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羽心裡猛地一沉，司命的話如雷霆般在她頭頂轟然炸開，炸的她頭暈目眩，耳畔翁鳴。
司命緊緊的抓著清羽，指腹下面那隱藏的血脈裡多了一絲微弱的脈動，毫無疑問清羽腹中確確實實的多了一個不該有的存在。
司命逼問道“到底是誰的！”
這可不是在開玩笑，且不說仙娥私通是廢仙籍的大罪，一旦被發現，只要順藤查下去那錯填命格，私下凡塵的事情也會被人挖出來，到時候別說天府 會被定罪，就連月老和陰司也會被牽扯進來................
面對司命的逼問清羽的恍惚終於退去幾分，略白的嘴脣微微翕動，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出來，任憑司命怎麼逼問，清羽就是無法說出話來，反而面色越發的慘白，如同一抹被人打散的殘魂，無助的可憐。
“是那個凡人嗎！”
清羽猛然擡頭，那個冰一樣的男人出現在門口，眸中的寒意似乎凍傷了她，混亂的思緒終於清醒過來。
清羽道“你....方纔說什麼.......”
白梟靜靜的看著她，眸中沒有一絲溫度，像是在看一塊毫無意義的石頭般那樣冰冷“你腹中懷的，那個凡人的！”
司命猛地站了起來，氣急敗壞道“凡人！哪個凡人！”
白梟不語，冷冷的掃了清羽小腹一眼，清羽下意識的伸手護著小腹，白梟眸中閃過一絲寒光，甩袖離去。
白梟和清羽平日裡都是打打鬧鬧這樣過來的，白梟心中再憤怒都不曾與清羽一般計較，總是覺得與清羽一般計較有些失了自己的身份，所以轉身離去是他最慣用的選擇，但唯獨這次他離去的背影顯得略有些急促..............................
“砰！”的一聲巨響在清羽耳畔炸開，一張實木桌案粉碎在司命掌下。
“師........父..........”
司命氣急敗壞道“你這個不孝之徒！還有臉喊我師父！你....你.....真是氣煞我也！這孽畜到底是誰的？你還不如實招來！”
清羽“我................”
“凡人？凡人？凡人！”司命嘴裡一隻唸叨著白梟剛剛說的話，腦中突然靈光一閃，不可置信的指著清羽的小腹道“這.......這可是凌瑞的？”清羽低頭不語，這無疑是在默認司命的話。
“啪！”清羽眼前一黑猛然摔倒在地，她呆坐在地上，眼中暈迷，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司命也愣了，略有些發麻的手掌在清楚的提醒自己剛剛做了什麼，自清羽入司命門下後大大小小的禍端闖下了不少，但能夠將司命氣到動手這個情況還真真的是第一次。
看著癱坐在地的清羽，司命自知光斥責並沒什麼實用，現在最重要的要如何讓清羽平安的度過明日賜封大禮，司命臨走時不放心對清羽的書房施了禁錮的法陣，並吩咐仙娥們嚴加看管不許任何人進入書房。
面對司命的嚴令仙娥們都驚呆了，大家都知道清羽本就不像尋常的徒弟那般乖巧，司命更是不像尋常的師父那般嚴格。他們師徒倆吵吵鬧鬧是常有的事情，清羽被關禁閉也不是今日纔有的事情，可往日司命只是下下口令，至於清羽遵不遵守司命從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怎麼今日竟然親自動手將她關在屋中！
有些與清羽交好又膽大的仙娥上前勸解，被盛怒的司命訓斥一番，司命甩袖離開天府宮，臨走時留下一條死令，說是誰敢擅自接近清羽，或非議此事，那便再也不是天府宮的人。仙娥們面面相覷再也不敢爲清羽說話了。
被司命禁錮的清羽依舊癱坐在地上，似乎被人定住了般，在凡間與凌瑞的點點滴滴和方纔司命白梟的冷眼怒斥不斷的從她腦中閃過，清羽只覺得自己頭暈的難受，縮在榻角抱著有些發冷的肩胛，一會功夫竟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清羽再次醒來時發現榻前站著一白影，清羽此刻還未完全清醒，看人模模糊糊的不敢做聲，那人上前一步坐在榻邊嘆道“醒了，臉上的傷可還痛了？”
清羽這纔看清來人是司命，搖頭道“不疼了。”
司命有些愧疚的看了清羽一眼，道“方纔是師父太過於急躁，失了分寸。你與凡塵的孽緣若是追究起來，其中也有爲師的罪過。爲師深知道你的粗心大意的毛病，還執意將神君的命薄交於你，你錯寫命薄爲師又逼你下凡修補命格，這修來修去竟然將你搭了進去，這一切都是爲師害了你！”
司命真切的愧疚之語讓清羽熱了眼窩“師父...........”
