽皺皺眉,那和尚是要她先保一個,可是如果她只能保一個呢?失去了誰,她都會抱憾終生吧?
“施主是聰明人,又有著不尋常之人的奇遇,相信一定可以參透其中的佛理,只是施主記住,時間不等人,月圓金狼現(xiàn),施主,還是回去吧!”僧人低聲道,句句禪理,待柳芽再想細問,面前一花,已經(jīng)沒了人影,空余白雪紛飛,冰凌滿地。
月圓金狼現(xiàn)?柳芽一怔,回眸望去,山頂之上,月亮宛如一個大圓盤之上,近在咫尺,那明晃晃的月光將潔白的大地照的宛如白晝。
遠方,幽幽的傳來兩聲狼嚎,幽曠與致遠,讓她的心頭忽的一顫。
金瞑!她顧不上釣魚,急急的向后跑去,火紅的身子跳躍在雪山之上,月光追逐著她。
原先的山坡之上早已經(jīng)沒有了金瞑的身影,雪地之上空余一副人的印跡。
“調(diào)虎離山!”柳芽的腦海之中猛然蹦出這個詞語,她急急的沿著腳印尋去,一步一步蹣跚在寒山之上。
金瞑的腳步一會兒深邃,一會兒輕淺,不斷變化的腳印讓柳芽的一顆心也懸了起來。
難道金狼提前要出現(xiàn)了嗎?她望望頭頂之上那圓晃晃的月亮,后腰之上驀然一陣尖銳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哎喲出生。
小手拂到背后,竟然是一陣火辣辣的燙,她的額頭忽的冒出了一陣虛汗,讓她在雪地上的步子有些踉蹌。
夜色越來越深,按理來說,這寒山之上應(yīng)該越來越冷才對,可是柳芽只是覺得渾身上下像是著了火一般,想要好好地躺在雪地上泄一般。
她跪在雪地里,抓起寒雪用力的搓*揉著她燙的臉,手腳還有胳膊,舉目四望,銀白色的一片,偶爾還幾個黑影蟄伏在夜色中,那是小山丘。
“瞑,金瞑!”她高聲的叫,眼看月亮越升越高,越來越亮,她的身上也越來越熱,心中的不安也越來越強烈。
狂風呼嘯,回答她的只有寒風與飛雪,她蹣跚在白茫茫的雪地之上,渺小的宛如一只小小的螞蟻,心中的堅決卻強大的宛如一只大象。
她一定要找到金瞑!
面前的腳印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連貫,最后,在一處最高的山丘之后,柳芽現(xiàn)了蜷縮在雪地上的金瞑,他緊緊地&著眼,仿佛異常駭冷的模樣?。
“金瞑?”柳芽沖上前,伸出雙手拉住他的手臂,想要嘗試著將他拉起來,猛然,他張開雙眸,幽綠的雙眸中隱隱有眸芒閃動。
他的身子冰冷的駭人,面上卻出現(xiàn)可以的潮紅。
柳芽一怔,瞠目仔細的觀察金瞑,驚覺此時的他竟然像極了圓月之夜那夢囈的模樣。
難道……她望望蒼穹,月亮如圓盤,在茫茫雪山之上,沒有時鐘,她搞不清楚現(xiàn)在的時辰。
“去,去叫太子妃來,就說我想她!”男子微瞇起雙眸,語氣頤指氣使。
轟隆一聲,宛如一顆炸彈炸開了柳芽的腦袋,柳芽吃驚的望著金瞑那被情欲控制的模樣,忽的咬咬牙。
如果這次金瞑將她當做上官云霓,她不會再拒絕,她不是要承認這命運,而是知識想要一個個的保下來。
她緩緩地打開披風,放在雪地之上,將男子的大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眸光之中掠過一抹就義似得堅決。
“不……不要!”猛然之間,金瞑脫離了夢游的正常的渠道,忽的將柳芽推開,眸光之中閃過的一抹深深的恐懼。
柳芽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被他狠狠地推在地上。
“走!快走,云兒快走!”他神情混沌的望著柳芽急急的開口,雙手不受控制的在空中揮舞,月亮映照出他的影子。瘋狂的揮舞之后,他有猛地揪住了自己的頭,一聲聲的哀嚎著,滾落在雪地上。
“快走,快走!我不是有意的,不是!”他呼喊著,翻滾著,陷入辛苦的掙扎當中。
“瞑,瞑,放松自己,不要強求,我來了,我是墨青青,不……”柳芽頓頓,牢牢地抓住了他的雙手:“我的名字叫做柳芽,芽芽,記住我!”
雙手在于男子相互糾纏住的那一刻,男人忽的變得平靜下來,他混沌著雙眸,癡癡地望著面前的女子,然后猛地吻上女子的櫻唇,一開始是溫暖的,溫柔的,最后在女子唇舌糾纏的瞬間,他猛地大吼了一聲,動作變得粗暴起來。
他的唇粗暴的劃過女子的眉間,翹鼻還有櫻唇,然后一點一點的落在她的脖頸之上。
緊合著眼簾,柳芽一開始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個過程,拯救金瞑的過程而已,但是在男子粗暴的對待之下,她開始退卻,身子微微的顫抖,心里猛地充滿了恐懼。
吻著自己的這個男人是金瞑嗎?她想要張開眼睛,看一個仔細,卻沒有勇氣,她只能接受,不論這個人是金瞑還是金狼,她都只能承受。
一滴晶瑩的淚水緩緩地劃下了臉頰,她靜靜地躺在火紅的披風上,嬌嫩的肌膚裸呈在寒風之中,沒有寒冷,沒有欲望,只有一味的承受。
男子的吻落在了女子的淚水之上,突然的咸澀讓他微微的皺了眉,他輕輕地太高了身子,望著女子緊皺的眉頭、無助的表情,俊絕的五官在瞬間有些扭曲,他狠狠地瞇起了眼眸,拼盡全力集中精神,渙散的瞳孔緩緩地找到了一些焦距,他拉起地上仰躺的女子,緩緩的在她的耳邊輕喚了一聲:“芽芽!”
