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也想知道爲什麼是你?”
爲什麼知暖會喜歡這麼一個看上去冷酷無情的男人?這樣一個神秘的男人?
很明顯,七年前兩人都有過故事。
許笙忽而不說話了,轉動著輪椅離開,該說的他都說了,接下來的幾日讓他多貪貪心,貪戀一下她身上的溫暖。
席淮南望著那個背影,忽而收回目光,這個男人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
他憑什麼要對宋知暖好?
她怎麼樣和他又有什麼關係?
他只想把她囚禁在身邊,爲她、爲她父親當年做過的錯事贖罪。
席淮南靠著門的背部忽而伸直,幾步就拐過一個彎,回到自己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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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明的時候,宋知暖接到陳醫生的電話,說是許笙的病情突然惡化,他費力才搶救回來,現在讓她趕緊過去。
宋知暖臉都沒洗,胡亂的穿上鞋子,看花捲不安的在她身邊轉悠,宋知暖低頭摸了摸它的腦袋道:“乖,我把今天的午飯給你倒在餐盤裡了,我去看看你爸爸,聽話。”
果然花捲安靜下來坐在門口,看她砰的一聲關上門,花捲有些哀傷的將腦袋放在爪子上,趴在地上一直嗚咽著。
宋知暖到醫院的時候,她白大褂都沒穿,立馬跑到許笙的病房,她恐慌的看著躺在穿上昏迷的人,臉上沒有溫和的微笑,只是很平靜的躺著,連接著呼吸機。
他這樣的情況也不是一兩次了,但每一次都能讓她提心吊膽,宋知暖走近查看了他的生命力,心跳還算平穩。
她這才問身邊的陳醫生:“到底怎麼回事?這才做了手術不過一個禮拜,怎麼這麼快出現這個狀況?”
陳醫生比她年長幾歲,面色很冷靜道:“許笙應該屬於惡化,宋醫生你知道的,許笙是晚期,有意外很正常。”
他看了眼臉色蒼白的人,安撫說:“你也別擔心,剛纔照了ct,結果等會就出來了。”
宋知暖身體突然泄了一口氣,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她點頭伸手拉著許笙的手。
見她這樣,陳醫生招呼幾個護士離開病房,房間裡沒人後,宋知暖才委屈的看著睡著的人說:“每次都這樣來嚇我。”
“許笙你不許有事,你要好好的。”
“只要你醒來,我什麼都答應你,你讓我每天準時吃飯,我一定不敷衍你,不再當面一套背面一套,我一定好好照顧自己。”
宋知暖心有些空,這次好像要錯過了什麼一樣,讓她心生惶恐。
快到上班的時間,宋知暖抹了抹臉上的溼意,起身道:“我去查房,等會過來看你。”
她在辦公室換了白大褂,出來剛好遇見幾個研究生,他們跟著她一起去查房。
宋知暖有些心不在焉,索性放手讓這幾個研究生查看這些病人,她在一旁看著。
到了席淮南的房間,宋知暖領頭進去,陸調非常識趣的替他量體溫,今天這個男人很安靜,更沒有看他們。
出了房間,宋知暖接著查了二樓的病房,這纔看到陳醫生送來許笙ct的結果。
她迎著燈光看了看,心底忽而沉了下去,陸調看她這樣,忙問:“導師,老師怎麼了?”
走廊上依舊不分白晝的開著燈光,宋知暖眼前一片黑暗,忽而暈了過去。
周圍的人喊她,她都沒有反應,在意識結束的那一刻,宋知暖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溫暖且又冷冽的懷抱。
淡淡的清香,異常的熟悉。
“怎麼回事?”
冷冽的聲音問著身邊的人,陳醫生仔細的檢查了一番才說:“沒事,宋醫生就是剛剛受了打擊,然後又加上長期營養不良,所以導致的暫時性昏迷。”
席淮南看了眼躺在病牀上的某人,聲音淡漠問:“受了什麼打擊?”
他看了眼她蒼白的臉色,平常臉頰還有點紅,現在索性直接失了血色。
原來一直都營養不良嗎?
生活的不好嗎?
陳醫生看了眼被宋知暖手指緊緊抓住的ct單子,他抽了抽沒抽出來,席淮南見了推開他,直接使勁扳開她的手。
取出這個他不認識的東西遞給他,陳醫生連忙接過,沉默了,眉頭有些遺憾。
席淮南目光忽而射向他冷著嗓音:“說話,這什麼意思?”
陳醫生頓了頓,只是解釋ct單子說:“這ct上面的腦部腫瘤已經全部擴散。”
全部擴散,生死一線。
“這是誰的?”
