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五叔。”顧蓮香站起身。
吳大娘也是一驚,眉頭擰著,半晌才緩緩道:“怎么會……唉,你先去看看,我換身衣服就來。”
顧蓮香也是一頭的霧水,不要說是吳大娘,就連她也萬萬沒有想到五叔會提前兩天到京。她心里有些不安,可是沒敢停留,忙領著春蕾就往大屋去了。
進了屋,便見三人端坐正中,仔細再看,可不就是五叔和五嬸,只是讓顧蓮香沒想到的是,二牛哥也在。
“五叔,五嬸。”顧蓮香忙上前行禮。
“唉呀,香姐兒。”五嬸見到她也著實高興,忙把人拉到身邊,上下左右仔細的打量,“這京城果然是好地方,這半年不見,身子是越養越好了,看這小臉蛋也比以前紅潤。”
五嬸對顧蓮香的好不比吳大娘少,見到五嬸,顧蓮香心里也著實高興,可細看之下,卻發現五嬸老了許多,原本白胖的身子也瘦了不少,眼角有很深的皺紋。轉頭再看五叔,顧蓮香不免心里一驚,五叔也蒼老了許多,不過四十來歲的人,卻已經頭發花白,猛的一看像是六十來歲的人。
不知為何,顧蓮香心里一緊,聲音不穩的道:“五叔,這半年,你們……你們……”看到突然像是老了二十年的五叔五嬸,她心里疼得緊,在她離開王家村的這半年,五叔她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見到顧蓮香,五叔也著實高興,見顧蓮香悲傷的望著自己,五叔這心里也不舒服,臉上的笑變得勉強而不自然。
“香姐兒,吳大娘沒在嗎?”二牛突然問了一句。
顧蓮香回過神來,不著痕跡的把眼角的眼淚逼了回去,她輕聲道:“干娘馬上就來。五叔,你們什么時候進京的,不是說后天才到嗎?”
“昨天天黑前就到了,路上出了點事,所以就提前進京了。”五嬸輕描淡寫的說了句。
顧蓮香隱隱覺得不太對勁,可不及她細想,吳大娘已經走了進來。
相互見了禮了后,吳大娘看著坐在她對面的五嬸,問道:“老姐姐,你們昨天晚上是在哪休息的?”
五嬸好半天才道:“客棧,二牛給找了個干凈的客棧。”
吳大娘眉頭一皺:“怎么沒去大牛那住?”大牛租的院子雖然不大,可是再住二個老人進去絕對沒問題,細看五嬸的神色,吳大娘似乎想到什么,臉一沉,道,“是不是那個女人?”
“不,不是的。”五嬸忙道,“妹子,大牛那小,秋水又快生了,我們住客棧還自在一些。”
“就是因為那個女人要生了,家里有老人在,還可以方便照顧。老姐姐你也別瞞我,這大牛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些,那孩子不成氣,倒讓你們老倆委屈了。”
五嬸臉色不太好,看了眼邊上不出聲的五叔,五嬸低聲道:“妹子,我們想去看看芳姐和三個孩子,你能不能……你能不能帶我們去?”
顧蓮香坐在一旁,有幾分糊涂,五嬸這話聽上去特別不自然,語氣里也盡是小心,似乎在擔心什么。莫不是……
一個想法出現在她腦海里,看五嬸這神態,五叔他們指不定昨天就去過芳姐那。轉頭看向二牛,見二牛垂著頭,臉色神色平淡,顧蓮香又覺得她有些多心了。
聽了五嬸的要求,吳大娘并沒有急著說話,過了好一會,才開口說道:“老姐姐,咱們兩家人認識這么多年,不是一家人勝似一家人,有些話可能不中聽,可是我還要說,那林秋水不是宜家的人,大牛這事糊涂了。”
五嬸沒說話,可是眼眶已經慢慢紅了,良久,五嬸哽咽道:“妹子,大牛是對不起芳姐,那林秋水的確也不是安份的人,可是不管怎么樣,孩子總是無辜的。”
吳大娘聽了這話,也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林秋水肚子里懷得是不是大牛的種這還不能確定,可吳大娘這心里十有八九已經認定那不是大牛的孩子。可這又該怎么和五嬸說呢?
