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九九六年一月二十七,在距離啓雲新年還有幾日的時候,啓雲國皇上因心繫邊疆戰況,毅然選擇御駕親征,賢妃隨行。
清晨時分,空中緩緩飄起了潔白的雪花,一身潔白的裘絨大氅,面上的薄紗時不時微微掀起。若汐靜靜的站在雪地裡,與裴逸軒一道接受著衆人朝拜。
龍騰殿外,裴逸軒與若汐攜手而立,裴逸軒慷慨激昂的說著一些出征鼓氣之詞,聽的底下跪著的文武百官激動不已。另一側,由太后率領著的後宮衆女子都坐在輦轎裡。這種場合,她們本就不適宜參加,但是太后一再要求,裴逸軒也只能允了她們如此。
慷慨激昂的說辭過後,一陣震耳欲聾的鼓點聲響起。龍騰殿外,兩側分列著八面打鼓,大鼓前八個光著上身的彪形大漢正使著全身的力氣打鼓。這樣的天氣裡,若是不賣力些,怕是嫌冷吧。若汐如是想著,身子一輕,被裴逸軒抱上了馬車,隨後裴逸軒也鑽入馬車內,兩個身影便這麼消失在衆人的視野之內。
聽著馬車外不斷變的急湊的鼓點聲,若汐靠在軟榻上,一搖一晃的,有些犯困。昨夜一夜無夢,若汐卻睡的甚是不好,現在正好有了睡意,也不管一邊的裴逸軒,靠在軟榻上補眠了。
馬車行駛的並不慢,一路上搖搖晃晃的,若汐倒是睡的極爲安穩。一覺醒來,睜開雙眸,若汐才發現自己正靠在裴逸軒懷裡。稍稍頓了頓,若汐就掙扎著要起身。突然,馬車一陣搖晃,“砰”“砰”幾聲,晃盪幾下,車內又恢復平靜。
剛剛恢復平靜,車外就傳來單風的聲音,“皇上,娘娘,路上有些顛簸,皇上與娘娘請小心。”
只是好像有些晚了,裴逸軒笑盈盈的看向一旁摸著後腦勺的若汐,對著外頭道,“知道了。”待單風的馬蹄聲離遠,裴逸軒這才傾身靠近若汐,“撞疼了嗎?”
若汐皺著眉,撫著後腦勺,閉脣不語。心下不滿的誹腹,這個單風,顛簸也不早些的說,等顛簸完了再說事。
裴逸軒看著若汐皺著眉頭的樣子,不禁笑意更濃,“給朕瞧瞧,撞到哪裡了?”說著又靠近了些若汐,去查看若汐後腦勺的傷口。
“不用了。”若汐彆扭的扭動著身子,想要移向旁邊。
卻不料身子被裴逸軒猛的壓住,耳邊傳來裴逸軒暗啞的聲音,“汐兒,別動。”若汐扭過頭,正好對上裴逸軒近在咫尺的放大的俊臉,有些呆愣。
裴逸軒鳳眸直勾勾的盯著只差分毫的紅脣,喉結一陣滾動,終是壓抑不住,覆了上去。一陣輕舔啃噬,直至嘴脣上傳來陣陣溼濡感,若汐心頭一震,手下猛的推開了壓在身上的身子。
被推開的裴逸軒稍稍愣住,片刻之後,眼神無比怨念的望向若汐委屈道,“汐兒……”
若汐卻絲毫不加理會,責備道,“皇上這種時候還有這心思。”
“這是生—理需求。”裴逸軒懦懦道,若汐身子一直不好,他都忍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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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汐氣結,這男人總能記住她一些脫口而出的現代名詞,然後在適當的時候還給她。不過即便是這樣,她現在也沒有妥協的心思,“這麼小的空間,臣妾怕皇上施展不開。”說完便將頭轉向另外一邊,也不去看裴逸軒。
這話讓裴逸軒又好氣又好笑,他無耐解釋,“朕不需要多大空間,這
麼點空”
“啓稟皇上,前面有片空地,皇上與娘娘是否要歇息一陣。”突然,單風的一句話打斷了裴逸軒即將有些少兒不宜的解釋。
裴逸軒自然是一陣惱怒,這單風早不來晚不來,這時候來搗什麼亂。相比裴逸軒,若汐倒是感激單風此刻來湊熱鬧的。就在裴逸軒正準備開口怒罵時,若汐連忙搶先道,“前面停下吧。”
騎著馬兒隨在馬車旁的單風雖是不解爲何是若汐回話,但還是垂首應聲,“是。”而後一夾馬腹離開,去部署去了。
馬車內,裴逸軒的臉色還未放緩,若汐一臉若無其事打量著馬車周遭,十分愜意。
沒過多久,馬車便停下來了。裴逸軒臉色不佳的下了馬車,單風正要上前行禮,裴逸軒揮了揮手,看都沒看單風一眼便邁步離開了。單風一臉莫名,不知爲何裴逸軒爲何氣惱,轉頭望向餘達,只見餘達一臉幸災樂禍的跟了上去。
隨後,馬車內,若汐被上前的秋煙比碧彤一道攙扶了下來。若汐看到處在一邊的單風,臉上起了些笑意,一反常態的喚道,“單統領,今日趕路可是辛苦了?”
