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折騰,安好算是受了大罪,不過此刻,握著秦昊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的時候,她嘴角蕩漾開來的笑容,卻是無比幸福和甜美。ai愨鵡琻
“老公,它終于來了。”
秦昊眼底,有一種很濃的東西,那種濃郁的東西,叫做感動,也或者叫做欣喜。
他小心翼翼的,有些笨拙的輕輕在安好小腹上撫摸著,像是怕傷著她似的,甚至不敢貼著肚子。
“對不起,是我太粗心了。”
他在為甘蔗田里的瘋跑的事情的懺悔。
安好輕輕撐起了上半身,他趕緊伸手過去抱住她:“好好休息,別起來。”
安好搖搖頭,抱著他的腰肢:“我想和寶寶一起抱抱你。”
秦昊動情,將她擁入懷中。
夫妻情深,可見一斑。
外面的黃花大屌絲紅著眼圈,被感動了。
不過很快他胸口的大相機就在提醒他,大頭條,動起來吧。
東方時空這次可真算是搶到了一個十足的大頭條,沒想到派記者去追蹤秦昊和安好一次平凡的度假,居然會拿到這么火爆的新聞。
一個小時,編輯部,圖片處理部,還有發行部全部被叫回來加班。
然后,兩個小時后之后的凌晨三點,因為晚飯吃撐了睡不著起來看電視的唐芷晴,一手抱著PAD,另一手里的水杯,差點掉到地上。
安好居然——懷孕了。
她們那個不茍言笑的秦總,居然要當爹了。
她也不管這是幾點了,這樣爆炸性的新聞不受時間的局限和約束。
她幾乎是第一時間給公司里幾個要好的同事打了電話。
然后,這個電話就像是分散蔓延的網,僅僅半個小時的時間,整個公司的人連門衛大叔都知道了。
會上網的趕緊上網看,不會上網的托別人上網看。
那條視頻,作為獨家頭條,已經在短短三個小時之內,被瀏覽了上百萬次。
這龐大的數據量啊,恐怕是某些一線明星都要汗顏慚愧了。
這某些一線明星里,就有三生花劇組的蓮花主角。
許常常邀請安好不成,然后選了一個他覺得氣質上比較符合的。
一場晚上的戲,蓮花主角剛拍完一個場景,助理送了手機和熱水過來,她一看到那個新聞和點擊量一口水就噴了出來。
“要不要這么紅,奶奶的,許導,許導。”
許常常轉過頭:“什么事?”
“咱們投資商秦總又上頭條了,你要不要看看。”
在劇組多日,大家多多少少都知道了許常常和秦昊是發小,所以關于秦昊的消息,許常常應該感興趣。
果然,許常常從監看器前起身,走了過來。
“什么頭條。”
“呶,大頭條呢。”
她把手機送過去,許常常看到新聞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唾了一句:“他媽的,老子女朋友還沒有,你丫居然要當爹了,甩了老子幾條大街啊。”
女演員抿著嘴偷笑,發現許常常目光不善的落在她身上,她忙雙手護住胸口,做了一副警惕狀:“許導,你可別為了追上秦總這幾條大街打我的主意。”
許常常哼了一聲:“你還得再漂亮點。”
“你……”
許常常一轉身,女演員對著他的背影吹胡子瞪眼,不過很快轉過身,和身邊的助理聊的歡。
“我說過吧,總有一天柳淺會雞飛蛋打,真金白銀的愛情,還能怕她那點小伎倆,婗安好這樣的人就算不用濃妝艷抹,身子里就住著一個狐貍精,男人一旦迷上就是一輩子,柳淺身體倒也住著一個狐貍精,不過是個騷狐貍精。”
助理忙道:“我的大小姐,你千萬小聲點吧,許導可是柳淺的好朋友。”
“放心,許導聽見又怎么的,他心里未嘗不是這么想的,你不見前幾次秦總秦太和柳淺爆出三角戀的時候他還打電話給柳淺讓柳淺適可而止嗎?”
許常常大約是真聽見了,轉過身來:“你就這么閑,偷聽人電話。”
女演員慵懶的白了他一眼:“你倒是可以說的再小聲點,我說導演,今天什么時候手工?”
