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北辰依舊淡淡笑著:“朱少明明知道,我找的是依依和懿陽?!彼麃K不是心情好就跟著變得好脾氣,而是因爲之前的誤會對朱辛夷多少有點愧疚,同時也感激他照顧了白羽依和懿陽母子,讓他們平平安安的。儘管,他知道朱辛夷並不是做好事,而是對白羽依有企圖。
他一方面禮貌地對朱辛夷,一方面又特意強調白羽依和懿陽是他的老婆孩子,就是爲了讓朱辛夷看清事實。他們是我的,我感激你對他們的照顧,但請把你那份非分之想及早收起來。
朱辛懿嘲諷地扯了扯脣角:“原來鍾少也會亂認親戚啊,我記得,你沒跟羽依結過婚吧?都沒結婚,何來老婆一談。至於懿陽,你憑什麼說是你的兒子?他們自己告訴你的?還是你驗過DNA什麼的?我看還是算了吧,他們高攀不起你這樣的親戚,或者說沒有你,他們照樣活得好好的,也沒必要攀上你,所以,鍾少請回吧。”
聽到這話,鍾北辰臉上的笑容一下就隱去,取而代之的是慣常的嚴肅:“朱少,我對你示好,是看在你照顧他們母子的份上,但我也有我的底線。你不要認爲對他們有恩惠,就可以當他們的代言人。
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都改變不了我和依依有一個兒子將我們緊密聯繫在一起的事實。我需要他們,他們也需要我。並且,我和依依雖然沒有結婚,但在我心裡,早就認定了她是我老婆,如果五年前不出意外,我們已經結婚了,我當時就已經買好了鑽戒準備回來跟她求婚?!?
朱辛夷的嘴角有一絲苦澀的笑容一閃而逝。鍾北辰的話雖然不悅耳,卻代表了大部分的事實,這幾年,他覺得自己其實有些自欺欺人。
昨晚,他送便當上樓,走到白羽依和懿陽的臥室門口時,聽到他們正提到鍾北辰。也算是一種小人心理,他忍不住想聽聽他們的想法,便沒馬上敲門。
從他們的話裡,他聽出了白懿陽對鍾北辰的渴望。
兩人才見了一面而已,說起來,鍾北辰也沒做什麼了,偏偏白懿陽對他的印象那麼好,不能不說是血緣關係在作怪,血脈親情這種東西,是不能輕易抹掉的。
朱辛夷想到,這幾年,自己對懿陽也是掏心掏肺的好,真的是視若己出那種,可是,卻抵不過鍾北辰那麼隨意地哄哄,說不在乎,那是騙人的。
而白羽依,雖然恨著鍾北辰,卻仍然肯告訴懿陽鍾北辰是他父親,並且沒說一句鍾北辰的壞話,說明,潛意識裡,她還是希望懿陽認可鍾北辰的。
如果,再這樣下去,他真沒把握白羽依會走回頭路,即便只是爲了懿陽。畢竟,幾年了,不止是他,也沒見白羽依對哪個男人敞開心扉,說不準,她心裡還是爲鍾北辰保留著位置。
所以,聽白羽依說要帶懿陽回到原來的地方躲起來,他就沒打算阻止,而是裝作不知道。雖然他不想剛見面就分離,但如果只是短暫地失去,他不在乎。
他想好了,就順白羽依的意思,他們早點離開,鍾北辰找不到,他也還有希望。
於是,他今天早早出門,就是給他們離開的機會,卻不是全然放任,他會在他們後面跟著,保護母子倆的安全。
他沒想到的是,出門會遇到鍾北辰,而且,他說來找老婆孩子,那麼篤定,那麼信心滿滿,等於就是給他當頭一棒。
可是,朱辛夷心裡還是不服氣的,他守候他們母子這麼幾年,可不是爲了讓鍾北辰和他們母子破鏡重圓,他還沒偉大到變態的地步。憑什麼鍾北辰當初拋棄了他們,現在還覺得認回他們是天經地義!
