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妖王宮熱鬧非凡,所有的宮宇樓臺都染上了喜慶的紅色,形色各異的妖怪站在大殿里面,議論著這場成親儀式的佳偶天成。
這群妖怪中有一清雅女子甚是特別,她看著那紅色似有悲傷,那悲傷無聲,只有她自己知曉。
只見,花妖王顏修紅光滿面地牽著一名女子一步一步向殿中的牡丹圖靠近,那大紅的嫁衣一直蔓延到殿外。
“且慢!”一道女子的聲音響起,妖怪中那清雅女子站了出來。
顏修回頭驚愕道:“沐卉?!”
沐卉上前一步道:“王,你不能娶她!”語氣平靜,目光卻很是期待地看向顏修,似乎很希望他應允。
那名身著喜服的女子拿下蓋頭來,目光兇惡地盯著沐卉,一副想要把沐卉吃了的樣子。
“韻語,請你放過王!”沐卉看著那女子說道。
只見那名叫韻語的女子露出鋒利的爪子,迅速地抓住顏修的脖子,得意地笑著說道:“哈哈,沐卉,你是阻止不了的,永遠……”
“不要……”沐卉大叫道,身體卻不聽使喚的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夜晚,月光清冷,淅淅瀝瀝地月光透過窗子照在了熟睡著的人的臉上,那張如同被雕琢過般的精致面龐被月光撒上了一層圣潔。
沐卉躺在床上,嘴里絮叨著:“不要,你不能傷害王,不要,韻語,你住手……”
沐卉一下子坐起身,看了看四周,松了一口氣,原來只是一場夢。
沐卉轉頭看了看身邊的枕邊人睡得正熟,便起身輕步走出殿外。
花妖王宮終年百花齊放,芳香四溢。沐卉站在殿外聞香賞月竟別有一番趣味。
馬上就是朔月了,朔月之日,王便會變回牡丹花……
“原來你在此處!”顏修清朗的聲音在沐卉背后響起。
“王,你醒了。”沐卉恭敬地說道,即便眼前這個男人娶了她,她還是要恭敬地與他說話,因為她并不是那個他深愛的人。
“更深露重,你又為何站在此處?”顏修問道。
“我睡不著。”沐卉說。
“我也是。”顏修說道,“馬上就要朔月了!”
“王您無需擔心,我已經在查詢《藥典》尋求方法!”,沐卉說道。
“朔月一到,語兒在人間已是第八世了,不知這一世她肯不肯回妖界,同我一起。”顏修自顧自地說道,看著月色的眼布滿了悲傷。
沐卉低著頭,看不清表情,原來他與我擔心的是不同之事。
“若是她回妖界,我定納她為妃!”顏修說道。
沐卉看著顏修,眼底流露出悲傷,她道:“你又為何要娶我?”
“為保證花妖王族的血統,父親也曾說過,你是我命定的妻子,我必要娶你。”顏修說道,語氣中不夾雜一絲感情,平平的語氣似乎在說著一個不關緊要的事情一樣。
沐卉背過身去,眼睛里的淚一下子流出,原來我不過是保證花妖的血統,于你,我什么也不是!
顏修看了看沐卉清雅的背影說道:“不要胡思亂想,你永遠都是我的王妃。”
沐卉笑著,王妃?真是可笑,你明明愛著的是另外一個女人,卻要以我為妃,顏修,你不覺得可笑嗎!
顏修搖了搖頭,沐卉你不懂,我知你不會戀上任何人,所以,你在我身邊,我最安心。
沐卉轉身往王宮走去,她道:“更深露重,王早些歇息!”聲音中夾雜著輕微的鼻音,許是哭過的緣故。
顏修看著沐卉漸行漸遠的背影,她還是如千年前那般清雅,千年,不知不覺她已在我身邊千年,我竟未覺時光竟然這樣長。
沐卉回到殿中她的書房里面,再一次翻開那本《藥典》,這本書頁邊的磨損程度足以說明她翻了不下千遍,可是她始終未曾找到能夠醫治顏修的辦法,只怕要拜于青淵門下,才能尋得解救顏修之法。
沐卉合上那本《藥典》,一聲嘆息,原是我無能,這點三腳貓的醫術怎能將顏修妖血不合的病治愈,顏修,你在等些時日,我一定可以醫好你,到那時……到那時,也許你就在韻語身邊了吧!
