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找到琪琪格後,與韓闖會合前往澤多嘎的氈帳,來帶氈帳附近後,看到氈帳內(nèi)閃著亮光。
氈帳內(nèi)細微的談話聲怎麼能逃得過琪琪格與林海的耳朵,林海心道,“看來澤多嘎也心神不寧,再與人合計這幾天來發(fā)生的事情。”林海側(cè)目與琪琪格相視一笑,再沒有比現(xiàn)在合適的機會了。
琪琪格率先走向氈帳,爲了避免麻煩,直接點倒了守衛(wèi)的族兵,進入氈帳後,放眼瞧去,則多嘎正在和普多巴與赤列圍坐在炭火前交談著,面色凝重。
普多巴一見琪琪格進來,心便提到嗓子眼兒了,沒等澤多嘎開口便說道,“琪琪格,深更半夜不瞎跑什麼?還不趕緊回去?”說罷普多巴給琪琪格使著眼色,示意她退去,此時澤多嘎的心情不好,他怕把火落在琪琪格身上。
琪琪格顯然沒有準備離去的意思,開口道,”爹,你關(guān)了我這麼多天。咱們也該好好談?wù)劻?,赤列叔叔給你說過的話都是真的?!?
澤多嘎皺起了眉頭,誰家的姑娘有他的琪琪格能折騰,轉(zhuǎn)眼看向赤列,赤列尷尬一笑,他也認爲琪琪格當時是在騙他。
“你給我回去,有什麼話等貿(mào)易結(jié)束後我再和你好好談?!睗啥喔抡f道。
此時韓闖與林海走了進來,手裡提著札那,韓闖笑道,“澤多嘎首領(lǐng)你應(yīng)該聽聽琪琪格公主要說什麼,這可是烏乞生死攸關(guān)的時候?!?
澤多嘎豁然起立,凝眉沉聲道,“韓兄弟此番而來所爲何事,爲何與我小女在一起?!闭f話間透著一種讓人窒息的威嚴。而這樣的氣氛對於韓闖曾經(jīng)見過的場面來比,根本算不得什麼,韓闖微微一笑,“澤多嘎首領(lǐng)勿怪,事情從急,且不易聲張,咱們還是冷靜些。”
赤列說道,“大哥,別急。韓兄弟的爲人這些天我們都看在眼裡,他深夜來此定然有急事?!?
澤多嘎長長的出了口氣,他並不是不明白,而是這幾年來讓琪琪格這丫頭氣壞了,父女二人快形同水火了。他緩緩坐下,“韓兄弟你說罷?!?
韓闖搖了搖頭,今天這種場面容不得我說話,“還是讓我們校尉來說吧。”說罷,轉(zhuǎn)身做了個“請”的手勢。韓闖作爲鄭風將軍的親衛(wèi)營校尉,在這種場合說出話得,做出的事極具分寸,簡單的作爲,已經(jīng)引起了澤多嘎三人的注意。
“這不是這幾天出現(xiàn)在韓闖身後的那個侍衛(wèi)麼?!睗啥喔滦南?,突如其來的轉(zhuǎn)變讓他有些難以適應(yīng),正眼瞧去卻是一個毛頭小子,但韓闖那般的尊重並不是裝出來的,澤多嘎自然不能在安然於坐了,起身向林海走去。
赤列看著眼前的這個青年,非常的眼熟,再看看琪琪格,突然想到了什麼,“你......你就是那個身受重傷的年輕人。”
赤列的話引起了澤多嘎的注意,他停下腳步轉(zhuǎn)身問道,“赤列你說什麼?”
“他就是琪琪格上次回來帶回的那個青年,琪琪格說回師門給他療傷了。難道?”赤列想到林海當時半死不活的樣子,在看看現(xiàn)在生龍活虎站在那裡,眼神中露出驚恐,盯著琪琪格。
琪琪格撇撇嘴,“我說了,你們不信?!比会岚琢巳艘谎?。
林海微笑著上前,“在下虎賁營校尉,也就是商隊總管吧。之前沒有與澤多嘎首領(lǐng)相見也是事出有因,現(xiàn)在事情有了眉目,況且迫在眉睫。多餘的話暫且押後,先說正事。首領(lǐng)意下如何?”林海一番話十分得體,但也不失威嚴,近一年來林海舉止言談中自有一番懾人的英氣。
澤多嘎雙眉抖動了下,顯然沒想到如此年輕之人說出的話看似客氣,卻有種讓人不容置疑的口氣?!罢堈f?!?
澤多嘎也感到了其中話中多出蹊蹺,需要這個年輕人解釋清楚。
此時普多巴適時的說道,“大家坐下談。”雖然看似很普通的個過場話卻將氈帳中沉悶之氣打破。
林海沉聲道,“澤多嘎首領(lǐng),我說的話可能會給大家?guī)眢@訝和懷疑,但且聽我說完。首領(lǐng)要有不滿之處,我一一承受。”
澤多噶沒有說話,點了點頭。他看不透林海,所以想看看這個年輕人到底要幹什麼。
“首先,便是我們的身份問題,之前隱瞞之處林海在這裡先行請罪,因爲我身受重傷,韓校尉也是迫不得已?!绷趾5皖^以示歉意,繼而說道,“我們是齊國的虎賁營,突勒克與齊國開戰(zhàn)之前便潛入了草原,之前在右?guī)焕湛私粦?zhàn)了幾次,不適合在右?guī)^續(xù)待下去,便一路北上進入赤勒。商隊只是我們的一個身份,那哥舒部的文碟也是貨真價實的東西。否則我們也不會一路順利來到烏乞?!绷趾?粗鴿啥喔碌热说谋砬?,說道,“首領(lǐng)放心,交易正常進行。在赤勒我們只是商隊?!?
