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前日裡我在早晨醒禮之上,說出那番不留情面的話後,這兩日的醒禮上,那幾位挑刺的主倒是未再有出言不遜之舉。
其蘭調來朝仁宮後便隨在了我身邊,小席子亦是被我派在了露華殿前殿。
從其蘭的口中我便也知道了,這幾位后妃的來歷。
紫修媛乃年氏盈紫,其父年一希,位列朝堂御史大夫一職。
這幾日醒禮時一直不曾說話,俱是低垂眉眼的兩人之中,那位有著狹長丹鳳眼,膚色白皙的是熙美人,衛氏初熙。其父衛長亭是爲京兆尹。
而另一位尖俏下巴,圓溜溜大眼睛的絮美人,蔣氏欣絮。其父本來遠在織造城是爲織造尹。可三月前不知是犯了何樣罪狀,被押解進京,第二日便斬首示衆了。
只餘下她與一哥哥,現爲刑部主事。官職雖不高,可在其父一案中,沒被絕辣的廖靜宣連坐就已經很不錯了。
擡頭瞧瞧,這天氣也是越來越冷了,朝仁宮邊角那片火紅的楓葉卻依舊是紅豔豔一大片。倒是彌補了我沒能細細觀賞夏日風光的遺憾心裡。
用過午飯,我便帶著喜兒和其蘭,意欲去仔細賞賞那片通紅耀眼的楓樹林。
可巧剛出得露華前殿之門,便見幾日未曾露面的廖靜宣面色寒涼,氣呼呼,怒匆匆的跨進了朝仁宮。
後面跟隨著涵賢妃,蓮婕妤,熙美人,絮美人,當然還有好些宮女太監什麼的。
我莫名其妙的望著他們這隊人馬越走越近,驚訝怔楞,不知現下是怎麼一種情況,更不知該作何反應纔好。
“皇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廖靜宣一馬當先殺了過來,眸子裡陰冷決裂,沒有一絲溫度。
“什麼怎麼回事?皇上再說什麼,臣妾聽不明白。”我迷迷糊糊,皺起眉頭,一點兒也搞不明白眼前到底發生了何樣事件。
“皇后娘娘還要硬撐,不想承認是吧?把人帶上來。”蓮婕妤自廖靜宣身後跳出來,怒目而視,氣憤填膺,爾後揮手叫後面跟著的太監帶上人來。
我回頭看看喜兒
,又掃了眼其蘭,依舊是不明所以,納悶不已:“皇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臣妾確實不知。”
話落,便見一侍衛糾來了一個瑟瑟發抖的小宮女,跪在地上不敢擡頭。此際已是哭得哽咽難停,甚是可憐。
擡頭看見我後,竟大喊著向我撲來,死死拽住我的衣角,嗓門頗大的嚷嚷開來:“皇后娘娘救命啊,娘娘不可以丟下奴婢不管,奴婢都是遵照您的指示行事的,娘娘一定要救奴婢呀。”
“你幹什麼?放手!你是誰?本宮並未見過你,胡說什麼呢?”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我內心裡亦是翻江倒海,不得消停,慌忙向後退去,不想衣角依舊被她拽在手裡。
“哼,皇后,你還想抵賴麼?人證物證已經俱全,就是你命人在紫修媛的藥膳裡,下了麝香,你可知道殺害皇嗣是何等罪狀?”蓮婕妤不依不饒,橫眉一揚,眼露兇光走上前來,矛頭直指向我。
“皇后,現下人證已在,你還有何話要說?”廖靜宣怒氣匆匆的眸子裡,忽而轉上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平靜,語氣亦是沉靜下來,沒有半絲溫度。
“本宮確實不知情,難道僅憑這小小宮女的一番片面之詞便可妄定本宮之罪?皇上處理事情,也太過草率了吧。”終於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沒想到我前日裡將說了那番話,今日便有別有用心之人拿來利用到這裡,果然厲害。
“皇后說的也有道理,皇上一定要徹查清楚纔好。臣妾覺得皇后不是那般心胸狹隘,容不得人之人,想來皇后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的。即使做了,也定是有人唆使的。”涵賢妃也自後面走了出來,溫和柔軟的笑容向我遞來,眸子裡滿是信任不疑。
望見這樣一雙眸子,我本已絕望的心境旁,忽而生出暖意融融。
還有願意相信我的人,何其有幸。
“是啊,臣妾也懇請皇上仔細查辦此事。”涵賢妃替我說話也就罷了,我還能接受。
可這一直硬裝深沉的絮美人竟然也替我說起話來,倒真讓我有些納悶不解的同時,又多了幾分寬慰
,兼併著幾分疑惑。
“哼,涵姐姐你怎麼到現在還不相信?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了。況且第一日行晨禮之時,皇后盯著紫修媛的目光便不懷好意,還說什麼一定要小心腹中皇嗣,不要傷害了皇嗣。這不是在暗示紫修媛要小心,皇后她容不下這個孩子嗎?”蓮婕妤氣急敗壞的望著一旁站著的涵賢妃,又望向一旁站著的廖靜宣,怒意迢迢,毫毫不掩飾。
“本宮還是那句話,不能僅憑這小宮女一面之詞,便定了本宮的罪去。”我爲自己拉上那層清冷淡然的保護色,努力掩藏起內心裡些微的膽怯與不安。
“皇后想要證據還不簡單,你說,”蓮婕妤踢了趴在地上低聲啜泣,劇烈抖動的宮女一腳,惱怒非常的同時卻是一派信心滿滿,“快說,朝仁宮裡是誰與你搭的線?”
“回蓮婕妤,是,是,是近身伺候皇后娘娘的大宮女予以。是她遞給奴婢的麝香,還說,還說若此事辦成便可把奴婢調到朝仁宮,並且賞金百兩,作爲報酬。奴婢說的句句屬實,奴婢不敢撒謊,望皇上開恩,蓮婕妤開恩,繞了奴婢吧。”趴在地上的宮女邊說著邊磕頭求饒。
予以?確實是剛派進來的四宮女之一,難道真是她?
“皇上,臣妾覺著這宮女,”涵賢妃的話未完,便被廖靜宣擺擺手,截了回去。
“瑤涵不必多說。覃公公去露華殿裡,把這叫予以的宮女帶來。”廖靜宣沉靜的眸子裡,黑沉無底,看不通透。狀似不經意的掃過我一眼,無甚表情。
“是,皇上。”覃公公走上前來,答應一聲便向露華殿內走去。
我努力回想著這樣一出鬧劇,想要竭力找出破綻之處,替自己開罪,還我一個清白。
可思來想去,也看不到想不出,這個破綻之處到底在哪裡?不由內心裡焦急更甚。
不一會兒的功夫,我便見覃公公帶了一個小宮女前來。不甚熟悉的容顏,也確實是予以。
“奴婢參見皇上。皇上吉祥。參見皇后,娘娘順暢百福。”予以來到跟前,雙膝一跪,俯身見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