不知不覺,天已大亮。顏修洗漱完畢,便去用早膳。
這時,顏修的貼身手下明滅來報:“王,有一自稱韻語的女子求見!”
顏修站起身,碰掉了筷子,他說道:“快快請進來!”
那一刻,顏修終于露出的笑臉,太好了,語兒她來找我了!
明滅帶著那位顏修日思夜想的美艷女子走進來的時候,顏修立刻起身走了過來。
“見過花妖王!”韻語說道。
“語兒,真的是你?”顏修說。
“顏修,我回來了,我已恢復妖身!”韻語說道。
正往這邊走的沐卉忽聽此話,不由一驚。忽然想到昨夜的那場夢,難道會是真的?
“語兒,你我無需客氣,來來來,坐在這!”顏修拉著韻語坐下,細心地把筷子遞給韻語,又夾了韻語愛吃的菜。
明滅在旁提醒道:“王,您給韻語姑娘的筷子是王妃最喜歡的蘭花筷!”
顏修一拍腦袋,說:“忘記了,王妃乃是蘭草所化,平日素愛蘭草一類的器物,我是高興壞了,才出此差錯!”
而這一切,沐卉全部看在眼里,此刻的顏修完全沒有了平素那般的王者威嚴,完全似一個少年。你當真那么喜歡那個狐妖嗎,顏修?
“明滅,吩咐下人再備雙碗筷。”顏修說道。
韻語笑著看著顏修慌亂的模樣,笑著剛想說什么,沐卉卻從后面走了出來。
“見過王妃!”韻語說道。
沐卉看著她,說:“不必多禮,明滅,不必麻煩,我今日便要去山中采藥,就不用早膳。”
“早去早回!”顏修說。
“王,您慢用!”沐卉說完便出了宮。
韻語看著沐卉說道:“倒是蘭草所化,她還是那般清雅!”
顏修道:“沐卉的清雅與生俱來,天下唯一!”
韻語看著顏修目光所向,那是沐卉漸行漸遠的身影。
“不知如此步行,她可累么?”顏修輕輕自語道。
“顏修,你在說什么?”韻語沒有聽清他說的。
顏修搖了搖頭道:“你有何打算?”
韻語搖了搖頭。
“可有住處?”顏修道。
韻語搖了搖頭。
顏修突然抓起韻語的手,道:“語兒,不知有句話當講不講!”
“你說!”韻語道。
“我戀你千年,你可知?我欲納你為妃,不知你意下如何?”顏修緊張地看著韻語。
“我……”韻語不知該如何回答顏修。
顏修眼神熾熱地看著韻語,很期待她能給出一個滿意的答復。
“顏修,你說的可是真的?”韻語問道。
“君無戲言!”顏修說。
“我便答應你!”韻語說道。
顏修舒心一笑,她終于要成為我的王妃。
此時,在山中挖著草藥的沐卉突然一陣心傷一陣刺痛,沐卉扔下草藥,痛苦地捂著心臟,這是何故,難道王他出事了?
沐卉又想起那場夢,但愿不要發生,韻語,你看在王對你一往情深的份上也要手下留情。
沐卉越想越擔心,撿起草藥,飛身便回宮中。
沐卉剛落地,還未來得及脫下背簍,便去了顏修的書房,速度之快。
“沐卉?”顏修叫道。
沐卉看到顏修相安無事,便松了口氣,轉身欲走。
“且慢,我有一事要與你商量!”顏修說。
“何事?”沐卉道。
“我已答應納語兒為妃,不知你意下如何?”顏修問道。
“王既已決定,便不必問我!”沐卉說道。
“那寢宮……”顏修說道。
“我會搬離這里,流光閣住!”沐卉說。
顏修愣一下,道:“多謝!”