“是爲師的錯，若不是爲師你現在仍是天府宮中自由自在的小仙，何須受這般苦！”
清羽搖頭道“不是.........師父無任何錯處，一切都是徒弟的錯，是徒弟在凡塵中迷了心竅，不關師父的事情...........”
“清羽是你爲師的好徒弟！”司命長嘆一聲，看了看清羽突然話鋒一轉道“清羽，你我師徒數年，爲師從未求過你什麼，今日有一事爲師要求你！”
清羽心中騰上一絲不安，伸手護著自己還依然平坦的小腹，小心的問道“師父要清羽做什麼只需開口，不管上天入地清羽都會拼命去做，何須用求這一字來折煞徒兒！”
司命搖頭道“爲師要你做的不是上天也非入地！”司命從袖中拿出兩個小玉瓶遞給清羽“爲師要你做的就是伸手點頭的事情。”
清羽不安的看著眼前的小玉瓶始終不敢伸手去接，司命將玉瓶放在清羽面前，窗外的光亮映在小玉瓶上，瓶身閃爍著冰冰涼涼的光芒。清羽似乎經受不起玉瓶的寒氣向後退了退問道“師父這是？”
“這是夢殤水和子息露......”司命苦笑道“徒兒，那凌瑞的真實身份並沒有你想的那樣簡單，他跟你之間相差的可不是凡塵到天宮這段距離那樣簡單的，現在唯有飲夢殤斷塵緣，喝子息棄暗胎，不然等到明日賜封時，可就大難臨頭了！”
“不...不...不...不”清羽緊緊的護著小腹，映著玉瓶的雙眸裡充滿了怯意，她不斷搖頭，猛地想到了什麼脫口道“師父..師父，我不做掌案使了，不做了，我可以一直做執筆小仙的，可以的...........”
“胡鬧！”司命道“明日便是賜封大禮，陛下的聖御早已宣讀，現在天宮誰還不知！更何況自開天闢地以來，你可見過陛下有收回聖御的時候！”
清羽緊緊的護著小腹搖頭道“我不管，我不管，誰也不能....誰也不能奪走我的孩子........”
“清羽！”看著清羽這般緊張自己的孩子，司命心中有些不忍，嘆道“清羽，你和凌瑞是不會有結果的。你腹中的孩子的存在會害了你的！”
清羽縮成一團，低頭不語。司命道“爲師知道你對凡塵多有不捨，但現在你必須要做個了斷，凡間的凌瑞遲早是要回天宮的，他有自己的使命，有自己的姻緣，而你.........不過是他在凡間的一個劫難罷了！”
清羽看向司命，不解道“姻緣？”
司命點頭道“凌瑞真實的身份非常尊貴，這是天機爲師暫時沒法告知與你，但爲師可以跟你說一件關於他的另一件事情，他與鳳族的人早在萬年前就有婚約，只不過鳳族的那位正在閉關中，而他現下也忙著歷劫，兩人暫時無法成婚罷了！”
“而且當年這樁婚事可是天帝與鳳族女皇都點了頭宣了聖御的，鳳族的人向來驍勇善戰，當年神魔大戰爲了天宮損失了大半族人，天帝一直心念著他們的功勞，所以只要是是鳳族的請求天帝從未說過一個不字 ，若是讓人知道你與凌瑞的事情，你覺得天帝會爲了你去得罪鳳族的人嗎！”
“清羽！你就聽爲師一句勸吧！爲師何曾害過你！”
“清羽！爲師這些年來就收了你一個徒弟，你不能....不能這樣扔下師父一個人！清羽！”
司命將玉瓶塞到清羽手中，玉瓶冰涼從手心一路寒到了心底，清羽緊緊的攥著玉瓶，左手夢殤，右手子息，只要喝下去自己還是原來的自己............只要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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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殿中，衆仙站立兩側，天帝坐與中間的寶座上，向天官一個示意，天官上前一步高聲道“天府宮新任掌案使上前授玉令！ ”
在天官的高聲中清羽穿著掌案使的新服走進大殿“新任掌案使清羽見過陛下！”
賜封大禮結束後，衆仙陸陸續續退出凌霄殿，事忙的仙者匆忙離去，閒的無事的仙者們自動扎堆在一起說著閒話。
一白鬍老兒笑嘻嘻的說道“你說這司命怎麼這麼好的運氣，這小徒弟剛收在座下才多久，就從執筆小仙直升掌案使了！”