許常常抬手看了一下手表,眼睛里好像有事。
“手工吧,明天上午10點開工。”
現場,一片雀躍。
許常常的心情和表情都很復雜。
一方面他祝福秦昊和安好,一方面又可憐柳淺。
柳淺是個夜貓子,沒有戲的時候就喜歡日夜顛倒,而且電腦不離手,這會兒如果不睡,大概已經看到新聞了。
收工之后,他上了車,上了MSN,柳淺不在。
他又上了一下QQ,柳淺的頭像亮著,他發了四個字過去:“睡覺了沒?”
柳淺回復了一個字:“恩。”
許常常無奈嘆息一口,她果然還沒睡。
“想喝什么酒,我剛收工,過去看你。”
“毒藥有嗎?”
果然,那條新聞她也看到了
“有。”
許常常回了一個字,然后,把手機收了起來,發動了車子。
車子開的快,自從柳淺割脈自殺的事情之后,他也有點兒不大了解柳淺了。
這個以前在他面前如此鄙夷自殺者的女人,居然也把刀片割在了手腕上。
他其實有點怕柳淺再自殺。
從心理上來說,他覺得柳淺的自作多情真的讓人有點兒看不起。
不過從情理上來說,他們畢竟是一起長大的,他也總不能真的不管柳淺吧。
到便利店買了十多瓶啤酒,又買了一些雞爪鴨爪之類的零食,雖然他知道柳淺有喝酒的心情未必有吃東西的心情。
站在里海小區最豪華的這棟公寓樓下,他敏銳的感覺到有人在身后拍照。
他轉過頭,就看到了幾臺隱藏的照相機。
這些狗仔,真是無處不在啊。
好在他早有準備,從便利店出來的時候到邊上水果店要了一個黑色塑料袋,把啤酒放進去。
電梯開了,進去之前,他先走到了外面,不冷不熱道:“想來看柳淺是怎么被橫著抬出來還是省省心回去吧。”
這些人,在安好和秦昊那搶不到新聞,就來湊柳淺的熱鬧,難道他們以為柳淺還會蠢的再自殺一次。
雖然,他其實也在擔心這個問題。
隱蔽處沒有什么動靜。
他轉身要進電梯的時候,有個大膽的卻忽然擋住了他的去路。
“許導,關于秦昊安好柳淺的三角戀,你有什么看法。”
許常常斜眼看著那個人,忽然嘴角勾起了一個冷笑。
“三角戀,我還三角褲呢。”
又有人跳出來。
“那么許導,不是三角戀嗎?網上說的秦昊坐享齊人之服,大太太住樓下,二太太住樓上。”
許常常就知道自己不該開這個口,這些個蒼蠅啊。
“網上說,網上說的不是你們說的嗎?人家好好的住這里不行,誰規定柳淺不能住這里了,誰規定你樓上住個女士那位女士就是你老婆了。”
“可是上次柳淺自殺,是秦昊送她去的醫院。”
“你妹自殺給你打電話,你去不?”
“許導你怎么罵人啊。”
“我說你妹我罵人了,還不興人打個比方了。”
“許導,你這么晚來這里干嘛?”
又有記者跳出來。
許常常卻不再予以理會,轉身進了電梯。
那些記者跟了過來,擠進了電梯,然后電梯發出了警報聲,超載了。
許常常眉頭皺起來。
“都給我出去。”
“許導,請你說一下你這么晚來做什么的?”
“你什么身份盤問我,我大晚上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你是去看望柳淺的嗎?她是不是很難過,現在秦昊和安好喜得貴子和恩愛相擁的視頻傳遍網絡,網上說從頭到尾都是柳淺自作多情,現在被識破了,被現實打了個大巴掌,你是不是怕她再自殺所以來開導她的?”
“滾不滾?”
許常常眼底已經有了一些冷冽的氣息。
電梯里記者,抓緊時間對著他那張黑臉拍拍拍。
大家繼續各種問題煩擾他,甚至挑釁他,有攝像機等著他動手,他卻只是掏出手機。
“喂,110嗎?”