那聲音包含著太多的溫柔。
猛然,柳芽緊張的心情瞬間瓦解,她張開眼簾,望著金瞑那幽綠的瞳眸,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小手不斷的拍打著他的胸膛,“金瞑,金瞑,嚇死我了,我以為那個不是你,嗚嗚!”她哭倒在金瞑的懷中,小手無力的抓住了他的衣襟。
她一向認為自己是個開放的女子,渴望那種被愛的感覺,可是真正面對的時候,她卻突然之間膽怯。心中有了一個男子,她只想將自己交給那個男子,而不是作為一個工具,一個改變王朝命運的工具,。
金瞑吃力的集中精神,冰冷的指尖扶上女子的背脊,輕輕地拍拍她,仿佛安慰一般,但是當他纖細的手指劃過她脊背上的月牙胎記之時,他的雙眸驀然變得清透,整個人不再那么的辛苦。
“芽芽!他低嘆一聲,將她輕輕地擁在懷中,芽芽,是我,我是金瞑,我愛你,真的愛你,如果你愿意,可以將你交給我嗎?我……”他低低的開口,神色之間有些緊張的彷徨。
柳芽抬眸望著他,輕嘆了一口氣之后,她柔軟的手主動伸出握住了他那雙冰冷的手,用暖暖的溫度凍結(jié)住他尚未說出口的言辭。
她突然笑了起來,笑得明亮且嫵媚,她的指尖帶著滾燙的溫度緩緩地摩挲在男子的臉頰,暖化了他冰冷的氣息。
“只要是你,瞑,我愿意!”她輕輕地附身上前,許下愛的諾言,雪白的藕臂攀上男子的肩頭。
吻在繼續(xù),漏*點在繼續(xù),女子不斷的呻吟著,一抹紅艷瞬間從臉頰染到耳根,又從耳根一直染到脖子。
男子吻上那抹紅艷,一點一點,一絲一絲,煽情而溫暖。
雪不知道什么時候飄了起來,宛如白色的飛絮急急的掠了來,滿目撲天蓋地之勢,雪地上的火紅披風,如滴落在蒼白荒涼中的鮮血,妖嬈嫵媚。天地間,雪,如蹁躚的白蝶,紛飛依舊。
鵝黃色的衣裳像盛開在夜色的百合,從她的肩頭處分開,落下……
后腰上的胎記妖異的閃著暗褐色的光芒,漫天飛舞下潔白的雪瓣,灑落在她白皙的肩頭,灑落在她緊合的眼簾,櫻唇,一聲聲輕輕地呻吟,宛如那落花流水,天上人間。
“芽芽,真的不后悔嗎?”男子低吟在她的耳邊,她搖搖頭,張開眼簾,沖他淡淡的一笑,純粹而璀璨。眼睫輕顫的剎那,那仿佛漫天的雪花都飄進了她那雙晶瑩閃亮的眼眸,宛如飛花一般的飛舞翩翩,純凈無限。
女子的笑容純凈的令人心痛的同時也刻骨的撩人。
男子一個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恩……”低低的呻吟從火熱的交纏中逸出,點燃了彼此灼熱的呼吸。
雪越下越大,男子的動作越來越狂,在沖上峰巔的一瞬間,女子抓緊了他柔順的金,身子微弓的弧度,美麗而強大。
當一切都靜止,女子疲憊的躺在披風之上,任風雪吹拂著她柔嫩的肌膚。,
天邊,月亮漸漸地藏在了烏云背后,天地一片蒼茫。
男子轉(zhuǎn)身將她擁在懷中,拉過披風遮擋住她的身子。
一時之間,兩人皆都無語,耳邊只有雪花嗖嗖輕落的聲音。
雪落有聲,曖昧無邊。
泄了,疲憊了,然后就是深沉的瞌睡。
遠處,一抹潔白的身影緩緩地靠近兩人,面上忽的呈現(xiàn)一抹陰狠。
客棧的后院,墨濯頻頻的舉杯,舉眸望望那夜色中黑暗的房間,一抹狐疑忽的掠過他的眉尖。
“他們……”他開口,聲音異常的艱澀。
“???”金暉也是醉眼昏花,眼神渙散的望著墨濯。
“你真的好可笑,就連喝酒也不將面罩摘下來嗎?”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那烈酒入喉,人醉了,心卻越來越晴明。
“你不覺得有些安靜的嚇人嗎?”墨濯艱難的扶在案桌上站起來,昂頭望望明亮月色籠罩的房間,一抬眸,就是蝕骨的酸澀。
“安靜?”金暉此時的酒醒了一半,他狠狠地搖搖頭,集中精神,瞇了眼,仰望。
是,安靜的有些令人不安!
酒杯落地,兩人宛如離弦的箭一般,急急的沖上二樓。
房門開處,兩人呆愣的對望。一抹不安襲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