顧蓮香坐在一旁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看著蒼老的五叔和五嬸,她的心情很復雜。
“唉,不管怎么說,還是先去看看芳姐吧。”吳大娘何嘗不是復雜的心情,可有些事情真的沒辦法開口。
顧蓮香忙叫春蕾去備馬車,二牛這個時候站起身,道:“爹,娘,大娘,主家還有事,我先回去了。”說完,他轉頭看著顧蓮香,又道,“香姐兒,一會麻煩你照顧我爹娘了。”
顧蓮香瞪了二牛一眼,道:“這話你就不用多說了。你有事就先回去吧。”其實她心里真想罵二牛兩句,那王家有什么好的,那么多下人,不缺二牛一個。
五叔揮揮手,讓二牛先去忙,等二牛出去了,五叔問顧蓮香:“怎么不見剛哥兒?”
“我哥一早就出門辦事了,要好些天才回來。他要是知道五叔你們今天來,一準留在家。”
五叔點點頭,道:“剛哥兒是有大本事的人,有事忙是好事,我聽二牛說,他已經是武人了,等秋試一過,就能當官了。”
顧蓮香道:“五叔你可高看我哥了,他學武學的晚,秋試的時候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情況,指不定他還考不上呢。”
“你這孩子就是謙虛,要是剛哥兒沒本事,能考上武人?”伸手摸摸顧蓮香的頭,五叔笑了起來。
雖然見五叔在笑,可是顧蓮香還是明顯感覺到五叔應該不是很高興,從進門到現在,這話里話外其實都透著一股子生疏。顧蓮香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她真的不喜歡與五叔一家人生份了。
沒一會,春蕾進來說馬車已經備好,吳大娘帶著五嬸和五叔上了馬車便往前倉坊去了。看著馬車出了巷口,顧蓮香轉身進門第一件事就是讓春蕾去收拾西院,把屋里的被子翻出來曬曬,她心想,不管五叔是怎么想的,這人到了京里,沒道理去住客棧,她這人少屋多,就是再住十個人都沒問題。
忙到中午,見天色差不多,顧蓮香重新洗了臉換了衣裙,剛要出門去見金眼雕,卻見春蕾走進屋說白惜安來了。
顧蓮香心里一緊,白惜安怎么這個時候來了?可是等她迎出去,已見白惜安大步走了進來,不等她開口,白惜安搶先問她:“五叔是不是來過?”
微微愣了下,顧蓮香道:“一早就來了,不過這個時候和干娘一道去了前倉坊。”見白惜安臉上神色不好,顧蓮香忙問,“是不是有事?”
“唉!”白惜安嘆了聲,道,“我今天遇到大牛了,看他吱吱唔唔的,說話也不清不楚,一番打聽下才知道五叔他們昨天就到了京里。聽說,林秋水把五叔他們給趕了出來,我尋思著五叔他們可能拉不下面子去找芳姐,一定會來找你。”
顧蓮香一聽這話,立馬火大,早上吳大娘說的時候她還真不太愿意相信林秋水真敢把五叔他們給趕出來,如今一聽,她這肝火旺呀。
“那個女人是不是腦子進水了?怎么敢……”顧蓮香雖然對林秋水生氣,可她最氣的還是大牛,一想到大牛那個慫蛋,她就忍不住破口大罵,“我看大牛哥才是腦子進水的人,這頭蠢牛,林秋水到底給他灌了什么迷魂湯?不行,我要去找大牛哥。”
白惜安見顧蓮香是眼紅脖子粗的,忙拉住她,一番安慰:“大牛要是那種一罵就醒的人,我也沒必要急急趕來。我看當務之急,是要想法子搞清楚林秋水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只要能確定不是大牛的,我就有辦法讓大牛哥寫休書。”
不想,顧蓮香卻冷笑一聲:“多的不說,最少我知道一點,大牛哥是真看上林秋水那相貌了。就憑林秋水那張臉,我看就算大牛哥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也舍不得把林秋水給休了。”
白惜安一聽,細細一想,不得不承認顧蓮香說的有理,果然“色”字頭上一把刀呀。沉吟片刻,白惜安道:“可要是不管這事,大牛和芳姐就真和離了。”
顧蓮香想了半天,才緩緩開口:“男人嘛,總是好面子的,要是大牛哥看到林秋水當著他的面和別的男人有了奸情,你說大牛哥會怎么想?”
“是個男人的話,肯定火起,恨不得立馬砍了奸夫淫婦。”白惜安其實才一聽顧蓮香開口,就知道她打什么主意。摸摸下巴,他道:“可這事不好辦呀。”
顧蓮香承認這事的確有難度,多的不說,到現在他們還拿不出確鑿的證據證明林秋水與王大少有染。
兩人一時相對無言,過了好一會,顧蓮香一拍手,道:“我看這事也不是沒突破口。有一個人可以幫到芳姐和大牛哥。”
“哦,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