就這幾個字,記者們臉色瞬間大變,紛紛退出了電梯。
許常常電話沒掛:“對,有人半夜擾民,里海小區,請你們派人過來一趟。”
掛了電話,看著已經退避三舍的記者們,他冷聲道:“不是小區住戶或者熟識面孔是不可能進得來的,就算你們又工作證有正常工作單位,如果是通過不法途徑進來的里海小區,就等著去吃皇家飯吧。”
說完,就看到幾個記者神色有些慌張。
讓許常常說對了,他們怎么可能進得來,這種高檔小區的保安相當嚴苛,他們之所以能進來,是其中一個記者發現了一個攝像頭死角,他們從那個死角翻墻進來的。
要是110介入調查了,他們真的得去吃皇家飯了。
趕緊的,他們收拾好東西做了鳥獸散,而卸掉了負荷的電梯,也緩緩的關上了門。
到18樓,許常常伸手按了門鈴。
柳淺來開門的時候,眼睛紅腫。
“知道你會來,買了嗎?”
她伸手。
“給。”
許常常把啤酒遞送到她手里。
她看了一眼,苦笑:“就這些。”
“也足夠你醉了,你沒聽說過心情不好的人更容易喝醉嗎,杯子在哪里?”
許常常換好拖鞋往里走,柳淺已經坐在沙發地板上,打開了易拉罐。
“別找了,就這么喝吧。”
“你不要你的優雅了。”
“男人我都抓不住,我要優雅干嘛?常常,你說當年如果我沒有出國,沒有人性,現在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了?”
許常常沒說話,只是坐到了柳淺邊上,啟開了一瓶酒。
柳淺側過頭,聲音哽咽:“問你呢?昂?會不會不一樣。”
許常常點頭:“肯定不一樣。”
柳淺眼淚嘩啦啦落了下來,心里最脆弱的地方和最后悔的地方融匯在一起,她痛苦不堪。
“常常,我怎么這么傻呢,為什么要離開他,他那樣的求我,他這個人從來不會求任何人的你知道,可是他那樣的求我,我走前的那個晚上,他來我家里,在我的房間,他抱著我,親吻我,啞著聲音問我可不可以不走,我到底是著了什么魔障,為什么覺得非走不可,為什么非要覺得出國了我才能做大明星,我才能圓夢。”
“別哭了。”
許常常送了一包紙巾過來。
柳淺只是把頭埋在了膝蓋里,哭的肩膀顫抖。
半分多鐘后,她才抬起頭,猛灌了一大口酒,繼續哀怨:“如果我沒走該多好,那個時候他剛剛接管公司,他爸爸一死奶奶把他媽媽的東西都丟出了房間,他心里有那么多的傷和痛,如果我不走和他一起承擔該多好。常常,我現在要怎么還能回得去。”
“回去哪?”
“他心里。”
許常常搖搖頭,回答的誠實,卻也很誠懇:“別傻了,他很愛安好。”
“能有多愛,他當年也很愛我。”
柳淺不愿意聽到這樣的回答,她聽的刺耳,所以,她尖著聲音反駁。
許常常平心靜氣的抽了幾張紙放到她掌心:“你愛當年的你還愛,他把你當作初戀,但是把安好當作摯愛。”
柳淺像是被抽了十個大嘴巴子一樣,目光渙散的跌靠在了沙發邊上,然后,又瘋了似的歇斯底里大喊起來:“你胡說,你滾,我不要和你說話,秦昊就是被迷住了,不然他那天也不會來救我,我懇求他留下陪我會兒他也不會答應,我搬到他樓上他也不會不搬走。他就是還喜歡我,就是還喜歡我,你滾,滾。”
她和個瘋婆子一樣,把啤酒撒的到處都是。
許常常眼底,有些慍怒之色。
豁然站起身,他卻不是要走,而是走到柳淺面前,按住她的肩膀,啪,一個大嘴巴子打了下去。
“你清醒點,柳淺,你還到底是不是柳淺,沒有男人你會死嗎?”
柳淺安靜下來,低垂著腦袋。
抬起頭,涕淚滿面:“會死。”
“沒有誰離了誰會死。”
柳淺軟軟的倒在了沙發上,低聲喃喃,眼神渙散:“可是我離開了秦昊會死。”
“你要死也死遠一點,別破壞秦昊和安好的幸福,被讓全世界的人都看不起你。”
許常常說完,憤然而去。
走到門口摔上門,房間里就傳來了一陣歇斯底里的痛哭聲。
許常常看看自己的手,嘆息了一口:“干嘛打她呢,她也夠可憐的了。”
不過,他真是見不得她那個樣子。
她從來驕傲于人前人后,她是公主,是眾星捧月的女神,什么時候墮落到為千夫所指的地步了。
想想也知道明天的新聞會怎么說她。
秦昊和安好如此恩愛溫情的照片一曝光,所謂三角戀的傳言就會不攻而散,到時候,柳淺就會成為眾矢之的,所有都會嘲笑她的自作多情死纏爛打,所有人都覺得她低賤的到可笑,這樣的柳淺,要怎么辦?
