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安倩那處回來後, 沈半雙並沒有將此事與白天彤提起,倒不是因爲兩人鬧到無話可講的地步,而是在沈半雙眼裡看來, 白天彤既然是自己的夫婿, 那麼白家的事情也是自己的分內事。以沈家的財力物力來說, 雖然不能幫白玉倩獲得往日在朝堂上的榮譽, 但是在一定程度上保證其衣食無憂肯定是沒有問題。如果這一次能夠藉助綿帝喜獲皇孫女的大好日子使白玉倩得到自由身, 那便是最好不過的,要在往前沈半雙早就和白天彤提起此事,讓其高興一下。只不過白天彤還在爲了明兒的事情耿耿於懷, 一直冷臉對著沈半雙,更不要說同牀共枕促膝談話了。
對此目前兩人尷尬地處境, 沈半雙只能暗自惆悵, 雖然在沈連心錢管家以及衆人眼裡看來, 白氏太不懂大體,有失男子美德, 多次責怪其肆意妄爲。而沈半雙卻能深深體會白天彤內心的痛苦,假若自己還在原先的世界裡,男朋友或者丈夫有了另外一個,自己也接受不了。正是在乎所以不能容忍,藏在那冷冰冰的面龐下的是無助和痛苦, 對於這清高無比的人兒沈半雙是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任由別人怎麼看怎麼說, 自己是萬不能責怪到他身上的。
白天彤有他自己的尊嚴和驕傲, 沈半雙也有, 不要說白玉倩能否重獲自由還是未知數,就算幾天後真的能從牢裡出來, 沈半雙也不會將功勞攬在身上。雖說用白玉倩的事情來哄白天彤開心也不失爲一種辦法,說不定兩人關係能得到一點緩和,但沈半雙又想多了一些,覺得這本是自己應該做到的,再拿到白天彤面前說事未免有故意炫耀的嫌疑。要是白天彤那死腦筋往不好的方面去想,覺得自己在諷刺他沒有沈家沒有自己,他與他孃親都不有好日子過的話,說不定兩人關係搞得更僵,這樣不妥,實在不妥,還是淡定處之較爲上策。
於是乎沈半雙難得有一件事情憋不住可偏偏還得憋在心裡,哪怕私下對著明兒也沒提起此事,更不要說府裡其她人了。
由於白玉倩身份比較特殊,安倩特意派人送信去京城請示此事,一去一回拖了好長時間,不經意之間都到了白露秋分夜的寒秋,一夜比一夜陰涼。在此期間沈半雙密切注視縣衙的一舉一動,先前還見監獄時不時的放出一兩個來,陸陸續續有十多人,都是一些罪名較輕的犯人。直到後來斷了半個月都沒人再出來,安倩那邊一點可靠地訊息都沒有,等的沈半雙心急如焚。時光飛逝,每一日苦苦等待消息的沈半雙迎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後的第三個初冬,此時離皇孫女誕生已過去兩個多月,沈半雙不得不心灰意冷放棄原先的期盼來。
說到這造化也最喜歡捉弄人,你心念念想著這樣這樣,它偏偏不如你所願,一定讓你受盡失望的煎熬不再抱有希望後,它又突然給你一個驚喜,讓你措手不及。就在沈府上下盤點一年來的出入並給每人都裁減新衣忙成一團的時候,安倩突然登上門來,告知沈半雙及衆人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此刻沈半雙正在爲小煙兒添置什麼樣式的衣服而煩惱,原先自己也設計過幾種款式新穎的男女著裝,效果很明顯,就連二皇女綿蓮都讚歎不絕。如今剛好拿來用上好的綢布裁減縫製,從中挑出好的幾套分別給沈連心沈延英以及白天彤和明兒等人送去,就是小煙兒的行頭最不好打理,沈半雙一時半會還想不起該怎樣置辦可愛又時尚的孩子用品。待安倩提起那差不多快絕望的事情時,沈半雙又驚又喜,立馬將小煙兒的事情拋之腦後,站起身來來回走動好幾遭,一邊不停搓動雙手一邊連連追問道:“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安倩笑道:“我何時說過謊話,之前你找我時一直沒有消息,那不都是由於朝廷沒有確定的迴應嗎?我也不能光打誑語,這次是我孃親寄家信過來告知此事,順便叫我過年之際回京城一趟。既然如此,你們好好準備一番,隨時隨地到我那裡領人。”
沈半雙知曉安倩的孃親就是朝堂上鼎鼎有名的尚書安佐,既然能從她那裡得到保證,此消息必定準確無疑。一時之間屋裡衆人心思百出,沈連心是陰沉著臉,暗自對沈半雙偏向白家的做法十分不滿,只可惜不能當著外人的面表現出來。
至於白天彤和白元等人可謂是欣喜過望,白元早就眼淚鼻涕一把抹哭不成調道:“上天長眼啊!上天長眼啊!公子,家主大人她總算有重獲自由的一天了,天大的好事。”只見身旁的白天彤雖不像白元般失態,但也緊拽著衣衫眼眶紅成一片,激動不已。似乎覺察到沈半雙在看著自己,白氏擡了擡臉朝沈半雙這邊看來,狹長的鳳眼眨了一下,似乎想說些道謝的話,可又不知該如何開口,生生地又把話悶下去,只覺得豈止驚喜,還有別樣的苦澀滋味涌上心頭來。
當晚府裡上下便忙成一團,管它什麼賬還沒算,管它什麼物品還沒盤點,所有事情加在一起都沒有白家家主即將出獄這件事大。除了沈連心以外基本上所有的人都忙起來,因爲白氏恨不得明日就將孃親大人接回來,一時半刻都拖不得,沈半雙也樂意寵著他,任由他忙活去。
即使白天彤再著急,迎接白母還得再過幾天,一來遵照黃曆得選個辭舊迎新易驅晦氣的好日子,二來需要準備大量物品時間有點緊促。不管怎樣周折,白天彤還是盼到接孃親離開牢獄的那一天,沈半雙親自帶著一干僕從陪同其在監獄外等候,只見白玉倩不失體態從容出來,跨過意欲去除晦氣的火盆,再接過白元遞來的新棉衣換下,將舊衣扔入火盆隨它化爲灰燼。
“孃親......”白天彤哽咽出聲,迎上前去依偎在其母跟前,抑制不住內心的歡喜和酸苦,盼了那麼長的時間終於盼來這一刻,再也無法嚴明自己此時的心情。
白玉倩憐惜的擁著愛兒,同時也極爲感激地看向沈半雙,想不到自家兒子的妻主如此能幹,先是將自己從邊緣地區調送到漣城來,更不出一年時間就讓自己重獲自由,那是在以前只能想想的事情,自家孩兒能嫁給這般出色的人不得不說是三生有幸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