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曼莎的話,葉姿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
似乎對她的反應很滿意,曼莎微微提高了聲調,說的話卻仿佛一只只銳利的箭,毫不留情地鉆入了她的耳中。
“想當元家的二少奶奶?”曼莎高高地揚起了下巴,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緊盯著葉姿的背影,“你以為元家那樣的豪門,也是你隨隨便便就能進的嗎?你知道元家以前發(fā)生過什么事嗎?”
葉姿知道自己應該直接走開,知道自己不應該聽曼莎那個女人的話,可是曼莎的聲音就像是帶著某種可怕的魔力,不由自主地吸引著她。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站在這里,曼莎那個惡毒的女人胡扯,可是她的腳偏偏不聽使喚,僵硬在原地邁不開步子。
或許潛意識里,她總是覺得自己最近的生活實在是太順利了,就像一片平靜的湖水,可是她卻看不穿那湖水深處到底埋藏著什么。
而曼莎的話就像是一根導火索,將無數(shù)她看不透猜不到的謎團紛紛炸了出來。
她抬起手,輕輕抿了抿耳邊的碎發(fā),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元家能有什么事,什么事也不會有,她去過元家那么多次,元家的人對她都那么好……
她想這么安慰自己,可是無數(shù)個破碎的片段卻像是湖底里的淤泥,裹著大團的泥沙翻涌不停。
元野被莫名其妙的人追殺,他車上神秘出現(xiàn)的白粉,元菲曾經(jīng)提過的那個自殺的大嫂,患有自閉癥的元朗,還有那個總是滿面堆笑卻總是讓她覺得不安的元澤……
她不知不覺緊張起來的樣子沒有逃過曼莎的目光,高跟鞋的聲音在她背后響起,叮叮的聲音敲得她神經(jīng)幾乎都要痛起來。
曼莎那張妝容精致的臉,帶著一絲扭曲的笑容,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
她那掩不住的得意神情,讓葉姿瞬間清醒了不少。
她是怎么了,怎么能相信曼莎這個女人的話?
眼前這個女人可是心心念念惦記著元家二少奶奶的位置,無論說出什么過分的話,她都不應該覺得奇怪才是。
心里這么想著,葉姿的心情不由得放松了不少。
嬌麗的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葉姿抬起眼睛,迎上曼莎審視的目光。
“那么你,又知道什么呢?”
即使真的有什么她所不了解的內情,她也絕對不可能在曼莎的面前示弱。
似乎是沒料到她會這么快就鎮(zhèn)定下來,曼莎微微一怔。
下一秒,她就被一種更深刻的怨毒情緒攫住了心臟。
這女人憑什么這么驕傲,憑什么就得到了元野的垂青,如果她知道了真相,還會跟元野在一起嗎!?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曼莎立刻忘記了自己曾經(jīng)許下的諾言。她現(xiàn)在滿腦子只想著一個目的,就是讓葉姿從元野身邊消失!
只要能達到這個目的,她甚至可以冒著撕毀承諾的風險。
濃妝艷抹的臉靠近了眼前的這個讓她恨得寢食難安的女人,近得她能清晰地看到,葉姿那雙漂亮清澈的大眼睛里,自己那張猙獰的臉。
“我知道元家的一個大秘密,”曼莎用只有自己和葉姿才能聽見的聲音說著,微弱的聲音卻掩不住濃濃的危險意味,“這秘密說出來,會活活嚇死你!”
聞到她身上那濃郁的香水味,葉姿不禁屏住了呼吸。
看著那張扭曲到極致的臉,她蹙緊了眉頭,拉開了與曼莎之間的距離。tqR1
不管她說的是不是真的,不過這表情,還真是挺唬人的。
只不過,如果曼莎真的知道什么所謂的秘密,那她自己怎么還敢纏著元野,非要做元家的二少奶奶,難道曼莎就不怕嗎?
想通了這個邏輯悖論,葉姿的神色更放松了。
抬眼看著滿臉都是等著看好戲的曼莎,她笑容淺淡,眼神清澈:“是么,那恐怕你要失望了,我的膽子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
說完,她邁開腳步,毫不猶豫地走過了曼莎的身邊。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曼莎露出一個錯愕的神色,馬上又被掩不住的怨恨所取代。
“葉姿!我就等著看,看你是怎么死的!”
沒理會身后那個女鬼般尖利的嚎叫,葉姿狀若未聞,腳步輕盈地走出了洗手間。
……
回到燈光明亮的餐廳,她才覺得情緒平復了一些。
目光落在靠窗的位置上,她看到那個弧度完美的側影,心頭的陰霾不禁就散去了一大半。
坐到寬大舒適的高背椅上,她整理了一下裙擺,抬頭就看見了一雙好看得令人窒息的墨眸。
“葡萄酒就喝白馬莊吧,好不好?”
迎著他深邃溫和的目光,葉姿笑了笑,點點頭。
元野向等候在一旁的侍者微微頜首:“一瓶九六年的白馬莊。”
侍者答應著,彬彬有禮地鞠了個躬,便退了下去。
葉姿低下頭,假裝整理著餐巾,耳邊卻不由得又響起曼莎那一聲聲刺耳的尖叫。
剛才在曼莎面前保持了半天的斗志,在面對元野的時候卻漸漸消散了。
難道元家真的有什么秘密,是她不知道的?可是元野為什么不跟她說呢?
