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了。
我毫不猶豫的衝過去,一把推開那個男人,“你幹什麼?”
男人沒有提防,被我推到地上,手上的照片悠然飄落到地上。
我蹲下去撿起照片。照片上,美麗精緻的小臉,微微揚起的下巴,不屑一顧的眼神,正是曾經出現在墨園時那趾高氣揚的陸芷遙。
張媽一看是我,先是表情一鬆,然而緊接著把我往身後推。
我這時才聽清楚她嘟囔著什麼,她一直在說,“快走,歡歡,快走。”
我抱著她輕聲安撫,“沒事了張媽,沒事了,我在,歡歡在,歡歡好好的,你不怕啊,你別怕。”
周圍的人因這突如其來的狀況都圍攏過來,對著我們指指點點。
男人罵罵咧咧的站起來,一把從我手裡搶過照片,“還給我,你這人是不是有病,我就問她認不認識這個人,你推我幹什麼。”
見他要走,我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他,“誰讓你來的,是不是陸芷遙?”
男人明顯一僵,“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陸芷遙是誰?我根本就不認識……”一邊說一邊從我手中掙脫,往人羣外跑去。
我不想就這樣放過他,可張媽纔是第一位的,無比扼腕的時候,何姐慌張的走過來,“怎麼了,怎麼了。”
我心裡一喜,將張媽往她面前一拉,狠狠的看了她一眼,“帶張媽回家,要是張媽出了什麼事,我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話音未落就衝男人離開的方向追去,在一條街之後,我看見了男人的背影。
男人跑得很快,一眨眼就跑到了街角,一旦他跑進巷子裡,那我就不可能追上他了,也不敢再追下去。男人顯然也是這樣想的,想也不想就朝巷子裡跑去,下一秒就從視線裡消失了。
我堪堪的停下腳步,追不上了,算了,現在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也算沒白來。放棄繼續追男人的想法,轉身去找張媽。
誰知轉身的瞬間,男人居然又出現在視線裡,步伐紊亂的往外退。我正一頭霧水,就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巷子裡走出來,朝男人走去,正是秦牧言。
顯然,男人是被秦牧言堵出來的。
我顧不得去想秦牧言爲什麼會在緊要關頭出現,重拾希望向男人跑去,和秦牧言以前後包抄的方式將男人夾擊在中間。這一次,他就是插翅也難飛了。
幽靜的小巷,鮮有人來。
男人蹲在地上,全然沒有之前的氣勢。
我忍住揣他一腳的衝動,“陸芷遙爲什麼讓你拿照片去嚇唬張媽?”
“我不知道陸芷遙是誰,也不知道你追我幹什麼,我只是問她有沒有見過這個人。”男人埋著頭,還跟我打馬虎眼。
我把手上的照片湊到他跟前,“你拿著她的照片,你給我說不知道她是誰,你當我的智商跟你一樣被狗吃了嗎?那麼多人你不問,去問一個神志不清的老太太,你自己覺得說得通嗎?”
男人這下不說話了,頭埋得更低。
“嗤……”
在我身後一直沒說話的秦牧言嗤笑出聲,“小葉子啊小葉子,和我交手那麼多次你怎麼就什麼都沒學到呢。”
我回頭看他,什麼意思?
秦牧言伸手從兜裡摸出一小包白色的粉末,走到男人面前蹲下,伸手扯開男人的衣兜,把小包放進去。
那一瞬間,我看見恐懼爬上男人的臉,聲音顫抖,“這,這是什麼?”
腦裡一陣白光閃過,我震驚的去看秦牧言,這,這不會是……
秦牧言已經站了起來,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枉你還在道上混,這個都不知道。”說著又把手伸到兜裡,我屏住呼吸,死死的盯著他的手,不知道他又要摸出什麼要命的東西來。
當他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的時候,我莫名其妙的鬆了一口氣,然而下一秒還沒落回原位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滴滴三聲按鍵音後,秦牧言性感的薄脣一開一合,“喂,是110嗎,我舉報有人吸……”
毒字還沒說出來,男人猛的站起來,“我說,我說。”
秦牧言放下手機,得意的看了我一眼。意思是,你看,得這麼著纔有用。
然而我一點感激他的心情都沒有,一股涼氣從腳板心升起,直衝頭皮,無比後怕。這一刻,我才發現秦牧言曾經用在我身上的手段是多麼的小兒科,才真正知道什麼叫感謝他的不殺之恩。
我嚥了口口水,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秦牧言臉上快速閃過一抹受傷的神色,轉瞬即逝。我想我一定是看花了眼,再看,他臉上又是那副無所謂的痞笑。
秦牧言點了一支菸,往牆上一靠,向男人看去。
男人一個哆嗦,“我說,我說。”
注意力再次轉到男人身上,“陸芷遙爲什麼要讓你把她的照片給張媽看?有多久了?”