單風一臉的受寵若驚,其實更多的則是訝異,趕緊垂首,“回娘娘的話,微臣不累。”
“恩。”若汐應了聲,放開秋煙和碧彤,徑自走向裴逸軒的方向,心情好似格外的好。身後單風還是有些莫名其妙,不過秋煙與碧彤倒是樂意見的。
山郊野外的,坐了一天的馬車,外頭的天色已然昏暗了,裴逸軒並未讓餘達大肆準備,只是隨意找了個空地,升了幾個小火堆,約莫休息會兒就要繼續趕路了。待若汐靠近,臨時準備的小木桌上已經準備好熱騰騰的膳食了,給若汐備好膳食,餘達等人就退開了去。不遠處,裡層御林軍守著,外層還有幾千大軍守著,真正做到了密不透風。
“多吃些,晚上還要繼續趕路。”裴逸軒說著給若汐夾了塊雞肉,自個兒垂首吃著。
若汐夾起雞肉,嚐了一下,味道不錯。睡了一整日,自己倒是也有些餓了。見若汐沒有反對,裴逸軒又繼續給若汐夾菜。兩人安靜的用膳,誰也沒有多語。在這寂寥的夜裡,這麼多人的一個角落裡,除了呼嘯風的寒風聲,便不再有他。
用完膳食,裴逸軒便召了幾個人,談論政事去了。畢竟,國事軍情爲重,他也沒有多少時間一直去生悶氣。
身後,一隊御林軍跟著,若汐就在這片圍滿了侍衛的空地上來回走走,當是飯後散步。不遠處,御林軍和士兵們,也在輪流開伙吃飯,若汐瞧向不遠處的軍隊閒聊道,“這大軍也一直跟著日夜奔波嗎?”
身後一侍衛回答,“回娘娘的話,隨後大軍夜裡會駐紮休息,不隨我們趕路。”
若汐點了點頭,想想也是。這白天已然跑了一天,要是晚上再跟著連夜的跑,即便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北疆,約莫也是失去了戰鬥力的。
眺眼望去,若汐卻並未看到白色的星星點點,她不禁疑惑,這幾萬大軍難不成在這樣的夜裡也要席地而睡嗎?
“沒有紮營嗎?”想著,若汐已然問出了聲。
身後那侍衛略微一沉吟,又道,“回娘娘的話,該是不紮營的。”
若汐點了點頭,喃喃道,“這麼冷的夜,就怕凍壞了身子。”
身後侍衛聽著若汐也未有要人回答的意思,便也就沉默著不出聲了,只是若汐那低聲的自語擔憂卻著實是打動身後那十幾個侍衛的。他們想,到底這位賢妃娘娘是在北疆呆過的,到底是與幾十萬青衛軍朝夕相處過的。
沉思了一會兒,不遠處,餘達就小跑著過來請若汐回去了,說是要開始趕路了。若汐點了點頭,也消化的差不多了,在馬車裡再磨嘰上了一會兒,估摸又可以睡覺了。想著,腳下已經邁開了步子。
月夜寒涼,原本都應該在皇宮裡好生享受的主卻因爲各種緣由糾纏,不是在戰場,就是在郊外。一頂偌大的華麗五角明黃營帳,營帳內,幾個身影正面色凝重的對著一盤泥盤沙丘。
沙盤中,用泥土砂壤堆砌著高山、丘陵、城池等,細細看去,竟是北雲、北疆一帶的地貌趨勢。上頭大大小小的插著竹棍,慕容寒語面色微沉,正與幾位將軍在研究軍情。雖說此刻,北雲已經是腹背受敵,北疆又羣龍無首,但是當真要把這兩塊地方啃下來,還是不易的。
幾位將軍不斷演示著進攻、退守的路線。慕容寒語皺著眉頭,一次次的否決,一下子有些陷入僵局。幾位將軍面面相覷,這麼多日,不過也就想了這幾個辦法。這倒好,一下子被慕容寒語都否決了,一下子竟也就沒有了什麼提議。
營帳內陷入沉默,慕容寒語頭也不擡的揮了揮手,“先出去吧,朕再看看。”
“是,皇上,微臣告退。”幾位將軍一聽慕容寒語如此之說,趕緊應著下去了。
幾位將軍剛剛出去,慕容寒語就擡首,眸中閃過一絲疲倦之色。下一瞬,營帳內就多出一道身影。夜修一席黑衣,單膝下跪給慕容寒語行禮,“屬下參見主子。”
大拇指輕按太陽穴,慕容寒語輕聲道,“起來吧。”夜修起身,還未來的及說話,慕容寒語又道,“要不是你來,朕纔不輕易放過他們幾個,整日不知曉提的什麼鬼主意。”
夜修瞭然,定是軍情進展不順了。不過倒是也爲難了這幾個被拉到戰場上的將軍了,以錦國已經有多久沒有發動過戰爭了。就他知曉的,至少在慕容寒語登基至今,以錦國也未曾打過仗。如今,雖是從未有一日倦怠操·練,但是比起那些整日實戰的軍隊來說,能力總是要差些的。
見夜修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慕容寒語微微皺眉,“查到了什麼?”
聽到慕容寒語不悅的聲音,夜修這纔回過神來,趕緊垂首回稟,“啓稟主子,屬下查到啓雲國皇上御駕親征,已經出發了,另外賢妃娘娘隨行了。
聽罷,慕容寒語淡淡揚眉,他猜到裴逸軒此次動作定是大的,御駕親征也在他的預料之中,不過帶著若汐他倒是沒有料到的。沉思片刻,慕容寒語又道,“影那邊呢?”
一提到影,夜修的面色明顯就不比方纔自然,他吱唔道,“回主子,影……已經失去聯絡了。”
緩緩闔上雙眸,慕容寒語默然點頭,是預料之中的事情。但是真的聽到時,心裡還是會有一絲傷感。淡淡擡手,慕容寒語輕聲到,“你先出去吧。”
夜修恭敬的行禮之後,這才一轉身,消失在營帳內。
營帳內,慕容寒語微瞇冥黑的雙瞳,望向被夜修掀起的營帳一角,無聲道,“裴逸軒,我們的戰爭開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