許常常別的都不怕,就怕柳淺再尋死覓活的。
說實話,他也有點兒厭倦這樣的柳淺,誰也管不了她,卻又不想她這樣自生自滅,許常常還是撥通了柳爸爸的電話。
怎么的,都要有個人來看著她吧,不然她又得發神經。
安好和秦昊沉靜在巨大的喜悅之中,安好住院兩天,秦昊寸步不離。
秦家大伯家來看過安好,何任盼看著安好的肚子把羨慕都寫在臉上,秦遠東更是夸張的送了一套寶寶小金鎖,說是提前給寶寶的見面禮。
秦家大伯自從受了秦昊那一筆錢之后,和秦昊算是冰釋前嫌,對安好也是愛屋及烏,非常長輩風范的叮囑了安好好好休息,想吃什么盡管說,覺得悶就到家里來坐坐之類。
秦遠文也帶著妻子和孩子來了一次,現在的他完全被秦楊架空了,在擎楊集團擔任著一個可有可無的空頭經理職務。
他看起來還好,進病房后沒怎么說話,也只是看安好沒看秦昊。
安好總覺得秦遠文怕秦昊。
自然,安好是不知道那次秦昊死亡事件就是秦遠文一手導演的。
秦昊沒有和秦遠文計較的原因也是因為秦遠文多少顧念兄弟之情,囑咐了綁架他的人善待他,不然秦遠文現在就不可能站在這里。
秦昊這些年和秦家的關系很疏散淡薄,但是始終和每一家都維系著關系,就算這些關系多數是建立在金錢上的。
他這么做,除了不想同室操戈之外,還有就是父親臨終遺囑說過,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對自己的家人動手。
如果不是這句囑托,他也早就容不下秦遠文了。
秦遠文不敢看他,他則是不屑看秦遠文。
倒是秦遠文的孩子很是討人喜歡,叔叔叔叔叫個不停,安好很喜歡那個孩子,秦大伯母為此也覺得欣慰。
秦家大伯一家走了之后,秦昊握住了安好的手:“吵不吵?”
“不啊,怎么會,很熱鬧。”
“姑姑姑父和曉艷下午過來看你,累不累?”
“傻的,醫生都說了我沒事,就是要靜養而已。”
“你要一切小心,你肚子里可懷著我們的寶寶。”
看他如此謹慎的表情安好忍俊不禁:“從昨天晚上開始就這么緊張,問了我多少次我累不累,吵不吵,餓不餓,難不難受了?”
“有嗎?”
秦昊真的沒察覺自己問的很勤快。
安好坐起身,秦昊忙在她背后墊了個枕頭:“累不累?”
安好笑看著他。
他才意識到,自己說的頻率,還真不是一般的高。
“別笑了,我只是第一次當爸爸有點緊張。”
“你那還叫有點兒緊張,你那是很緊張,放心了,醫生說孩子很健康,就是我們昨天晚上太胡鬧了孩子有點兒受驚。”
“以后我都不敢了。”
“要是知道有孩子了,我也不敢。”
其實想起來,安好自己都心有余悸。
秦昊坐到床邊,看著秦家大伯送來的果籃,問安好:“餓不餓?”
安好要無語了。
“不許再問ABA形式。”
秦昊頓了一下,然后,像是故意般,湊到安好面前:“餓了嗎?”
安好嘴角,抽搐。
不過心里卻甜蜜蜜的像是浸了蜂蜜一般。
“我想吃草莓。”
果籃里并沒有草莓。
秦昊起身:“我去買,不行,我走了誰照顧你,我先給你找個鐘點護理工過來。”
有那么一個瞬間,安好想到了陸覺。
曾經她因為一點小病住院,他也是離開一會兒都不放心,非要給她找個護理工。
安好想到陸覺,那甜滋滋的心口就有些酸楚。
“我開玩笑的,剛吃了午飯沒多久,我不想吃草莓,陪我坐會兒吧。”
秦昊眼底,泛著寵溺的光,握著她的手,坐在了她身邊:“安好,謝謝你。”
“干嘛謝我?”