心里頭琢磨著,她的動作不知不覺就慢了下來。
看著桌對面的女人,元野不易察覺地蹙了蹙眉頭。
去個洗手間去了這么久,回來又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就算是害羞也不至于是這個表情吧?
元野不是個擅長猜測女人心思的人,他比較擅長的是單刀直入。
大手越過餐桌上那些錚明瓦亮的刀叉和酒杯,輕巧地挑起了她的小臉:“親愛的?”
正在想心事的葉姿被他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抬起頭正好碰上他略帶疑問的眸子,心臟不由得就漏跳了半拍:“……嗯?”
不是她花癡,只不過當他在自己毫無心理準備的時候就放電,她總是有種無從招架的感覺。
男人的眼睛仿佛深海里的黑珍珠,閃耀著神秘而耀眼的光芒,令人忍不住驚艷。
再配上他獨有的低醇嗓音,基本是個女人就會完全喪失抵抗的能力。
“怎么了?”略微粗糙的拇指摩挲著她柔滑的臉頰,動作輕柔,一如他的神情,充滿了愛憐,“有什么心事?跟我說說。”
葉姿只覺得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小臉一扭,不著痕跡地擺脫了他的手。
她本想說沒事,或者開個玩笑敷衍過去,可是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
兩個人在一起應該坦誠不是嗎?要是她這次不問,曼莎就會一直是自己心頭的那根刺,沒事兒就蹦出來扎她一下。
她不想因為這根刺,影響自己和元野之間的關系。
深吸了口氣,她伸手擺弄著餐巾的一角,刻意不看元野的眼睛。
“我剛才遇見曼莎了。”
原本因為她避開自己親昵動作而微微蹙眉的元野,聽到她的話,神色漸漸復雜了起來。
又是那個女人,京都這么大,她怎么就總是出現(xiàn)在不該出現(xiàn)的地方。
看到葉姿那不自然的表情,他就能猜到一定是曼莎又給自家媳婦兒添堵了。
“她跟你說什么了?”端起手邊的酒杯,他淺淺嘗了一口,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或許只有最熟悉他的人,才能聽出他情緒中的不悅。
聽到他低沉的聲音,葉姿低下頭,繼續(xù)摧殘那張倒霉的餐巾。
不愧是元野,總是能抓到問題的本質。要不是猜到曼莎說了什么難聽的話,又怎么會一針見血地問這種問題。
只是,她應該復述曼莎的話嗎?
微微停頓了一下,她沒有回答元野的問題,卻反問道:“你覺得,她會跟我說什么呢?”
看著那張略帶委屈的小臉,元野幾若不聞地嘆了口氣,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同時也制止了她對那張餐巾進一步的殘害。
“媳婦兒,我跟她真的什么事兒也沒有。”凝視著葉姿的眼睛,他的眼神清澈而真摯,“我答應你,一定會跟你解釋的。”
這不是他第一次承諾了,可是到現(xiàn)在,他也沒解釋過。
他在等什么?一個合適的時機?可是現(xiàn)在難道不是個合適的時機嗎?
葉姿抿了抿粉唇,大眼睛里流露出疑問的神色。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總可以解釋一下了吧?
看到她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元野又是好笑又是無奈,抬手拍了拍她的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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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現(xiàn)在聽我解釋?”深邃的黑眸里帶著些許的寵溺,更有著誘惑般的商量口吻,“就現(xiàn)在?你確定嗎?”
葉姿抬起頭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美酒,音樂,平安夜,窗外是輕緩飄落的雪花,還有眼前這個完美得讓人尖叫的男人。
在這么浪漫的場合,要聽他提起前女友,不對,是名義上的前女友,好像的確不是很合適。
看到那張緊繃的小臉有了些許松動的跡象,元野輕拍了拍她的小手,語氣里滿是安撫的意味。
“你要做好心理準備,這可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
聽到他故意拉長的聲調,葉姿忍不住撲哧一笑。
“那好吧,回去你再跟我講,行嗎?”
看在他這么有誠意的份上,她就讓步一次。
看著她亮晶晶的大眼睛,元野握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一副旁若無人的親昵。
“就怕回去以后,你就舍不得浪費時間,聽我講這么一個枯燥無味的故事了。”
跟他斗爭了這么久,她立馬就聽出來他這話的言外之意。
剛剛被涼水拍下去的溫度噌地又躥了上來,葉姿臉頰酡紅,一下子縮回了手,:“流氓!”
元野舉了舉高腳杯,俊朗的臉龐帶著一絲壞壞的笑。
“我又沒說什么,你想到哪兒去了?”
礙于正在一旁上菜的侍者,葉姿只能選擇忍氣吞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難道怪她嗎,還不是這家伙總是不分時間地點就亂玩曖昧!
精美的菜肴一道道傳了上來,有了元野的承諾,葉姿總算放下心理負擔,專心享受著這個美好的夜晚。
反正自己心里的疑問,很快就會被解開了。
這時的她還沒有料到,命運即將告訴她一個真理,什么叫計劃沒有變化快。
而所謂的解釋,只能再一次被推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