“就是！”一青衣仙者道“掌案使的身份擁有司命的半個職權，有掌案使在天府宮坐鎮，這以後司命還不得樂的日日雲遊，逍遙自在呀！”
“可不是，司命這回可算是收了一個有本事的徒弟，方纔我瞧那小丫頭周身仙氣沉穩，眉宇間金光閃閃，想來不用多久咱們天宮又要迎來一位年輕的上神了！”
“真的！”青衣仙者驚道“這司命老兒真真是收了一位厲害的徒兒，剛飛昇成仙才多久，如今又要飛昇爲神了！真沒想到她竟然有如此修爲，真是前途無限，前途無限啊！”
在衆仙的唏噓聲中站在樹下的白梟不動聲色的抽身離去，白梟知道清羽性子倔強，司命根本不可能勸得動她，今日的凌霄殿上清羽必定是躲不過一場處罰，可爲何他聽到的和預料的竟然不一樣呢！
讓白梟在意的不單單是清羽沒有被天帝處罰，還有白鬍老兒他們口中說的飛昇上神的事情，他昨兒剛剛見過清羽，他怎麼就沒有發現清羽的修爲竟能達到上神的地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白梟帶著疑問回到了天府宮，他攔下一位端著鮮果的小仙娥問道“司命星君現在何處？”
小仙娥道“回上仙，星君現下正在閉關，不得空見人。您若有事直接找掌案使商議便可，如今天府宮內大小事情都是她說了算。”
白梟詫異道“這時候閉關！那.........掌案使現下在何處？”
“在偏殿。”
白梟帶著一肚子的疑惑向偏殿走去，還未走兩步便又突然轉身問道“司命星君是何時閉關的？”
仙娥笑道“就是今日，星君這次閉關有些突然，就連掌案使的賜封大禮都沒能來得及參加！”
白梟聽後點點頭，心中似乎已然有了答案，快步向偏殿走去。
清羽從賜封大禮上回來之後就一直忙著整理新到手的命薄，正當疲累時忽見一人影映在紙箋上。她猛一擡頭驚道“你走路沒聲的，被你嚇死了！”。
白梟冷冷道“敢在天帝眼前暗結珠胎，怎會輕易被我嚇死！”
清羽心中猛的一涼，故作鎮定道“我不明白你什麼意思？”
“不明白！”白梟猛地抓住清羽的手腕冷冷道“你不明白的話，就讓我來解釋好了。你身上這突然多出來的修爲是怎麼回事！擁有如此深厚修爲的人在天宮中屈指可數，能心甘情願這麼及時渡給你的只能是司命一人。”
“你剛剛有孕，胎像本就不明顯，司命給你的修爲足以可以幫你隱去所有的胎像，除非請杏林宮的司藥星君來爲你把脈，否則無人發覺你有有孕之事。”
白梟看了看清羽的小腹道“我早就了想到你不會那麼容易喝下夢殤和子息，但我實在沒料到司命竟這般糊塗，縱著你胡來。現在是無人發現你有孕在身，那以後呢！你的孕期越長，胎像越穩，越容易被人發覺，一旦被人發現，整個天府宮可就全完了！掌案使，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清羽嘆道“我知道你是極聰明的，但沒想到你這麼快就猜到了！”
白梟冷冷道“你該慶幸還好是我猜到了，萬一是旁人，你現在指不定跪在凌霄殿上受罰，哪還能這般悠閒！”
白梟又道“司命呢？他是真閉關還是躲起來了？”
清羽回道“是真的閉關！說是修爲一下子損失過多，不大適應。”
白梟道“那司命可有說怎麼解決你的事情，總不能這樣一直拖著。”
清羽點頭道“有說過，說是先讓我接手天府宮一些時日，待他出關時以管理不善爲由罰我下界歷練。”
“還真是好方法，既理由充分，又不會讓別人起疑。你下界分娩的地方可選好了？”
清羽搖頭道“還未來得及考慮，實在不行就回凌國...............”
“我去找！”清羽還未說完就被白梟打斷了，白梟轉身向門外走去，走到門檻處腳下忽然一頓，道“你若是不想被天界察覺，最好打消去那個凡人身邊的念頭，他身邊的眼睛可不少！”
“什麼？你................”清羽不解白梟的意思，還未將疑惑問出口，白梟的身影便消失在屋中。
白梟走後，清羽也沒了整理命薄的心情，趴在桌上神遊起來，昨夜的事情如幻境一般又出現在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