男人苦笑著搖頭,“我真不知道誰是陸芷遙。”
我仔細的審視著他的臉,不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發現他不像是在說謊,於是換了個問法,“就是你照片上的女人。”
男人恍然大悟,“原來她就是陸芷遙嗎?不過我並沒有見過照片上的女人。”
我耐性告罄,“你最好老實交待,否則一個電話,你就去監獄裡度過下半輩子吧,或者你更希望去戒毒所?”
男人指天發誓,“這個時候,我能不老實嗎?我說的都是真的。”
男人是一傢俬人偵探所的員工,十多天前公司接到一個案子。一個客戶打電話來委託他們找一個人,許以豐厚的酬金。對方只提供了一張照片,姓名年齡統統不知道,這無異於大海撈針,根本不可能找到,這也是對方爲什麼給出十倍於正常尋人的原因。
不過對方也不是什麼線索都沒有提供,而是給了他們另一張照片,那就是張媽。說只要找到張媽,就能夠找到年輕女人。
好在張媽的信息是明確的,姓名住址都有,於是他很容易就找到張媽。不過張媽身邊有人跟著,他並沒有機會接近。幾天前,何姐帶張媽來活水公園散步,他才終於找到機會接觸張媽。
“老大姐看了照片就說不認識,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在說謊。雖然她堅持說不認識沒見過,可看到照片的時候情緒波動明顯,那是一種很複雜的情緒,有恐懼還有恨?”
“她是唯一的線索,我自然不會放棄,於是每天都趁她來公園散步的時候去問她,我想只要不放棄,多問幾次,她總會說的。可誰知慢慢的老大姐一看照片就跟見鬼一樣,恐懼的嘟噥著什麼快走,什麼歡歡之類的,像是神志不清的樣子。”
男人苦笑著嘆了口氣,“我覺得沒對,可又不甘心,今天又來的時候就被你抓住了。”
我質疑的看著他,“就是這樣?那你爲什麼要跑。”
男人不好意思的笑笑,“私人偵探並不是合法的,而且,我也發現老大姐似乎是因爲照片的刺激,所以精神出現了問題。害怕你找我麻煩,就跑了。誰知,被這位先生堵住了。”
我看了一眼秦牧言,知道他有問題,不過現在他不是重點。視線回到男人臉上,“寄照片給你的人你見過嗎?也就是委託人。”
男人搖頭,“沒有,都是通過電話溝通,照片是快遞到公司的。”
一問三不知!我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是男是女?大概年齡多大?”
不等男人開口,對面的秦牧言立起身子,將手上的菸蒂丟到地上,右腳輕輕的碾上去,淡淡的說道,“不要說你連這個都不知道。”
男人畏懼的看了一眼秦牧言,轉頭對我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這個我知道,我知道。是女人,聽聲音瞞年輕的,不超過30吧,這個我也不確定。”
男人說完再次看向秦牧言,指了指被秦牧言放進白色粉末的襯衣口袋,“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我發誓說的都是真的,現在我可以走了吧?”
秦牧言站起來,上前兩步從男人口袋裡掏出那包東西,“以後再讓我知道你去騷擾那老太太,你會怎麼死都不知道,滾。”
“不敢不敢,以後再也不會了。”
話音未落,男人已經一溜煙兒的跑了。
我往牆上一靠,說不失望是假的。面部的細微表情和身體語言證明男人沒有說話,我從他身上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連這個女人是不是陸芷遙現在都不確定了。
如果是陸芷遙,如果她真的害怕瞿墨通過張媽認出我的話,爲什麼會用這麼溫和的手段?如果不是陸芷遙,那麼是誰拿著一張舊照片要找她?
“這有什麼好疑惑的。一想就知道委託是假,刺激張媽是真。不然不可能在對張媽的信息那麼清楚的情況下,卻對真正要找的人一無所知。這麼顯而易見你都看不出來,對我的聰明勁兒哪兒去了?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爲負,這句話在你身上就是最好的證明。”
秦牧言戲謔的聲音中斷我的思考,我轉頭,對上他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秦牧言,你爲什麼在這裡?”