“謝謝你愿意給我生孩子。”
安好輕笑:“傻啊,愿意給你生孩子的女人從長安街頭拍到昌西街尾呢。”
“可是我想要的只有你。”
他的柔情將她心底那一絲酸澀化開,她握著他的手:“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一個事情。”
“恩?”
“我重新出現在你面前的那天,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那天?
銀泰大廈的電梯。
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
電動扶梯,他往下,她往上。
因為戴安娜系列的抄襲事件他到專柜要求所有戴安娜系列都撤柜,他心情惡劣,甚至想回去把設計部那些人都給開了,然后,在這樣惡劣的心情中,他想到了初次和她見面也是在這座大廈。
他下意識的看向左手邊那家已經改成了水晶店的小鋪子。
那一眼,他看到了她。
三年了,她齊肩的長發長到了腰上,烏黑濃密就像是瀑布,發尾微微的卷曲,又好像是海藻。
中風的劉海,顯的她的臉很小,她美麗,恬靜,眼底又帶著一絲深沉。
她就這樣,隔著那個格子鋪,又闖進了他的視線。
他的心口被猛烈撞擊了一下,身后銷售主任喋喋不休的在報告最近的銷售業績,他的耳畔卻只留下電梯擦身而過時,她輕微卻要命的呼吸聲。
他心里,帶著某種強烈的渴望和害怕。
渴望她留下,害怕她再度消失。
這兩種情緒毫不沖突,相輔相成,交纏在一起,然后,他拋開了那個聒噪的銷售經理和他身后黑壓壓的一些高管,在眾人的瞠目結舌中翻過了那座電梯,可惜,她不見了。
他整個商廈找,甚至讓保安封鎖了所有出口,他發誓,他不會再讓她跑掉。
遍尋一圈無果的時候,他幾乎聽到了心碎的聲音。
然后,他看到了在買口紅的她。
那支口紅,是柳淺代言的。
他站在她身后,看到她面色平靜的付錢,在店員夸她皮膚真好的時候笑的禮貌又溫和。
他也聽到了店員在背后議論她是不是A大美院的被包養的學生,然后,那幾個可憐的店員再也沒有出現過。
這個,安好恐怕從來都不知道。
就像是她不知道在一樓將她抵上石柱的時候,他多想緊緊擁抱住她,懇求她:別走了。
“干嘛發呆,問你呢,你那天那么兇,是不是想打我?”
安好記得的,是自己被撞的發麻的后背,還有他一臉惡鬼一樣的表情。
“是想打你。”
安好一怔,旋即掄起拳頭,捶上了秦昊的肩頭:“你想死。”
秦昊吃了一圈,卻像是得了一個吻一樣舒服:“對,我想死,我想你想的要死,你傻瓜嗎?我什么時候打過你,你就這么怕我?”
安好歪著腦袋想想。
真的挺怕的,尤其是在看到了那份遺囑后。
那個三年,她過的戰戰兢兢,小心翼翼。
但是現在想起來,卻忍不住想笑,她居然在他濃郁的愛小心翼翼的渴望他的愛。
就像是一個傻子和一個白癡談了一場戀愛。
結果傻子不知道白癡愛他,白癡也不知道傻子喜歡她。
多么幼稚的兩個人,還好,六年的時光,足夠讓他們成熟。
“我不怕你,只是有點被你嚇到。”
“為什么?”
“因為你說,婗安好,沒有我的允許,你再也別想離開我身邊。”
“這很可怕嗎?”