想及此,他臉上的表情便有些憤憤不平:“且不說鍾少的‘需要’二字是不是
一廂情願,你自己也說了,你們結婚,你們成家,只是建立在五年前沒有出意外的前提下,但事實是,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在五年前拋棄了她們母子,跟別的女人訂了婚。這也是最大的背叛。
你知不知道,就在你訂婚那天,羽依的外婆爲了去找你討個說法,被人帶走,然後刺激得心臟病發作,後來搶救無效死亡?
你又知不知道,她爲了送她外婆進醫院,背了她,然後又因爲外婆過世和你跟人訂婚絕望之極,身體受到極大影響,母子倆都在死亡線上掙扎,差點就沒挺過來,不僅如此,她當時連安葬她外婆的費用都沒有,又無家可歸,你能想象到她當時有多悽慘嗎?
如果我沒有遇到他們,你今天可能連她都見不到,又哪來現成的兒子給你認?
而你,當時正美人在懷,春風得意、風風光光地接受別人的祝賀,你說我不能當代言人,難道你更有資格?”
聽著朱辛夷的描述,想象到白羽依當時的情形,鍾北辰的心陣陣發疼,他甚至覺得,她親身經歷到的那些,他此時都真切的感受到了,他真的很恨自己當時被假象矇蔽了雙眼,而且那麼快就草率地做了跟夏詩詩訂婚的決定。他現在彌補他們的願望變得越發迫切。
但是,什麼指責,什麼控訴,都該依依和懿陽來對他說,朱辛夷可以適當數落,卻沒有立場干涉和阻止他們一家團聚。
於是,他目光堅定地看向朱辛夷:“你說得沒錯,我是有很大的過失,想到當初依依經歷的那些,我心疼、後怕,更自責,也因爲這樣,我感激你在那些時候爲他們所做的一切,但感謝你的方式可以有多種,你可以隨便提,我唯一做不到的就是割愛。”
說著,忍不住往樓上看去,很快又收回目光,繼續說道:“我考慮過了,如果朱少有意,我願意捨棄一部分市場,與辛洋集團平分秋色。當然,我知道朱少可能不太在乎這些,你幫助他們,也不是爲了這個,但我這樣做,只是表達我的一點心意,如果朱少還有什麼意願,也可以跟我提,只要不是讓他們母子留下,其他都好說?!?
朱辛夷看了鍾北辰一眼,突然失控般哈哈大笑起來:“鍾少,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慷慨大方?可惜,我不接受。你也想得太天真的了,你覺得我會爲了物質利益放棄他們嗎?你說的一切,我現在雖然沒有,但遲早有一天,我都可以獲得,而羽依,我不想錯過?!毖哉Z間有一股自然的豪氣流露出來。
他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她曾經給了你太多機會,可你都放棄了,你那麼輕易就懷疑她,你連一點點的信任都做不到,你覺得你現在還有資格去爭取嗎?你是準備再傷害他們一次還是多少次?你有沒考慮過他們經不經得起你再一次的傷害?何況你現在連自己的事情都沒處理清楚,你是想給他們帶來麻煩嗎?”
此時,小樓上,白羽依正站在窗前,透過窗簾往外面望去,看到鍾北辰時,暗自一驚:他來幹什麼?難道嫌還沒把她折騰夠?
她再看了看,才發現朱辛夷也站在那,兩人不知道在說什麼,心裡不禁越發苦惱,他們就這樣擋在門口,她什麼時候才能找到機會帶著懿陽離開。
此時,小懿陽也醒了,睜開眼就開始找媽咪,結果發現她站在窗口旁往外面望,便有些好奇:“媽咪,你在看什麼?”
白羽依正緊張著,被懿陽突然的聲音嚇了一跳,深吸了口氣,才向牀走去,在懿陽身邊坐下來:“陽陽醒了,來,媽咪給你穿衣服?!?