韓闖聽到林海說的最後一句,心裡纔算踏實了下來,表明身份的同時要解除對方的顧慮,澤多嘎現(xiàn)在以貿(mào)易爲由將赤勒衆(zhòng)部落聚在一起,如果出個意外,澤多噶很難交待。
澤多嘎點點頭,顯然對林海這個承諾感到滿意。
“再者,便是最爲重要的事情。我看三位找看清了我?guī)У倪@個人,齊卓父子與薛延陀密謀,準備裡應(yīng)外合一聚退下澤多嘎首領(lǐng),順便將我們除去,然後把貨物分與衆(zhòng)部落,薛延陀會力保齊卓坐上首領(lǐng)的位置。”林海將事情說了出來,此時澤多嘎三人臉上五味雜陳,不是心裡倒是是酸澀還是苦楚,是失望還是憤怒。但林??吹狡斩喟途o握的拳頭在微微顫抖。
此時澤多噶卻異常冷靜,應(yīng)爲林海的話慢慢的將他這幾天的顧慮一點點揭開。
“今夜齊卓父子與薛延陀蘇赫俟斤手下的赤力託向會,定下明夜突襲我們的營地和藥葛氏。齊卓有兩千私兵做內(nèi)應(yīng),蘇赫俟斤有一萬精兵陳於溫昆河之南。他們的密會被我的人爪了個正著。赤列託在我們的控制下返回蘇赫俟斤那裡回報,齊卓同樣在我們的控制下去調(diào)集他的私兵。而我的虎賁營已經(jīng)出發(fā),在赤列族長的奚耶勿族回合,現(xiàn)在我手裡有四千兵。此番前來就是知道澤多噶首領(lǐng)在此駐有五千兵馬,如果大家合兵一出,便可大破薛延陀。時不待我,天明前必須突襲薛延陀下營之處?!绷趾V苯亓水?shù)恼f道。
此時澤多嘎低頭不語,陷入思考。而赤列卻問道,“林校尉你怎麼讓我相信你的話。這事情牽涉甚廣,今夜一戰(zhàn),便是讓我烏乞與薛延陀宣戰(zhàn)了。赤勒幾十年的平靜又會被大破。”
林海並沒有感到意外,回答道,“赤列族長所言即是,但薛延陀謀劃已久,兵力八萬之衆(zhòng),如果我們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的陰謀,明日赤勒草原依然會陷入一片混亂。況且,如果今夜不動,明夜攻來的敵人可能就不止薛延陀和葛薩氏那麼簡單了?!?
澤多嘎擡起了頭,“此話怎講?”
“我與琪琪格從大雪山歸來,途徑拔野古時發(fā)現(xiàn)了赤列託與卓迦酋長的密探,我想卓迦酋長的族兵也已經(jīng)準備好了,這幾天首領(lǐng)難道沒有感到卓迦酋長有些奇怪?”林海淡淡的說道。
澤多嘎與赤列對視一眼,林海等人沒有前來之時,他們正在談?wù)撟垮群吞K赫,此時林海的話將他們心中的疑惑解開了。
澤多嘎嘆了口氣,“苦心經(jīng)營了一輩子,到頭來還是換來這個結(jié)果。哎。今日一戰(zhàn)便於薛延陀交惡,其他部落定會置身世外,正好薛延陀殺雞儆猴,他們自然會紛紛歸順。”
談話至此,一切竟在林海的預(yù)料之中,“澤多嘎首領(lǐng),你忘了最重要的一補棋,就是琪琪格的存在?!?
澤多嘎擡頭看向琪琪格,心道“難道這丫頭說的都是真的?”
林海微微笑道,“琪琪格,將師門帶來的信交給首領(lǐng),我娘寫的那一份也給首領(lǐng)吧?!?
琪琪格一愣,“你怎麼知道師傅給我爹寫了封信?”
林海搖了搖頭,林海早就發(fā)現(xiàn)了此事,方琳有心安排,林海便沒有戳破。此事爲解澤多嘎心中顧慮,索性一遍看了也好。
琪琪格拉著臉將兩封信遞給澤多嘎,“給?!?
澤多嘎看了琪琪格一眼,苦笑了下,這些年爲了讓琪琪格嫁入右?guī)?,導致父女二人關(guān)係惡化。澤多嘎仔細的看著信中的內(nèi)柔,雙手不由的顫抖起來。眼中飽含淚水,神情激動異常,“大雪山終於出世了,爲了赤勒草原,了爲崇仰她的子民?!闭f罷,將信遞給了赤列,拆開第二封信後,澤多嘎一覽無遺,然後擡頭看了看琪琪格,又看了看林海,臉上泛起一絲笑意,“我同意?!?
“普多巴,來看看。”澤多嘎將信遞給普多巴,看完之後,普多巴聳了聳肩,“林海,你以後要多擔待了,我這妹子十分刁蠻。我受盡了她的折磨?!?
“大哥......你......”琪琪格此時已經(jīng)被幸福包圍了,沒想到師父的信竟然直接換來了爹爹的一句同意。
澤多嘎將信收好,目光堅定的說道,“林海,你說罷,需要怎麼安排。”
林海微微一笑,這一夜對他來說極富戲劇性,前半夜忐忑不安的等待著,後半夜迫不及待的忙碌著,此時終於告一段落了,主動權(quán)又回到了他的手裡,接下來的戰(zhàn)場博弈他自然信心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