“不是可怕,只是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你想要我。”
“傻的可以。”
“是啊,不過還好沒有傻一輩子,那次的畫展,我原本為了避你,是不打算回國的。后來因為BOSS下了令,因為中國市場很肥沃,我又是中國人是,所以我本人必須出席,如果我不出席,我下面整個團隊和我的頂頭上司就完蛋了。”
“這么說來,我還真要謝謝你老板。”
“呵。”
美國的那三年,成了浮光掠影,偶爾想起來,其實那些人在生命里留下的,真的只剩下一些影像了。
“坐了很久了,不然躺會兒。”
“不想躺,腰疼。”
“哪里?我給你揉揉。”
安好側過身,指了指某處:“這里。”
秦昊覆手上去,輕輕揉捏著。
安好舒服的閉上了眼睛,屋子里暖暖的,她漸漸有了困意。
秦昊問她要不要換個地方,她也是混沌的應了一身,然后,真的沉沉睡了過去。
于導演從新聞上看到安好懷孕的消息,消息是從秦昊和醫生嘴里說出來的,肯定確鑿,他有點兒遠猶豫要不要現在約安好吃飯了。
一個孕婦,還是擎天集團的夫人,如果出點什么意外他就是頭落地都賠不起。
而且他隱約覺得,那個美術指導的合同,對方可能要違約了。
怎么的,這樣的人來做美術指導已經相識做夢一樣的事情,何況現在還懷孕了,這個夢也該醒了。
他給那個中間人打了電話,想確認一下安好會不會毀約。
中間人是陸覺給介紹的,他從來沒有見過面,但是通過幾次電話,聽聲音是個老太太的聲音,至于和安好的關系他就不得而知了。
電話通了,還是原來那個老太太的聲音。
“喂,您好。”
“你好。”
對方聲音倨傲,聽得出不是個一般人物,不然也不可能說服安好。
于導演于是點頭哈腰,低聲下氣問道:“您好,我是殘陽似血劇組的于正浩。”
“恩,說。”
“是這樣的,我看了報道說秦太太懷孕了,我想知道,關于這次合作……”
“照常。”
“啊,那么秦先生那……”
“合同不是簽了。”
“我是怕對方毀約。”
“你放心,她不敢。”
電話啪就掛斷了,于導演掛了電話臉色就沉了:“什么玩意兒,還不給人說話了。不過,什么叫不敢?”
他也算是個有見識的人,總覺得有些事情上很怪異。
起先他一直認為安好是賣他們劇組人情,畢竟這部電視劇的投資方是AT的大老板陸覺,而安好又是陸覺一手提拔起來的,安好是在報恩所以才參與這個劇組。
可是和陸覺接觸過之后他又覺得不是這樣的。
至少如果兩人真是交好,何至于打個電話請吃飯這種事情還要他來安排。
而且,陸覺不讓他喊安好秦太太,作為一個男人這是處于什么心態于導演多少能感覺得到,不,應該說很感覺的到。
現在,他靜下心來仔細那么一想,心里頭猛然咯噔了一下。
該不是,安好有什么把柄在陸覺手里,安好不是因為報恩才接下美術指導這個活,而是因為沒辦法。
這就完全說得通了。
一則秦昊怎么可能讓自己老婆做一個小小的美術指導這件事解釋得通了,那就是因為把柄不能為人所知,所以安好簽合同的事情壓根沒和秦昊說。
二則陸覺為何要他做中間人約安好吃飯的事情也說得通了,他捏著人家的把柄呢,兩人自然交惡,要吃個飯沒那么容易。
三則就是那個老太太為什么要說安好不敢了,如果真是這樣,那倒確實是不敢了。
做導演之前他做過兩年新聞人,他自認為自己分析的很透徹,心里有了個大致的猜測,他就自以為是的給安好打了個電話。
“喂,秦太,我是于導演,聽說你懷孕了,恭喜恭喜。”
安好接這個電話的時候,秦昊在邊上看文件。
她其實已經打算和秦昊把一切都說了,有了孩子之后,她就不敢再承擔任何風險也不敢再有任何閃失了。
至于她姑姑一家,她也已經做好了準備,所以也沒有什么避諱,直接對電話那頭道:“于導演,既然你知道我懷孕了,那么,我要解除合同。”
秦昊抬頭看著她,她對著電話那又說了一句:“以后請你不要再給我打電話,還有,請你告訴那個讓我簽合同的人,我不希望他再打擾我的生活,謝謝。”
電話一掛。
秦昊果然問道:“什么合同?”
