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大娘來時，顧蓮香發(fā)現(xiàn)吳大娘臉色并不是太好，見吳大娘瞪了她一眼，顧蓮香原本心里還奇怪，可是再看到跟著吳大娘身后的三少爺，她心里大抵有數(shù)，吳大娘恐怕又誤會她了。

“香姐兒，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先回去吧。”吳大娘低聲吩咐她道。

不等她開口，三少爺已道：“香姐兒，我送你回去。”

顧蓮香一怔，這是否有些……

眼眉微揚(yáng)，顧蓮香雖然心里有所顧忌，可是她什么也沒有說，默默跟了上去。

看到三少爺微微側(cè)著身，盡量把她腳下的路照得更清楚一些，之前那種復(fù)雜的心情再次襲上她的心頭。她的眉頭輕輕擰著，眼前這個男人，真心讓人看不明白呀。

離馬棚遠(yuǎn)了一些，行到一處矮屋后面，三少爺停了下來，轉(zhuǎn)頭看著顧蓮香，看樣子似乎有話要說。

顧蓮香有些小意外，她有些奇怪的抬頭向三少爺看去。

不知過了多久，三少爺輕聲問道：“香姐兒，你最近好嗎？”

顧蓮香只是看著三少爺，一直沒松開的眉頭皺的越發(fā)緊了，半晌，她才道：“挺好的。三少爺，有事嗎？”不管怎么看，三少爺應(yīng)該是有話同她說吧，不然怎么會突然停下來又問了那樣的一句話。只是……

心里像是有什么梗在心窩上，硬硬的讓她不舒服，不等三少爺開口，顧蓮香問他：“三少爺，你知道不知道紫雁已經(jīng)病了好些天了？”

縱是夜晚，顧蓮香還是看到三少爺臉上快速閃過一絲尷尬。

“紫雁的事情真的是個意外，我原本以為母親已經(jīng)把她打發(fā)走了，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她一直住在馬棚這邊。要是我知道她情況會這么糟糕，我會早做安排。”三少爺?shù)穆曇粼诤谝估镙p輕揚(yáng)起，他的聲音并不高，說話時也不緊不急，可是他說話時眼睛直直的看著人，讓人有一種他很真誠的感覺。

顧蓮香并不想去糾結(jié)三少爺這話到底是否可信，也許在三少爺眼里，妄想爬上他床的紫雁的確罪不可恕，可是在顧蓮香眼里，一個女子為了更好的生活而做出改變，其實(shí)沒有人有資格去指責(zé)。可是縱是她心里再怎么同情紫雁，也根本改變不了別人的看法。于是，眾人冷眼旁觀著，看著紫雁窩在惡臭的馬棚里自生自滅。

顧蓮香暗地里輕嘆一聲，她現(xiàn)在這樣的心情是不是有些圣母了？

輕吐一口氣，顧蓮香低聲道：“希望紫雁以后能好好活下去。”她不知道她為什么要說這么一句話，她想她也許還愿意指望著三少爺最少能給紫雁一條活路，最起碼她選擇相信剛剛?cè)贍斦f的話。

就在她轉(zhuǎn)身準(zhǔn)備繼續(xù)往前走時，三少爺突然叫了她一聲。顧蓮香回頭，三少爺看著她低聲問道：“香姐兒，在你眼里，我是壞人嗎？”

顧蓮香不由一愣，三少爺為什么會突然這么問？她有些不明白。

見她不說話，三少爺上前一步，幾乎緊緊挨著她，三少爺再問：“香姐兒，你是不是覺得我是一個壞人？”

一股淡淡的清香從三少爺身上傳了過來，只要她微微一抬手，便可觸摸到。顧蓮香突然心里一慌，她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半晌，她低著頭道：“三少爺，我不知道。”三少爺問這句的原因是因?yàn)樽涎銌幔款櫳徬汶m然對王家人的某些作法不贊同，可是處在這樣的時空下，她沒有任何理由去指責(zé)王家的作法。所謂的對與錯，好與壞，她心里根本無法畫定出一個明確的界線。所以，她真的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回答三少爺?shù)脑挕?

可她的回答，三少爺明顯的感覺到不滿意。頓了頓，三少爺問她：“香姐兒，那你覺得我是什么樣的人？”

這個世界上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小孩，在某種行為準(zhǔn)則和規(guī)范下，還有所謂的好人與壞人，善良的人和丑惡的人。每個人去評判別人時，心里都有一套自己的評判標(biāo)準(zhǔn)，所謂的好與壞，其實(shí)只是一念之間的想法。

三少爺是怎么樣的人？她應(yīng)該回答這個問題嗎？

顧蓮香心里想著，眼睛卻向三少爺看去。

此時，她腦子里一片混亂，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對，可是又說不出來。她想，三少爺為什么要問她這樣的問題？她的回答對于三少爺而言有意思嗎？

不管在她眼里三少爺是好還是壞，這又能改變什么？如果真要去評判三少爺是好是壞，又應(yīng)該以什么方式去評判？

諸多的問題擠進(jìn)顧蓮香的腦海里，讓她一時之間根本說不出一個字。

她只能看著三少爺，久久的看著，然后在心里琢磨著。

不知過了多久，她輕聲問道：“三少爺，在你眼里我又是怎么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