“媽咪,你不是教我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嗎,我早就會自己穿衣服了?!标栮栆苫蟮乜粗子鹨溃傆X得今天的媽咪有點奇怪。
白羽依的臉微微一紅:“哦,媽媽怎麼忘了,真是的,陽陽真乖,你自己穿吧,媽咪在旁邊看著。”
小懿陽沒再說話,專心地穿起了衣服。
白羽依遲疑了一會,纔開口問道:“陽陽,你想不想在走之前再看看爹地?”她分析了一下,覺得朱辛夷既然昨天能把他們從皇庭香榭帶回來,今天又在自己的地盤,是可以把鍾北辰打發走的,所以,他們離開的計劃不會變,可是想起懿陽昨晚的話,便有了這個念頭。
就在她說完這句話時,看到懿陽的眼睛一亮,心裡頓時被這份光亮給刺痛了,不知道讓他們父子永遠分離,是對是錯。
懿陽的外套還沒拉好,急急地跳起來:“媽咪,你說真的嗎,我們走之前還可以見爹地?去他家裡嗎?”
“你爹地其實就在那裡?!卑子鹨乐噶酥复皯簦骸拔覀內ゴ皯裟沁吙矗湍闱陂T口說話呢。但是你等下只能偷偷的看,不可以說話,免得被發現了,知不知道?”
“爹地爲什麼在這裡?他是來找我們的嗎?媽咪是不是怕爹地看到了不準我們走,還會跟你搶我?”懿陽的小腦袋瓜倒是轉得飛快。
白羽依不太自然地點點頭。
“好,媽咪,我答應你。”懿陽說著,就下牀穿鞋,眼睛卻急匆匆地往窗戶那邊看。
白羽依心裡又隱隱作痛,幫著懿陽穿好鞋,牽著他的手走到窗戶邊,把他抱起來,見他看得有些吃力,索性將窗簾拉開了一小條縫。
懿陽的腦袋緊貼著窗戶,看得專注無比,白羽依看著,突然覺得莫名的心酸。他只是想看看自己的爹地而已,還要通過偷窺,這到底是誰造成的?
是他,是鍾北辰,他如果當初沒有欺騙她的感情,怎麼會有今天。他不是明明都要跟夏詩詩結婚了嗎,還跑到這做什麼,他是故意讓懿陽難受讓她鬧心嗎。爲什麼他就看不得他們好好地活著!
白羽依想著,便有些激動,把懿陽了放下來:“陽陽,媽咪給你搬張凳子你站在上面看好不好,我收拾一下東西,等他們走了我們就離開?!?
小懿陽懂事地點點頭。
白羽依把懿陽安置好,就回頭去收拾。因爲剛到這不久,很多東西都還在旅行箱裡好好放著,所以沒用太多時間,她已經整理完畢,正要叫懿陽下來,卻聽到敲門聲響起。
她心裡有些猜疑和緊張,把箱子藏了藏,才走過去開門:“辛夷,你還沒去公司???今天沒事嗎?”
朱辛夷的目光不易察覺將房間掃了一遍,很容易就看到了白羽依沒能藏好的旅行箱和正在窗戶邊往外看的懿陽,心裡瞭然,多少有些疙瘩:“羽依,鍾北辰來了,他要見你們,怎麼說都不走,你看?”
“他想幹嘛?”白羽依的聲調不自覺地提高了,引得懿陽都回頭看向這邊。
“他”朱辛夷看了看懿陽,然後收回目光:“他可能知道什麼了,說要接你們回去。”
懿陽聽著,臉上便有些歡喜,但看到乾爹和媽咪凝重的神情,覺得他們似乎不想這樣,所以他便沒歡呼出聲,只是很期待地看著媽咪,等她說話。
白羽依冷著臉:“我們要回也不是回他那裡!”然後帶著些許歉意:“辛夷,給你添麻煩了,要不我下去跟他說清楚吧。”
“我也覺得你親自去講一下比較好,免得他還抱著希望?!敝煨烈馁澩卣f道,見白羽依似有顧忌,馬上補充道:“你放心,只要我在,他就沒辦法再強迫你?!?
白羽依感激地看著朱辛夷,遲疑了一下:“辛夷,謝謝,但是,可不可以借我四十萬,這是我欠他的,我想還給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