“一個劇組的美術指導合同。”
“我怎么不知道你簽了那樣的合同。”
安好知道那是個冗長的故事,而且一旦說完,秦昊和秦昊奶奶之間會發生什么她真的無法預測,但是她沒必要為了一個維系秦昊和秦昊奶奶之間僅存的一絲親情而將自己推進的一個未知的陷阱之中。
于是,她把整個故事都講給了秦昊聽,不過,關于她猜想的部分,她卻并沒有說。
她到現在也不愿意相信,陸覺會算計他。
她覺得,左右就是她的猜測而已,現在秦昊奶奶的計劃破滅了,無論她的目的是什么也會跟著破滅,她只要做好兩件事,一是保護安頓好自己姑姑一家,二是避免再見到秦昊奶奶這個人這就行了。
至于那個破滅的目的目的后面除了秦昊奶奶之外還站著的是誰,她不想去猜測。
實現不了的東西,就讓它永遠埋藏在黑暗里吧。
或許,根本不是陸覺。
或許,真是她多想了。
她不能用一個猜測,卻毀滅掉心里面那個溫柔癡情的男子。
秦昊聽完,臉色陰沉。
安好知道他會這樣,她握住了他的手:“別生氣,我就是怕你生氣才一直沒告訴你。”
秦昊眉心舒展開,抱了抱安好:“你放心吧,姑姑我會安頓好的。”
“我相信你。”
說出來后,安好沉沉的心事反倒的放了松,好像有一種尋求到了庇佑的感覺。
她躺在床上,看著繼續看合同的秦昊,才發現,獨立慣了,才會把所有的事情都扛在肩頭。
但是有個人分擔的感覺真好。
這一刻,她也有些無所謂秦昊奶奶手里的那些遺囑啊合同啊什么的,她覺得,包養一個男人的滋味,或許也不錯。
等到他一無所有的那天,她就用所有的錢買一座房車,然后他們去流浪,沒有流言蜚語,只有海闊天空,雖然聽起來像是個夢,可是如果夢也能夠實現,那才是真的美好的。
她喊他:“秦昊。”
他從文件里抬起頭。
“我們私奔吧。”
他一愣,當然不知道剛才她做了一個多么天馬行空的夢。
不過,他還是寵溺一笑:“好,等你出院了,我們就私奔。”
安好以為他不過是開玩笑的,但是當她站在這片碩大的草原上的時候,她就知道,他居然認真了。
一周的時間,他用了一周的時間把公司交給了秦楊打理,秦楊本來就是香水商人,做電子器械之后他一點也插不上手把整個公司交給了秦遠東打理,公司也打理的風生水起的,他更是無用武之地。
他在家里閑的長毛的時候,秦昊把擎天集團全權委托給了他,然后,帶著安好,私奔了。
其實,他說,不是私奔,是一個蜜月,他一直欠著她一個像樣的蜜月。
但是每天躺在碧藍的天空下,聽著風吹,面前是一大片麥浪金光燦燦,廣闊無垠的草坪上有兔子奔跑追逐,風吹草低現牛羊,澄明的湖泊清澈見底,安好以為,這種蜜月,就是一場浪漫的私奔。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這里不像是內蒙古,雖然這里有一大片的草原,但是她只是在她睡著的時候的開車帶她來的這里。
這里也不是公主的城堡,雖然這里有一座看上去非常古樸巍峨的城堡,但是城堡里的裝修風格都是中式的。
安好問過他這是哪里,他說這是借來的,一處度假屋。
安好站在城堡陽臺上,極目遠眺,入目的只有一片蒼翠無垠的綠意,她不得不感慨,這個度假屋,真是下了血本啊。
傍晚的陽光很好,懷孕60天的她,小腹微突,天氣涼了,她披著一件針織外套站在陽臺上,他在身后抱著她,手環繞在她的小腹上,輕輕摩挲。
“今天想吃什么,我吩咐廚房做。”
“你借了幾天?我們都住了很久了?這到底是哪里?”
算算,兩周多,如果是租的話,這里租金應該很貴吧。
秦昊笑:“你真的不記得這里了嗎?”
安好細細回想。
“我來過。”
“夏威夷。”
秦昊提醒。
安好猛然想起,從夏威夷被他用私人飛機給“綁架”回來后,飛機好像是落在了一處碩大的草地上,然后來了一輛車,他開上車就把她帶走了。
當時她滿腔憤怒以及擔心陸覺,哪里有心思東張西望研究身邊的建筑風景。
“你這么一說,我記起來了。”
“記起來了吧?”
“恩。”
安好轉過身,瞇著眼睛。
那眼眸里,有些氣息曖昧又危險。
秦昊下意識往后躲了一下,她已經撲了過來,恨恨咬住了他的嘴唇。
他吃痛,嘴角卻蕩漾開笑意。
他想,她是真的記起來了,前前后后,都記的清清楚楚。
“要你綁架我,要你對我用強的,看我不教訓你。”
安好稍稍的松開他后,又撲了過去,這次,卻被他反攻為主,深深的喊住唇瓣,吮吸,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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