陳醫生因爲保守病人的隱私,沒有說話,只是將這ct放在宋知暖的身邊,想轉身走出去,卻偏偏聽見身邊的男人說:“你別讓我廢了這家醫院。”
“你威脅我?”陳醫生頓住步子問。
“你試一試。”
殺虐的氣息越來越重,陳醫生見過很多世面,可是此刻他心底發冷,這個時候陸院長進來,他看見陸調在,也看見席淮南在。
連忙跳過自己的兒子問:“席總在這裡有什麼事?”
“席總?”陳醫生驚呼。
“我忘了說一件事,這家醫院昨天已經是席總名下的產業了,我本來想今天開會向你們通知這件事,所以……。”
陳醫生忽而低頭沉默了,幾個研究生也不敢說話,院長也忽而停止,空氣中冷冽的氣息徘徊,席淮南冷的掉渣的聲音問:“我再問一次,這ct是誰的?”
陸院長聽說這個,連忙看向陳醫生,陳醫生低著頭小聲說了出來。
陸院長聽見連忙說:“許笙的,席總怎麼關心這個問題?”
席淮南忽而轉身離去,果然這個女人就是隻有爲那個男人才會將自己搞成這個樣子,和他沒有分毫關係。
席淮南走後,陸院長看了眼陳醫生責怪說:“你怎麼這麼不懂眼色?以後他問什麼你就說,不要去得罪他。”
陳醫生掩飾住心底的厭惡,解釋:“這是病人的隱私,作爲醫生有保密的義務。”
見他這樣,陸院長一副不開教的樣子說:“得罪了他,這個醫院還有沒有都不知道,就連你這輩子的職業生涯也結束了。”
陳醫生驚愕,不再說話,剛剛那個男人身上散發的戾氣讓他害怕。
從心底的恐懼。
聽他說這樣的話,陸調拉著唐澤和江姜出去,他這個爸,他也是看不上的,陰奉陽違的事做的不少。
如若不是考慮到想要將自己兒子交給宋知暖帶,他恐怕真的會爲了幾萬塊和宋醫生兩個斤斤計較。
宋知暖恐怕也是知道這點,又看在陸調人不錯的面上,才收了他。
想到這,陸調有些黯然。
希望宋導師是因爲他有一些才能才收他的,不是因爲走後門關係。
宋知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四個小時後,她看了眼窗外,又看了看自己的處境。
剛剛她居然看著那份ct因爲太恐懼沒出息的暈了過去。
她有些難過的拿起自己身邊的這份檢驗報告,還有一張帶給她絕望的ct。
等到中午的時候,許笙終於醒了過來,他鼻子裡插著氧氣管,略顯疲憊的看著她,安慰性的對身邊的人笑了笑輕聲說些什麼。
宋知暖聽不懂,她將耳朵伸過去,聽見他虛弱的說:“別擔心,我沒事。”
許笙心底平靜,他以爲自己還有幾天的時間,沒想到今天就出了狀況。
人在死亡的前夕,自己也會有感覺的,其實他都明白,自己離還剩的時間。
當求生的意志一點點的被消失殆盡的時候,許笙反而平靜了。
這一刻他不期待,可是又期待很久。
他不能再拖累眼前這個女孩了。
宋知暖點頭說:“我一點都不擔心,你好著呢,等會就可以出去曬太陽了,等明天的時候我就帶花捲過來陪你。”
許笙輕聲笑笑,宋知暖陪他坐了好大一會,後面才被他趕出來去吃飯。
她剛出來,就聽見前臺的護士推著一輛車,車上全是精緻的食物,還冒著熱氣,她對另一個護士說:“唉,那個317病房的男人總不讓我進去,這飯怎麼辦?”
另一個護士問:“那昨天他怎麼吃的?”
“昨天中午宋教授送進去的,昨天晚上他沒有吃,今早上也是,他今天中午再不吃,身體會受不了的,我該怎麼辦?”
“雖然他長得很好看,可是冷著一張臉,所有的人都怕他,你說爲什麼偏偏是我照顧他的飲食,好害怕,我想一直給許笙送飯,都比去那個冷酷男人那裡好。”
護士一直絮絮叨叨的抱怨,宋知暖伸出手從她背後出現說:“交給我吧。”
護士嚇了一跳,又連忙喜悅的讓開身子道謝:“又要麻煩宋教授了。”
宋教授搖頭,表示無事。
席淮南這樣不善待自己。
宋知暖推過長長的走廊,隨即停下敲了敲房門走進去。
席淮南是不可能讓她進去的,他眼底有厭惡、冷漠、還有……恨意。
她放鬆看向正在看書的男人問:“怎麼不吃飯?”
聽她這樣問,席淮南放下手中的書依舊冷漠道:“和你有什麼關係?”
宋知暖不說話了,按照昨天那樣,盛了一碗肉粥喂他,這次席淮南沒有拒絕,自己伸出手接過來很快的吃了個乾淨。
宋知暖正打算推著推車出去,席淮南看了眼還剩很多的東西說:“剩下的你吃了。”
“嗯?”
宋知暖不明的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