“你不必和我道謝!”沐卉說,你既已決定,我只有服從,既然留不住,便放你到心愛之人身邊。
“三日后,我便娶韻語!”顏修說。
沐卉一鞠躬道:“恭喜王抱得美人歸!”
顏修看著沐卉,她當真是無愛無傷。
沐卉抬頭轉身,我不過是偽裝著不愛你,其實我……深愛著你,而你卻未曾察覺!
三日后,花妖王的成親大典上,四面八方的妖怪聞訊趕來道賀,祝賀花妖王娶了第二王妃。
沐卉在里面為韻語梳妝。
“你當真美艷!”沐卉夸贊道。
“我雖美艷,卻不比你美艷絕塵!”韻語說道。
“你已俘獲他的心,這便是成功了。”沐卉說道。
“我所嫁非我所愛,我失敗!”韻語說。
“你果然還未忘記那人類男子!”沐卉說,“那你為何還要嫁給王!”
“我為能在妖界存活!”韻語說。
“就只是存活,不為別的?”沐卉似乎對韻語有所戒心。
“不為!”韻語道。
沐卉看了她一眼道:“吉時已到,新娘出宮!”
顏修站在大殿里面望眼欲穿。他從未如此等待,在與沐卉的那場婚禮,他一心想著韻語,從未注意到身著喜服的沐卉會是怎樣的模樣,也未曾緊張過,而沐卉也未曾埋怨他,就好像他們的結合不過是一個契約一般,沒有愛情,也是她無愛,他另有所愛,怎不是契約!
沐卉扶著韻語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的眼中只能看得到韻語。他從沐卉的手里接過韻語的手,牽著她一步一步地走向大殿正中的牡丹圖叩首。
沐卉站在他們身后,安靜地笑著。然后轉身,離開那個讓她悲傷的地方。
沐卉又背著背簍上山采藥,她在山上挖草藥的時候,還能清晰地聽見千里之外花妖王宮的鑼鼓聲。那刺耳的聲音充斥著她的耳朵,似乎還可以聽見顏修那歡樂的笑聲。
沐卉使勁地刨著土,使勁地刨著,只是不讓眼淚留下,可是眼淚最終還是如決堤一般涌出,打濕了那被刨得不堪的泥土,你為何哭泣,他本就愛的不是你,你為何要苦!
千里之外的鑼鼓聲依舊那么的刺耳。
此時的顏修高興地簡直要上了天,這大概是他生平最高興的事了。
“你當真有那么高興?”韻語問道。
“當真,你是不知今生能娶心愛之人是人生一大幸事!”顏修說。
韻語看著他,若那人娶了我,我怕是會似他一樣高興吧,怕是今生再也沒有此機會了。
“沐卉她去了何處?”韻語道。
“不知,從大典結束后便沒有再見她!”顏修說道。
許是太過傷心,躲在某處哭泣吧,可憐的女子,而自己又何嘗不是呢?韻語暗自嘆了口氣。
沐卉挖完草藥正往正殿方向走。
“王妃,您的寢殿在那邊!”明滅指著流光閣說。
沐卉沒有說什么,立刻改變了方向,去向流光閣。
不遠處有一人影。
沐卉走近一看,原來是顏修,他不是應該和韻語在一起的嗎?
“王,您怎會在此?”沐卉恭敬地說道。
“我不過是來此看看!”顏修說道。
“流光閣不比正殿景色好,王還是早些歸去,別讓……別讓新王妃等著急了!”沐卉說道。
“語兒讓我來看看的,她說你許久不見蹤影,讓我來看看你是不是出事了?”顏修道。
“不過是在山中挖草藥,不會有事!”沐卉說。
“我今日感到你挖草藥的那座穆明山有異動,你自當心些!”顏修說道,“若不行,我便派明滅護你!”
“不必,我自會當心些!”沐卉說。
“你……”顏修還想說些什么。
沐卉立刻說道:“時辰不早了,王還是速速會寢殿休息!”
顏修看了看沐卉,只好離開。
沐卉站在那里一副恭敬地模樣,再多說一句,我便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你今后請給我一個繼續偽裝不愛你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